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裡,前方就是北陽的國土了。”蓋將軍看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一行人比剛從承平出來都多添了一件衣服。
孟懿寧看了看旁邊的顧子安,衣帶飄揚,不過倒是學了樂毅,越往北衣服穿得越少了,也不知道兩人交流出來了什麽心得體會。姑娘自顧自的笑著,坐在後面的馬車上,翹著腳,看著長空白日,孤鶩而飛。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顧子安質疑不讓她自己騎馬,怕萬一馬受驚之後,連帶著又重傷了腳踝。
如今躺在車上悠閑地走著,倒是覺得沒有事情比現在更加美好。
樂毅回頭看著假寐的孟懿寧,笑了笑與顧子安繼續攀談。幸好孟懿寧沒有聽,若是聽了,自己肯定把袋中的花生米全部倒在樂毅的頭上。
“熙寧和她妹妹不一樣,性格就像是一塊溫潤的玉,你總也惹不火她,也沒有萬分急躁,好似對一切事物都有著耐心。她可不舞刀弄槍的,而是沉迷藥材,喜愛動物。就像是山中的仙子一樣,沒有一點殺伐之氣。”樂毅滔滔不絕的講著,是不是還擠眉弄眼的看著顧子安。
顧子安知道他的心思,只不過兩人連面都沒有見到,樂毅便這樣的像個媒婆一樣說來說去,十足的好笑。他憋著笑臉,忍了一路。心裡暗想著,不會是因為他怕自己阻擋他追求孟懿寧,所以便把她的姐姐白熙寧塞給自己吧。況且,從血雨之中趟過的顧子安並不相信有如此清新脫俗,不暗塵世的姑娘。
樂毅雙手一拱,十分誠懇:“我所言可沒有半句假話,若是說了假話……”
“你怎麽著啊?”孟懿寧剛剛還迷迷糊糊的,一聽樂毅在前方發起了毒誓,耳朵一豎饒有興致的聽了起來。“你又跟殿下說些什麽呢?”說著,旁邊的春夏拉了她一把,把她扶起來。本來想飛身過去,無奈接受到了顧子安一個提醒她的眼神。隻得慢慢走下來,又晃晃悠悠的一隻腳拖過去,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學會走路一樣。
“說什麽呢?”她騎在了春夏的馬上,“駕——”的一聲就往前衝。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腳還沒好呢!”春夏在後面喊著,追也追不上,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很是著急。
姑娘眨眨眼睛,和樂毅顧子安並排走著。
“你們剛才談些什麽,那麽得意?”孟懿寧眯著眼睛盯著,“不會……這光天化日的,樂毅你笑得如此奇怪,不會在談論女人吧……”如今接觸時間長了,她是十分了解樂毅。最近一天天,十句裡蹦出來個白熙寧。雖然多為誇讚她的話,但是聽在孟懿寧耳朵裡卻十分別扭。這長姐的大名從一個男子口裡說出來,多多少少有點禮數不合。
姑娘原來暗想,是不是樂毅看上了自己姐姐。如此天天誇讚,也好給眾人心裡一個暗示。但是轉念一想,若是兩人心生情愫早該在一起了,用不著這樣天天說道。兩人年齡差距不大,但是長姐……孟懿寧突然想到,就比顧子安小了一歲。這廝一個大男人,不會在當媒婆吧?
她眼神瞥了眼樂毅:“我就說你是山野來的,一點禮數都不懂。別以為大家熟悉了,就都讓你往身邊湊!說!你跟殿下說什麽呢!”
樂毅雙手舉起,一臉坦然:“我可什麽都沒說啊……”說著,眼神還求助似得瞥了一眼馬背上的顧子安。樂毅只有在孟懿寧面前才有如此委屈緊張的神色,而孟懿寧對著熟悉的景池都不曾露出如此張揚的面容,心中被兩人這一番你來我往逗笑。
顧子安忽然帶笑輕道:“他說靈鳳山的景色很好,執意要請我們去看看……”
孟懿寧倒也沒揪著不放,瞪了一眼一旁那咧著嘴、眯著眼笑的樂毅,小聲用三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肯定是要去的啊,我姐姐還在等我呢!”
樂毅剛才也自然想到了這一條理由,只是顧子安先脫口而出,兩人相視一笑,便不再提及此事。
一行人馬走到河邊歇息,士兵們支起篝火在清新的空氣中開始做飯。騰騰的熱氣從鐵鍋內冒出,米粥的香味鑽入孟懿寧的鼻中,春夏從車裡拿出景池給幾人一路上準備的大夏特有的烏尾雞油攪拌醃製的野菜。
咀嚼著熟悉的味道,蓋將軍走來說告訴幾人:“殺土匪,救德林城有功,夏王賞賜了黃金百兩,擇日就送到北陽。”
顧子安在一旁道謝。
該將軍說罷,遍尋巡查原地休整的大夏將士。
孟懿寧瞥了一眼暗喜,這些錢既可以用來做刺奸屯的發展,也可以用來招兵買馬,若是當年多幫夏王處理這些棘手的問題,早就家財萬貫,雇傭的兵馬足以讓她現在挺直腰板。顧子安猜也猜得到她想什麽,撿起了個石子,撲通扔到了河中。
河水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姑娘盯著激濺起的水花,突然想到了什麽:“咱們先往北走,再往西去,到達靈鳳山及其邊郡,再快馬加鞭直插陽上。但是咱們行走在北陽和燕戎及大夏的三國交界之處,我怕萬一趙釵透露風聲,咱們還要腹背負受敵。”
顧子安笑了,回頭看著眼神認真的孟懿寧:“以你對燕戎王的了解,你覺得會嗎?”
“我不了解他!”
孟懿寧好端端的翻了個白眼。
“你也聽到了吧?最近燕戎內政不穩, 燕戎王革職了幾位手握大權的大臣,把權力收到了自己手中。而去年在宗族祭祀的夜裡,太白經天,國師佔星卜出一凶卦。說十年之內,燕戎大亂,有人篡權謀反,燕戎改姓。子在上,日為下,居於百官,為天下王。現在,燕戎國內局勢動蕩,百官人人自保。攘外必先安內。正怕其他國家趁虛亂入,怎麽又會公開與大夏和北陽為敵?燕戎君主當初支持趙釵毒殺我父王,想來不過是想看北陽內亂。”顧子安冷靜的分析道。
她跟著他的思緒走著。
突然被身後的吵鬧聲吸引。
虹溪、虹嶽抓住春夏玩捉迷藏。春夏磨不過。但幾次下來,都是春夏輸。損失了不少糖果。糖果春夏不可惜,她本來就喜歡這兩個孩子。可是總是被抓住這也太不好意思啦。“過來過來!別躲了,我把糖都給你倆。等到了下一座城,給你倆包餃子。說,為什麽我抓不到你們?”
兩個小鬼頭嘻嘻笑著,“這是樂毅叔叔教的我們。說這就象打仗,你聽見我在東邊學狗叫,就來東邊找,但我已經跑到西邊啦”。
“對呀對呀,樂毅叔叔說等你來東邊找我,我就轉移到西邊啦。這叫做兵不厭詐!”
“哎呦,這麽厲害?”。
小蟲子弟弟說:“姐姐您和我們剛開始一樣,總往暗處躲,所以一找就找到了。而我剛才就躲在你後面的草垛子裡,又了個草蓋子,你一走我就跑出來啦。這叫出奇製勝或說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孟懿寧笑著,突然轉頭衝著顧子安說:“比起刺奸屯,我想起有個更好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