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人的聲音,柳雲帆心中一驚:
“是有人在給我說話嗎,難道現在還有能看到我的人?不會是我剛死就遇到傳說中的老爺爺吧。”
柳雲帆心中滿是疑惑,再次仔細檢查自己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可能寄存老爺爺的物品或器官。
接著,他將目光掃向四周,發現在角落裡蹲坐著一位糟老頭。
“切!”
“空歡喜一場。”
原來這位老爺爺和柳雲帆一樣,身體有些虛化,且一絲不掛。
看來和他一樣都是死人一個。
他問道:“老大爺,剛才是您在和我說話嗎?”
老大爺答道:“這裡就咱們兩個,不是給你說,還會是給誰說啊,小夥子,你這麽年輕怎麽也死了?”。
“唉!一言難盡啊!我現在連我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老大爺,您怎麽在這兒啊?”柳雲帆回答後接著又問。
老大爺說:“我是死在手術台上的,這說起來都要怪我那個傻兒子。
你說我都已經肝癌晚期了,還非要讓我這把老骨頭來做手術。
說哪怕是有百分之一的幾率能做好,也要給我做,又花了幾十萬的冤枉錢。
唉!不做這個手術估計我還能再多活半年。”
老大爺說話同時已經淚如泉湧,他雖然口中在責怪兒子,但可以看出他對兒子的愛是多麽的深沉。
“小夥子,你有見到黑白無常嗎?或者是見到牛頭馬面什麽的。
唉,看你這表情,肯定也沒見到。
這死了之後怎麽和原來聽說的都不一樣,根本沒見陰曹地府來鎖魂的,我都在這兒待好幾天了也不敢亂動。
現在看來也沒見什麽異常,我得試著走動走動了,活的時候好多地方可都沒去過呢。
趁現在沒事兒多轉轉吧,還不知道咱們這種狀態能維持多久,小夥子,要不咱倆一起……,啊!……”
還沒等老大爺把話說完,只聽其大叫一聲便消失不見了。
看到這一幕的柳雲帆無比震驚:
“這是怎麽回事,老大爺突然去哪裡了,不會是傳說中的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吧,我不會也這樣吧,不過聽老大爺之前說的話,估計我還能在這人世間待個幾天,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出了手術室,柳雲帆沿著通廊走到病房樓的盡頭。
他沒有停留,直接邁步穿過了病房樓的牆壁。
他漂浮在空中,看著四圍高樓林立以及下邊低矮的建築,有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
而在活著的時候,這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所以立刻停止風景的欣賞,徑直向他家住的方向飄去。
柳雲帆在空中急速邁步飄著,路過的地方也能看到一些同他一樣身體虛化的,應該也是剛去世不久的人,大部分都是些老年人。
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不著寸縷的年輕女子,而且大多數都會用手捂著臉,看來她們都聽說過那個有趣的故事。
不過,他們的相遇幾乎沒有交流,相互對視都顯得有些奢侈。
可能是因為沒有衣物蔽體,有些羞怯。
抑或是都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在這人世間抓緊時間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盡量不留遺憾。
由於沒走彎路,柳雲帆轉眼便到達家中。
他走到自己的臥室,看著床頭上放著的雪然的照片,心中湧起莫名的痛。
他欲要撫摸雪然的照片卻無法觸碰,
只能隔著空氣來擦拭,以便找尋那心中的些許安慰。 再看那睡了二十幾年的床鋪,床單被褥依然躺在那裡,可床上的那個人,卻已不知迷失到了何方。
柳雲帆踱著輕盈而又沉重的步子來到客廳,看著那自此沒有自己圍坐的餐桌,心中又是一陣的痛。
父母的房間內。
他看見床上做到一半的嬰兒服,眼眶終於噙不住了淚水,順著眼角奔湧而出。
“母親把我從小拉扯大本就不易,現在還要為不知何時才能有的孫兒做衣服,這是為了誰,完全是為了我啊,而我呢,就這樣離她而去,更破滅了她抱孫子的願望,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吱呀。
房門打開,柳雲帆的父母回來了。
另外,安雪然也來到他家。
他的母親坐在沙發上依然抽泣著,失去兒子的痛苦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撫平的。
這時的安雪然已經鎮靜了許多,坐到他母親旁邊勸說道:
“伯母,不要哭了,保重身體要緊,而且明天就要給雲帆舉行追悼會,如果他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很難過的,走也不會安心的,這全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要吃什麽西瓜, 雲帆他也不會……”。
安雪然的眼淚又順著不知流淌過多少次的臉溪滑落。
柳雲帆的母親沒說什麽,依舊哭著,他的父親對安雪然說:
“孩子,這不怪你,這種事誰也預料不到,只能怪咱們雲帆這孩子命苦,唉!”
滿屋子除了柳雲帆母親的哭泣聲外,非常的安靜。
一陣子的寂靜過後,再看安雪然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雖然雲帆走了,但是還有我在,我這輩子除了雲帆誰也不嫁,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兒媳,你們的女兒,我會替雲帆完成他未完的心願,讓你們度過一個安樂祥和的晚年。”
“孩子,我們相信你,我們也會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待你的,我們只有雲帆這一個兒子,我們還想替他來照顧你呢。
不過,我們總有老去的一天,以後遇到好人家還是嫁了吧。”柳雲帆的父親說道。
“伯父,不用說這些,我誰也不嫁,因為我的心已隨雲帆一同死去,不會複燃了,除非奇跡的出現,希望老天能夠把我的雲帆帶回來。”安雪然答道。
柳雲帆看著安雪然絕望似又飽含著希望的眼神,以及那異常堅定的目光,他的內心震撼中又充滿了感動。
由於天色已晚,為了安全起見,柳雲帆的父親邀請安雪然在家留宿。
安雪然卻回應“隻想一個人靜靜”。
她面無表情,輕輕拉開門離去。
柳雲帆的父親只能無奈的一聲歎息: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