天地昏暗,荒煙萬裡。
一身白衣,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李春秋站在城市絕頂,望著這荒蕪的猩紅世界。
無數曾經燈紅酒綠、繁榮盛世的高樓已經破敗,沒有人在這末世之中還能享受那般的榮華。
在這座城市之中只有著無數“嗷嗷待哺”的屍鬼,和數不清苟延殘喘的人類。
“天道無情,萬物芻狗。”
似乎是哀歎,又似乎是憐憫。
李春秋的聲音飄散在空中,無人聞聲。
戰國的亂世也要比這方世界好上百倍,這裡黑暗已然將所有人性的光芒掩蓋,只有最本能的獸性讓殘存的世人奮力的掙扎著。
李春秋遙望那無盡的天宇,雙目如同熊熊大火。
“天不救世,我救。”
或許就像是他遇到先秦一樣,有些事情就在命運之中等待他。
在頂樓之上,呼呼風聲掩蓋一切,吹動著李春秋的衣擺,李春秋將目光從遠方收回,轉身看向了頂樓之上。
昔日,堆放於這裡的糧食,已然不見。
李春秋也已然看不到他之前救過的王屠恨、王武儀等人。
不過,他也不在意。
隨手的閑棋,隨著時光的波動未必有著幾分作用。
更何況,末世如潮,大潮起落之中,世事無常,昔日幾人說不定已然成為屍鬼的點心。
就是李春秋也不能預知在他離去的末世之中發生了什麽。
“轟隆!”
在李春秋的腳下,已然傳來了的激鬥之聲。
太陰學宮的學子,自底層開始向上逐層的排查著整棟大樓。
陰鬼石軀,泛著絲絲寒氣的白起走在眾人最前方。
而趙政與玄都各持一柄名劍緊緊跟在白起身後。
在大樓之中沒有絲毫的燈光,到處都是厚重的塵土與雜亂的物件,似乎這裡曾經發生過恐怖的災變,世人在這裡痛苦的掙扎過。
在偶爾的角落之中,還有著森然的白骨,它被拆成數段,在骨頭之上是被啃噬過的牙印。
眾人的心中壓抑隨著沉寂已久的塵土被揚起。
“真是黑暗無常的末世,比諸國百余年的戰亂還要陰暗。”
趙離環顧著四方,心中淒淒。
就連一向話語奇多的華舵也已閉口不言,只是緊緊握住手中的青銅長劍。
眾人心中積攢這無盡的壓抑與怒氣,只需要一個發泄的端口。
“哢嚓!”
隨著一扇大門被打開,無盡的塵灰揚起。
陰暗的大門之中,已然被餓的瘦骨如柴的屍鬼踉蹌的衝了出來。
趙政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他手中極墨如淵的墨淵劍絲絲寒意湧動,浩浩天子之劍,橫貫四方。
寥寥眾人,天子守之。
蜂擁而出的一眾屍鬼被如墨的劍光穿體而出,自上而下全部被分為了兩半。
而另一側,玄都同樣拔出了湛藍色的天問,問天為道。
玄都的劍難得的帶上了絲絲的殺意,純藍的劍光如練,將另一側的洞開的房屋之中的屍鬼全部攪碎。
“玄都心中有殺氣。”
李維看著遠處的一身藍衣的玄都輕聲道。
“任誰看了這般的亂象,心中能沒有殺氣?”
范增握著自己手中的劍柄,諸國之爭,那是天下土地之爭,猶有人道。
可這裡簡直是永夜的地獄,見不得絲毫的光亮。
這些所有的屍鬼都應該死。
隨著無數房門打開,越來越多的學宮學子挺劍而行,長劍與殺戮在這陰暗不見光亮的樓層之間不斷的上演。
“這一試煉,怕是要徹底激發這群學子的殺氣。”
公孫龍看著遠處的殺機絲毫不加遮掩的學宮學子低吟道。
整個學宮之中學子正在對屍鬼進行著瘋狂的屠戮。
“若是見到這般景象還心如止水,枉為人哉!”
荀況手指骨節之上被捏的發白。
他若年輕十歲,也將握劍橫行。
不管眾人如何看待,白起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他很滿意太陰學宮學子的反應。
不會捕獵的猛虎也是只是被人屠宰的羔羊。
但是這離他的最終要求遠遠不夠。
“殺戮不是你們唯一的目標,你們需要去尋找所有有可能帶有糧食的信息。”
白起的聲音肅穆而冰冷,可就像是一盆冷水將眾人澆醒。
眾人迅速開始不斷搜尋著所有帶著地圖與文字的物件。
而此時在十五層之中,空曠的樓層之間,陰暗之中一個人被吊在樓層大廳的中央,一滴滴鮮血從他的身上滑落,滴在大地之上。
四方的大樓之中,那些饑渴如魔的屍鬼,不斷摩擦著四方的門樓,它們聞到了鮮血的味道,那是無比可口的美餐。
這讓這些僅僅有著進食食欲的屍鬼糾結、抓狂。
被牢牢吊在空中的黑影,意志已經開始逐漸的模糊起來。
他已經在這裡被吊了足足數個小時的時間。
王屠恨心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要死在這裡了。
好不甘啊!
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地面的塵灰之上,將塵灰混合成了莫名的泥灰,王屠恨的腦海之中開始出現了無數的幻覺,像是他的妹妹從遠處走來,又像是無盡的屍鬼在啃噬他的軀乾。
迷茫之中,似乎有一聲通天巨響響起。
大廳的大門徹底的破碎,揚起無盡的塵灰。
終於要死了嗎?
王屠恨用盡了全力抬起頭來,卻看見在陰暗的大廳之中,有一少年身著古代的黑色龍紋長袍,持長劍進入了大廳之中,而在他的身後數不清的同樣長袍人走了進來。
而下一個瞬間,王屠恨便昏了過去。
趙政走入大廳之後,看了看四方,然後目光聚焦在了大廳的中央。
“清理周圍房間!”
趙政雖然年少,可是這般劍氣,這般身份,無人敢小看。
眾人受令聞聲而動。
而此時玄都也走了進來,他看著遠處道:
“鮮血的氣味!”
“似乎有一個活人。”
趙政長劍一揮,被捆綁於大廳之上的王屠恨栽落下來。
然後他再次一劍挑開了王屠恨身上的所有的束縛。
玄都俯下身,伸出一隻手放在王屠恨的鼻息處。
“還有氣息!”
“太陰學宮之中,何人學醫?”
趙政聞言側頭朝著玄都問道。
玄都皺了皺眉,然後高聲道:
“華舵!”
在眾人之後,華舵聞聲撥開了眾人。
“玄都怎麽了?”
玄都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王屠恨道:
“救人!”
“好!”
華舵隨之而動,他掏出了自己隨身帶的醫療箱,然後先是診脈,在仔細端詳了一下王屠恨身上的傷口。
“只是失血過多。 ”
“不過………”
“不過如何?”
“有人將之手筋腳筋全部挑斷,下手極盡狠辣。”
“先救醒他!”
趙政低了低頭道。
然後他似乎想起什麽。
“還記得我們的身份嗎?”
“仙秦步卒!”
華舵抬頭道。
“很好!”
趙政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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