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家夥盤起身體之後,這些大家夥的身體小了一倍。看起來像是一個個漂亮的大寶石,但如果近距離去看的話,卻是能夠看到它們身體上的那些堅硬的絨毛...
不過,如果說這些魔蛛,可以用那‘魔動力傀儡’來牽強的解釋,那二十幾個最後上船,並且還會說話的大家夥,好像就有點說不過去了的樣子...
尤其是登上這艘船的那個‘蛛後’。
看到這個模樣恐怖,但卻舉止優雅的東西,索菲亞便知道自己一定是還沒有睡醒...
喬治叫她‘黑心’,身體好像這幾天剛剛蛻殼過,所以那寶石一般的巨大腹部,顯得還有些嫩。
它的身體比其它蜘蛛大了兩圈,遍體紅黑,蛛背上印有V字閃爍星雲...
在它那已經長成的上半身,像是一個長滿了熔岩般鱗片的女子——但是比常人大了好多,按照比例來說,更像是一個女巨人的上半身。
她有著四條手臂,一對像是刀鋒,一對有著手指。她的六隻眼睛好像在流淌著岩漿一樣,不斷有火光閃爍,嘴巴像是螃蟹,正咀嚼著什麽東西。
的確,這種東西一定隻存在於夢境中才對...
幾名貴族騎士暈倒在了地上面,索菲亞不斷向上仰望,與這個東西互相打量了起來。最後她看見了‘黑心’頭頂的那幾個巨大的犄角——比布倫達伯爵的那個戰利品的犄角,還要粗大一倍!
它的樣子,恍如那夢魘之中才能幻想出來的惡魔一般,然而卻是流露著一股淡淡的神聖氣息——這股氣息似乎來源於那個圖騰,它讓怪物身上混亂邪惡的氣息變得有序,使得它只要顯化之時,氣息便不會對人造成影響。
在她的一隻手上,抓著幾株熒光閃爍的漂亮蘑菇,已經被吃了幾口。另一隻手上則抓著半具羊首惡魔,那惡魔在掙扎之中不斷哀嚎流血,下半身已經被吃得一乾二淨。
大惡魔慢慢的俯下了身子,恭敬禮貌地施了一禮。那副的樣子,猶如索菲亞自己剛剛作出的那個提裙挽禮...
隨後,她將那鮮血淋漓的食物藏在了背後去...
“我...我下船了。”索菲亞木訥的提起了裙擺,夢遊一般的朝那船舷走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鹹豬手突然掐住了她的屁股,她在一聲驚叫之中從那夢中醒來,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喬治。
“下船?”惡劣的土匪頭子嘿嘿的笑了起來,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拉在了懷裡:“我記得你識字,對不對?”
索菲亞看著眼前這個人,臉色猛然間一陣蒼白。
詠風城的那一次綁架經歷,再一次回現在了她的腦海。
...
如果說是做夢,索菲亞覺得這個夢做得實在有些太長。
浩大的船隊延綿了七八公裡,它們沒有再往那碧水城對岸的港口去,而是不斷向西。
在路過幾個衛城的時候,能夠看到那些城中的居民正在不斷乘船渡河,這些城中雖然沒有浮橋,但城中人口的數量卻是遠遠比碧水城少,兩周的時間便能大半撤離。
船隊在落葉城與另外一支船隊會和,有一個叫做馬丁的油嘴滑舌的家夥上了這艘旗艦。
看著那支船隊上的坎貝爾家族旗幟,索菲亞便知道,哥哥的命令應該是送到落葉城了。如今各個衛城已經是被軍隊所接管,萊頓伯爵這些趴在落葉城上吸血的政治家們,因此也都被哥哥借著機會趕走了。
這件事在坎貝爾們來看,是有些不爽的,畢竟許多人還等著接著這一次的大戰,撈上一大筆呢——這種想法索菲亞能夠理解,畢竟在自己登上這艘船之前,也認為碧水城邦不會被攻破,此戰也是必勝的結局...
不過,從馬丁對喬治的匯報來看,這座落葉城,恐怕是在血月來臨之前,便已經被黑珍珠與坎貝爾所瓜分了...
對於自己的哥哥,最終能因為被‘趕走’的這個理由離開北境,塔尼婭小姨是十分開心的。不過,索菲亞卻是覺得,喬治那家夥的表情卻是有些怪異。
很快,索菲亞便從他的眼神之中,讀解出了他心中的糾結。
坎貝爾家族的穹鷹大公,就剩下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了...
萊頓的哥哥‘賈格爾荊棘伯爵’,又是喬治的戰友,這件事恐怕真的是很讓人感到糾結...
