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昂剛剛抓了上官瑤,放言要在三天后殺她時,河間貴族圈,都覺得他是在做大死。
無論上官家還是閤皂道門,都擁有可以碾壓他的力量。
任由鄭家調遣的衛戍區戰團。
閤皂山一門雙五境道修。
李昂能抗衡哪個?
更別說還有實力卻又比上官家、閤皂山強悍許多的河間第一名門鄭家隱在背後。
河間鄭家,世代顯赫。
傳承八百年!
現在就更為鼎盛。
出了當朝文淵閣大學士鄭嵩。
文淵閣大學士,從一品銜,金邊紫頂官翎,又稱帝國副相!
鄭嵩還兼領兵部尚書,擁有莫大實權。
權柄之大,整個帝國文官體系,也只有左右國相、左右都禦史等寥寥幾個正一品,能夠壓他一籌。
鄭嵩在閣老中,算是年輕的。
五年之內,甚至有可能封國相。
偌大鄭家,另有七位進士及第出身的朝廷命官。
當朝副相,鎮壓氣運!
一門七進士,拱衛門庭。
這便是河間鄭家。
放眼整個燕郡,都是能排名前三的超級大世家!
……
在河間人看來——
李昂這個天人境武者,雖然強悍,卻也只是相對。
跟上官家、閤皂山比起,便是不堪一擊,土雞瓦犬。
更別說鄭家。
那便連螻蟻都算不上。
河間貴族圈子,都沒怎麽把李昂放在心上,篤定他活不過一日。
但是一日後,河間貴族圈再次震怖!
李昂一人衝陣、破軍殺將,毫發無傷、瞬息之間,摘去衛戍區大統領上官夙的腦袋。
上官夙率領的三千兵馬,望風而降。
接著又一劍斬殺孫元放這位閤皂山副掌教。
據被嚇破膽的閤皂山一眾長老形容,這一劍,劍意之高,高出天外,劍氣之盛,橫絕千古。
千山暮雪,萬裡層雲,不足以形容此劍萬一。
所以——
河間貴族圈對李昂的評估,直線攀升。
從初入第五境,上升到第五境絕顛,半隻腳踏入傳說中第六境的層次。
這樣的存在——
在這個第六境強者銷聲匿跡已經數十載、僅限於傳說中的時代,幾可稱無敵。
常規軍隊,便是圍剿,也很難殺得死這樣的存在!
於是閤皂山掌教陸乘風大真人,就成了“全村人的唯一希望”。
……
在李昂破軍殺將、又殺死閤皂山副掌教孫元放的當天傍晚,便有一封戰書,從閤皂山送到雲頂峰。
戰書很簡單。
“貧道陸乘風,兩日之後,約戰李昂居士於雲頂之上。既分高下,又決生死。”
河間又有哪個不知陸乘風大真人赫赫威名?
早在三十年前便是第五境巔峰的絕顛強者,被尊為北境術法第一人。
曾以縛龍陣、一指敗五位天人神尊,何等強悍?
陸乘風大真人閉關已三十年,在衝擊那傳說中的第六境,現在的實力,怕又比三十年前,更強悍許多。
肯定大半隻腳邁入第六境,無限接近於道家典籍中那近乎於神聖仙佛的“陽神真境”。
李昂展現出來的實力再怎麽恐怖,河間貴族圈上下,都篤定,兩日後雲頂之戰,陸乘風大真人必勝。
……
這一戰,自然牽引諸多目光。
偌大北境修行界,都被震動。
第五境絕頂的道修,對戰第五境絕頂的武者。
上個時代的術法天師,對陣這個時代的天人神尊!
道法體系和武學體系的驚天碰撞!
這一戰,得有多麽璀璨?!
明明約戰是在兩日之後,卻就有許多修行者湧向雲頂山,是想佔據個好位置,以目睹這場空前璀璨之戰。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
這一天,偌大河間,表面上風平浪靜,暗中卻早就風起雲湧。
上官家,在家主上官虹帶領下,數百家族成員,全數出動,提前一天,登上雲頂峰。
河間第一名門鄭家,表面上按兵不動,卻還是派遣諸多家族成員,悄悄上山,準備觀戰。
又將事情始末,原本告知住在帝都的帝國副相鄭嵩。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李昂若是僥幸勝了陸乘風大真人,然後調轉矛頭,對付他們鄭家,也是不小麻煩。
得提前做應對。
鄭嵩知道消息後,便連夜從京城出發,急匆匆趕回河間。
等他抵達河間,離李昂與陸乘風的驚天之戰開啟,便只剩一夜。
他回到老家後的第一件事,是收拾自己兒子鄭隨雲。
“孽種,我鄭家世代煊赫,什麽時候缺過銀錢這樣的阿堵物?你犯得著去侵吞郭家那點產業?”
鄭家祖宗祠堂。
鄭嵩滿臉盛怒,狠狠一巴掌,將鄭隨雲拍翻在地。
“爹……孩兒……孩兒知錯。”
鄭隨雲磕頭求饒。
鄭嵩長居京城,鄭隨雲則一直在河間老家廝混。
鄭嵩對鄭隨雲長久疏於管教,便養成鄭隨雲的紈絝習性。
“爹……若那李昂賊子僥幸殺了陸大真人,轉頭來殺孩兒,孩兒可是死定了……爹你救救孩兒。”
鄭隨雲無比惶急。
一位疑似第五境巔峰的武者,其威懾力,堪稱人形核武。
便是鄭隨雲貴為八百年鄭家的嫡長子,也怕的不行。
鄭家豢養高手雖多,卻沒有哪個,擋得住李昂。
“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蠢貨!”
