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棒槌，他媽還愣著幹嘛?都給我去追！”
　　“離開我?本督允許了麽?”
　　李昂雷霆震怒。
　　高長恭、白玉蘭、唐斬三人，卻都站在那裡。
　　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命令。
　　“你們他媽要造反?沒聽到本督的命令?”
　　李昂怒意勃發。
　　三人便跪了下來。
　　高長恭抬起頭，神色倔強，就那麽看著李昂。
　　“大都督，追到了，您又打算怎麽跟紅葉說?還是讓她就這麽無名無分的跟著您?”
　　“您想一想，紅葉姐畢竟是女孩子，她將來……早晚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也不可能再像現在這般跟著您。”
　　李昂呆愣在那裡。
　　高長恭、白玉蘭、唐斬等親衛，跟著他這許多年，從來沒有違抗他任何命令。
　　現在他們三人，集體抗命。
　　李昂卻再泛不起一絲怒火。
　　小高說的是對的。
　　他……太自私。
　　紅葉……又怎麽可能就這麽無名無分的，跟著他一輩子?
　　他頹然坐在沙發。
　　，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缺了好大好大一塊。
　　就好像被人拿著刀子，把心臟都剜除一半。
　　往事種種，湧上心頭。
　　這許多年，若沒有那個紅衣佳人的貼心照顧，他早就邋遢得一塌糊塗了吧。
　　可笑啊可笑。
　　他李昂還一直把她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當成理所當然。
　　原來他這個所謂的、權傾天下的天策大都督，也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讓……影衛暗中將她保護好。”
　　李昂頹然擺擺手。
　　“你們……把靈兒帶到那邊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
　　高長恭、白玉蘭、唐斬三人，帶著葉靈兒走後，李昂又尋出膠水，把那封被他扯爛的信，給慢慢粘起來。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這是商紅葉寫在訣別信末尾的一句話。
　　李昂看著，隻覺這句話的每個字，都化作最鋒銳的刀子，捅進他的心臟。
　　穿越山河的劍，刺得從來都是情根深種的人。
　　事已至此，他終是負定了她。
　　搖了搖頭，李昂點上一根煙，狠狠抽起來。
　　這世間，又哪有什麽兩全之法，能同時不辜負兩個女人?
　　若商紅葉對他的喜歡，沒有那麽隱忍，早點跟他吐露心跡，那他又會怎麽抉擇呢?
　　這個問題，在李昂腦海中盤桓許久，卻還是沒有一個準確答案。
　　南水兒，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一束白月光，照亮他內心的陰霾，讓他想跟她度過漫長的一生，去做兩個人能做的所有事。
　　這種情愫，絕不止於喜歡。
　　商紅葉，陪伴他多年，時刻對他散發著母性光輝，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直到她離開，李昂才發覺，她對自己，竟是如此的重要。
　　近乎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可又不能真的去把她追回來。
　　小高說的很對。
　　追回來了，他又能給她什麽?
　　她想要的，他什麽都給不了。
　　他已經對她自私了這麽多年，又怎能再自私下去?
　　李昂從上午枯坐到下午，在煙灰缸中擺了足足十多個煙頭，也就自嘲一笑，不再去想了，想也沒用。
　　交給歲月吧。
　　看著天色漸晚，他便又蹙起眉頭。
　　南水兒，那個昨夜把最寶貴東西交給自己的傻婆娘，怎麽還沒回來?
　　發信息，沒回。
　　打電話，通了，沒接。
　　李昂就覺得哪裡沒對。
　　仔細回想昨晚他以為是幻夢的過程。
　　羞羞的部分略過。
　　最後，她似乎跟他說——
　　“對不起……如果我的任性會傷害到你。”
　　“我只是……想把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你。”
　　“再見了……我心愛的男孩。”
　　對不起?
　　再見了?
　　這個傻婆娘，搞什麽么蛾子?！
　　喚來高長恭，李昂先問他商紅葉的情況。
　　“影衛追上她了麽?”
　　高長恭答道:
　　“先生，追到了，偷偷跟著呢。”
　　沒有失去她的行蹤，知道她無事。
　　李昂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一點。
　　便又吩咐:
　　“給我查關於南水兒的一切資料。尤其是她的家族……”
　　“再查她此刻在哪裡，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隻給影衛一個小時。”
　　“遵命，先生。”
　　高長恭躬身領命。
　　半個小時後，關於南水兒的所有資料，便擺在李昂面前。
　　不過暫時還沒查到南水兒現在何處。
　　影衛還在整個蜀郡排查。
　　“南水兒，本名南宮秋水，出身金陵南宮王族。”
　　李昂細細瀏覽。
　　資料上除了有南水兒的出身和家族，還說了一件事——大年初七，金陵王南宮仆射八十壽誕，借著壽宴，南宮仆射要給南宮秋水這個王女招親。
　　其實就是政治聯姻的爛俗戲碼。
　　“對不起。”
　　“再見了。”
　　李昂終於明白南水兒昨晚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們說我是白月光，說我撐起了過去十年帝國低落的人心。”
　　“其實我只是個連自己命運都無法掌握的小女孩，我連自己的精神都撐不起。”
　　也終於明白南水兒在告別演唱會上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你背負著這麽大的壓力，又為什麽不告訴我?
　　南宮王族，雄踞金陵八百年、隻手遮天、與國同歲。可在我李天策眼中，又算得什麽?
　　等見了你爺爺南宮仆射，我倒想問他一句，我李天策配不配娶他孫女兒?
　　我橫掃天下的三十萬兒郎，配不配?
　　我凌絕千古的軍功，配不配?
　　我舉世無敵的武道，配不配?
　　“傻婆娘。”
　　李昂忍不住嘟囔。
　　然後神色就變得憤怒和委屈。
　　“昨晚才把老子清白給汙了，今兒就想不認帳。世上哪有這等好事?”
　　高長恭，“……”
　　先生這話說得，怎麽有股子他高小太爺的無恥勁兒?
　　不過說得倒是蠻有道理。
　　甭管你是南水兒還是南宮秋水，佔了俺家先生的便宜，汙了俺家先生的清白，那是要負責任滴。
　　唐斬推門而入。
　　他先跟李昂行禮，接著道:
　　“先生，影衛查到水兒小姐現在何處了，已經在蜀郡返回金陵的路上，沒有坐飛機，而是開車，是南宮王族的世子南宮神秀帶著人把她接走的。”
　　“他們此刻正在蜀郡和渝州的交界處，遇到了大雪封路，咱現在追過去，還來得及。”
　　李昂擺擺手道:
　　“那還猶豫什麽的。備車，都跟本督去追。”
　　“傻婆娘，看到了吧，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雪都下得他媽恰到好處。”
　　他起身，活動下有些酸麻的筋骨。
　　想了想，又把熬好的粥和玫瑰花一起帶上。
　　此刻是晚上七點。
　　冬夜來得早，本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
　　外面卻起了輪月亮。
　　臘月十二，近乎滿月，月色傾城。
　　“想想也是夠了，古有蕭何月夜追韓信，我李天策沒韓信可追，倒是要去追個傻婆娘。”
　　李昂眯眯眼，裡面隱隱有殺氣浮現。
　　“等追到你個傻婆娘，本督絕對狠狠打你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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