不過,對於老早便來到碧水城邦,與這些貴族們打交道的索菲亞來說,她認為萊頓這個家夥雖然是個聰明人,但卻是有些軟弱,貪圖安逸享樂,並且缺乏主見與擔當。這點與那想來果斷主見,並且十分有擔當的塔尼婭小姨來說,可以說完全相反。而在這種時期,坎貝爾家族需要的是一個有主見的人。
索菲亞認為,實際上如果萊頓真的死在北方,在那些叔叔們的爭搶之中,塔尼婭小姨未必能夠撈到好處,但以羅敦克未來的局勢——北方只剩下谷地!黑珍珠伯爵塔尼婭.坎貝爾,如果在關鍵時刻,前往艾爾達王國。那麽無論從穹鷹大公,還是艾爾達國王的角度來看,塔尼婭.坎貝爾將在繼承權上,還是很有機會的。
對於此事,索菲亞十分想與喬治聊聊,雖然塔尼婭、萊頓都是自己的遠親,但她與塔尼婭小姨的關系可以近多了,自然想幫她謀劃一份好處來。況且自己現在已經是嫁到谷地了...
不過,喬治那家夥實在太忙了一些,就像是那出行的國王一般,晝夜不休的與他的幕僚團開會,處理著各種事宜。幾乎從來沒有回過自己的房間。
船上絕對是沒有這麽多事情可以忙的,這讓索菲亞懷疑,這個家夥是不是有著什麽方法,可以與谷地及時通訊...
沒多久,一路向西的船隊,便經過了‘風語者盆地’。它與黑珍珠谷地緊挨著,只是一個處於羅敦克的境內,一個大半處於艾爾達人手裡。
再駛過一段路,便要順著‘塞納斯長河’進入它的支流‘多瑙河’了。而多瑙河,便連接著黑珍珠湖畔。
在路上,雖然喬治一直忙得不見人影,幾乎天天呆在辦公室。但是索菲亞從他與首腦們的那一場場會議之中,卻是慢慢的了解到了有關於詠風城的許多事。得知爆發了一場足以滅城的災厄,也知曉庇護所的部隊已經與那墮天使的惡魔部隊打了一場大戰。
身為艾德琳的女兒,她並非那種整天沉迷於宴會,愚蠢、虛榮、沒有見識的貴婦。在父親嚴苛的教導下,她們三兄妹都對政治、和軍事有著不錯的基礎。
所以她能夠看出,當初詠風城面臨著怎樣的一種情況...如果沒有庇護所的突然出現,整個詠風城的上百萬人口,都將面臨必死的結局。
索菲亞考慮再三,前往了他的辦公室,代表所有的難民,鄭重的向喬治表示了感激。
然而無禮、粗魯、毫無貴族風度的家夥...
“這份客套話實在太過蒼白了,索菲亞。我覺得你應該給我一些真正的感激...”喬治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將辦公室的門給關了上去。
“感、感...激?”拘謹的淑女口中的話語帶著顫音,她看到喬治反鎖上了辦公室的大門,那嚇人的目光,看得她渾身發抖了起來。
“對。索菲亞,你知道我這會兒有空對不對?特地找了這個時間過來的對不對?以我們的關系,想要感謝我,根本不需要找什麽由頭過來...呵呵呵呵...”
的確,她們有著這樣一層的關系,但是...不是應該相敬如賓嗎?
然而這個人,卻是顛覆了自己在那從小受到的教育之中,所有建立起來的常識。
“坐吧,索菲亞,這樣站著很累...我覺得你總是很怕我的樣子,我們的確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看著喬治那突然變得溫和起來的態度,索菲亞還以為自己誤會了他,並為此感到羞愧。
“我是說坐在桌子上面...然後,張開你那修長的雙腿...”
這話簡直讓人目瞪口呆,而在下一刻,他便直接將自己抱了上去,並撕爛了自己的裙子...
她真笨...在他前幾天突然做出那種舉動時,她便應該猜到,此前在那碧水城裡,這個人一直都是裝出來的...
他非常喜歡曲解別人的意思,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話,卻是總被他曲解成十分下流的意思...這讓她羞憤無比,卻根本說不過這個人。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反饋,但卻不得不對他那些話進行辯解。
漸漸的,她發現,他就是喜歡故意激惱自己,並享受其中的樂趣...
他不喜歡‘公爵夫人’這詞,命令別人叫自己‘小姐’。但卻是十分喜歡別人叫他老爺,並讓自己也這樣去稱呼他...
這簡直是亂倫...
在之後的相處之中,她發現喬治的許多所作所為,簡直一次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觀。與自己曾經所想象中的那種紳士、神官、主教、神恩騎士一點也搭不上關系。
索菲亞發誓,喬治與自己從小幻想的那個人,完全相反...
但是...但是...
有時候這個人,卻是能給予別人一種極大的安全感...
甚至有時他在眾人面前裝起樣子,進行宣講之時,他那寬厚的肩膀,總是能讓自己想起自己那可靠的父親...
該死...
......
終於,船隊漸漸駛入了谷地。
某一天,喬治照常與首腦們在船艙中開會...或者說給華萊士等人洗腦。
索菲亞獨自一人來到甲板上,極力向遠方眺望迷霧的深處,想要看清自己新家的景觀,看看北方的這一片唯一還安寧的土地。
但遠處卻是朦朦朧朧,就好像在那夢境中一般。
這讓她感到十分恐懼,很害怕自己真的會突然醒來...