鄭嵩滿臉怒意。
“女人哪裡沒有?你是我鄭家的未來繼承者。怎會不堪到此等地步,被一個區區上官瑤,迷得神魂顛倒?”
他看著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唯一兒子,眼神卻不自禁變得柔和。
“這些年……爹忙於政務,對你疏於管教。你變成今天這個模樣,爹也有責任。”
“罷了……若那個叫李昂的強悍武修,勝了陸大真人,又要來要你的命,爹便替你擋下。”
“不過——此事後,你得閉門三年,安心讀書。我鄭家世代煊赫,八百年來出過六十七位進士及第。兒啊,你不要再蹉跎歲月了,好歹得搏個同進士出身,否則爹百年後,又如何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說到此處,鄭嵩這個以鐵血著稱的帝國副相,竟是虎目含淚。
“爹……孩兒……真的錯了,以後……孩兒再不見上官瑤一面……安心讀書,孩兒……孩兒要考個狀元,光宗耀祖!”
鄭隨雲哪裡見過自己威嚴父親這般模樣,靈魂都受到觸動,痛哭流涕。
“去吧。”
鄭嵩擺擺手,示意鄭隨雲退下。
他身邊就有個面如冠玉、幕僚模樣的中年人壓低聲音道:
“副相,第五境巔峰的武者,一旦不管不顧,要取少爺的命,咱……咱可是擋不住的。”
鄭嵩眼瞳變得冷冽,淡淡道:
“所以我壓根沒打算給此人威脅到我兒的機會。”
中年人道:
“副相是……早有應對?”
鄭嵩點頭:
“我手裡有枚戰斧式巡航導彈的激發密匙。”
他壓低聲音:
“這叫李昂的小子,被陸乘風殺了最好,若是僥幸勝了,我便將整個雲頂峰夷為平地。”
中年人臉色頓變。
“副相……副相三思。副相雖說兼領兵部尚書,但是可沒有動用這樣大殺器的權限。若是僭越動了,朝野上下,不得彈劾副相?”
“副相您……可是五位副相中,最有希望官拜國相的!”
“嚴先生,我鄭嵩這一生,能官運亨通,你這些年為我出謀劃策,佔了一半功勞。”
鄭嵩喟歎:
“當初你跟著我時,我承諾過你,有生之年,必定登上國相之位,實現你我共同的政治抱負,讓處處都是不公平的帝國,盡量變得公平。”
“倏忽便是二十載,我官拜文淵閣大學士,離國相之位,就只差一步。”
“可是……我鄭嵩只有隨雲一個兒子啊。”
“隨雲若死,我八百年鄭家,便是絕後,我有何臉面,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說到這裡,他對著嚴先生躬身一拜:
“嚴先生,鄭嵩……有愧於你。”
“副相啊,您何至於此,折煞小人。”
嚴先生便跪在鄭嵩面前。
長長一歎。
……
夜色深沉。
閤皂山道門,後山密谷,靈氣充沛,即便在凜冬,谷內也是草木葳蕤,生機勃勃。
陸乘風便在此閉關。
此刻諸多閤皂山長老、弟子,都站在谷外。
目光投向密谷深處。
明明是在暗夜,卻有一道道五彩霞光,籠罩在山谷上空。
恍惚看去,甚至可以看到天女散花、真仙降世等等奇異景象。
“掌教在做最後努力,衝擊陽神真境。”
有位長老,壓低聲音道。
所有閤皂山門人,都滿臉凝重。
道修體系,第六境的稱謂,便是陽神,對應武修體系中的人仙秘境。
若掌教能夠突破,那就是當世唯一道家陽神。
甚至可以壓過昆侖山那位行走、林家那位百年劍神,真正意義上無敵於世。
那麽區區第五境巔峰的武者李昂, 又算得什麽?
土雞瓦犬。
不過掌教已經衝擊陽神真境三十年,無數次功敗垂成。
這一次……可以成功嗎?
閤皂山眾門人,都沒有太大信心。
便在此時——
就有一道靈光,自天而降,籠罩偌大山谷。
從遠處看,這道靈光,如一道白色長虹,橫貫天地。
“這……”
眾人臉上,浮現出難以抑製的狂喜!
便聽到一聲宛如龍吟的長嘯。
“錢塘江,信潮來,我方知,我是我!”
“今日,我陸乘風入陽神真境!”
密谷封閉三十年的石門,緩緩開啟。
從裡面走出一位封神朗秀的青年。
他身著青蘭道袍,峨冠博帶,渾身晶瑩剔透,霞光氤氳,不似凡間之人,而像天人降世!
“參見掌教!”
“賀喜掌教,成功入第六境,此等境界,咱閤皂道門兩千五百年傳承,也就祖師爺達到過!”
“掌教天下無敵,掌教天下無敵!!!”
“天佑我閤皂山,我閤皂山一脈,必定中興,成為天下第一道門!!!”
閤皂山上下,數百長老、弟子,全都跪在地上,熱淚盈眶,激動難以抑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