隨後,周圍的迷霧便突然被那陽光驅散了。
猶如預示著,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都並非在夢裡。
但是,這裡卻猶如那另外一個世界。
那陽光就好像在這裡布置上了一層結界,讓那些翻騰的迷霧不敢越過一步。
迷霧不斷滾動著,像是一道整齊排列的千丈高牆,將高牆之內的陽光世界,與高牆之外的迷霧世界徹底隔離。
棲鼠領,這是喬治對他說的詞。
距離他的城堡,已經只有一百多公裡了。
棲鼠領...索菲亞知道這個地方。它是黑珍珠伯爵手中最重要的一處小麥產地,也是詠風城後方的大谷倉。
在這小小的一千多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可耕種面積只有一百多萬畝,與26萬平方公裡的整個‘風語者盆地’相比來說小得可憐,與16萬平方公裡的黑珍珠谷地相比也只是百分之一。
但就是這個小小的棲鼠領,卻是供應了黑珍珠谷地的幾十萬人口,以及父親手中的整支大軍。
索菲亞的目光向遠處眺望,看到那遠方的地平線上,紅色的太陽帶著黎明冉冉升起,河流、群山、森林、平原盡收眼底。
數不清的農夫正在田間踩著薄雪忙碌,翻弄、整理著那些堆積在一起的麥草。
似乎谷地的農夫們,對於今年的耕種和收獲把握的時機不錯。他們看起來比紫羅蘭平原的農夫們少種了一茬作物,但卻是讓麥子完美的成熟了。
聽那個成天窩在船艙裡,與騎士們打牌的馬丁說,棲鼠領今年小麥的畝產是4蒲式耳——兩百二十斤左右,除外還有一茬土豆、一些豆類以及一些蔬菜。
這在索菲亞聽來,簡直是不可思議。因為在那幾乎沒有受災的紫羅蘭平原,去年的產量也沒有達到這個數字來。
不過,在看到這些農夫之後,索菲亞明白了這裡為何能有這樣的產出。
這裡沒有大霧,而且那些忙碌的農戶都有馬匹或者牛可用!他們手中的農作工具,往往都是那些大富戶又或者貴族手中才有的。耕犁甚至都是鐵頭!
有些田地所進行的並非是粗耕,而是細種。雖然這樣的話,每戶人家所能耕種的面積大大減少,但卻是讓那些沒有被汙染,甚至有陽光覆蓋的珍貴土地,都能更好的產糧。
索菲亞記得,按照她在碧水城整理出來的數據,一戶農家的食物消耗,也僅僅是八蒲式耳小麥、八十多磅肉、以及與主食數量差不多的各種蔬菜和豆類...
如果棲鼠領的產出不用於農畜,隻用於食用,那麽按照西境貴族治下居民的食物消耗來看,兩畝地所產出的八蒲式耳糧食(四百多斤的小麥,加上麥麩和水等等,做成黑麵包後是七百斤左右),便能給一家人用了...
據說按照棲鼠領的新農耕制度,平均每戶人家負責五十畝田地,除了上交之外,農戶還剩下二十畝的糧食可以自己分配。此外還有一座生產蘑菇的地下室——平均每月足足有100斤蘑菇的產出。而每家每戶還有雞圈養,有牛羊馬在進行放牧。
在放牧的時候,還能采摘野果、野葡萄甚至用這些果子釀造酒。
索菲亞算了算,按照平均每戶人家有五口人來算,除了喂食牧畜所必須用到的谷物、豆類等食物,再拋去衣用、修理、等其它支出,每個人都能有八蒲式耳的糧食以及蘑菇等各種蔬菜可以食用!
每人每天3斤多的吃得(算上蔬菜蘑菇和肉食),這個食用數字是西境居民的4倍,碧水城的2倍,與部隊軍人的糧食相當。
如果這家人中有一個男丁時常參與一些傭兵、護送等任務,這家人每年還能結余十幾塊銀狐...
而如果這家人即使沒有去參加這類任務的,但只要比較勤勞,時常做一些短工,那麽這家人除了果酒與雞蛋之外,還能吃到肉。
不對,他們本來就有肉吃。
蝗蟲...
聽羅娜說,谷地的人,都吃螞蚱的...
索菲亞狠狠的甩了甩腦袋,腦中那些嚇人的蟲子。
可是,如果自己的子民都吃這些東西,那麽自己也必然是要領頭吃的...
畢竟如今的這種時期,能夠多一種食物,是非常好的。她不由十分佩服最開始提出食用這種食物的人。自己曾經也多次向父親提到過嘗試更多的食物,以緩解西境災民的壓力。但這份決策卻是極難實行的——甚至可能會引起暴亂。
谷地無疑是一個先行者...
可以說,在整個北境,幾乎所有人都在挨餓,但是在谷地,卻是比那災難來臨之前過得還要更好...
不過嘛,這裡的貴族...
索菲亞看著那些與農夫們一起在田裡面勞作的貴族,嘴角不由抽了抽。
那位貴族,好像是‘克勞德特’子爵吧...他不是去谷地購置地產的嗎,怎麽過來當起了農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