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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盡江山》第7章 景黨之謀
  威嚴的王府中,高大壯碩的府兵手持著利戈,身穿著厚重結實的鎧甲,目光炯炯有神,警惕地巡視著整個王府,嚴肅且不苟言笑。

  平素裡安靜著的景王府現在卻是有些不一樣,多了些紛亂與嘈雜,那是景王蘇若嘉召集著他的黨羽們,一同在府上商討著對策。

  一隊隊婢女奴仆手上端著美酒佳肴,果脯珍饈,來來回回穿梭於各個廊道之內。殿門已經把守得嚴嚴密密,縱使是身手再好的江湖高手也難以靠近半分,更遑論是探聽情報了!

  而在那座大殿裡面,十幾個身著紫衣官袍的朝廷要員分坐兩旁,不時飲酒作樂,品嘗美味,時而又談天論地,抒發自身的不快,抨擊著寧王黨那些粗魯的武將們,不經意間又談及當今朝廷上的大事,時而蹙眉低沉,時而又大聲斥責。

  這十幾人最年輕的也已有三十多歲,年老者已過不惑之年,深諳為官之道,精明堪稱狐狸,卻是早早道明了立場,涉及到奪嫡黨爭之中,因為他們都看得明白,皇子當中最有機會登上大位的便是寧王與景王,而寧王!城府太淺,計謀不足!整日裡便是與他們看不慣的武將廝混一起,根本就不是景王可比的。

  在這其中身份最為顯赫的不是那些為官數十載的老者,而是在他們中尚可稱之為後輩的二人,年紀輕輕便身居朝堂要職,此二人就是位列朝廷六部中禮部尚書孫元佐和吏部尚書韓尚文。

  此二人三年前還是籍籍無名之輩,卻是在江寧保衛戰中被淮王慧眼識中,提攜二人,一人帶領儒生安撫京城百姓,避免恐慌侵襲江寧,使得大周百姓與將士們軍民一心。另一人則負責征繳物資以禦外敵,為浴血沙場的將士們提供安穩的後方,最終立下不小的功勞得以躋身廟堂之上。

  多年來的抱負得以實現,從一介無名之輩躋身於廟堂之上,如此大的利益是以再難割舍,見到蘇若煊被前往北燕作為質子。於是乎老靠山倒塌之後又另尋踩著蘇若煊上位,冉冉升起的新靠山,即便曾經有過愧疚,但幾年的權力與物欲侵染了他們的骨髓,難以自拔了。

  “今日請各位來是分析下當前大周朝堂內的局勢!”身著蟒袍,豐神如玉的五皇子景王蘇若嘉快步走過,坐上了自己的位置,對待眾人亦是如和煦的清風,令人倍感親切。

  “景王殿下!”十數人起身恭敬作揖道。

  “各位稍安!且讓我等暢所欲言!”蘇若嘉手微微一壓,示意眾人坐下,“各位大人皆是大周的棟梁,不必如此拘謹。”

  “稟景王殿下,前幾日淮王接觸過我二人,可能還有著其他的想法吧!!”禮部尚書孫元佐起身道。

  “呵呵!不知孫尚書如何答覆他?”蘇若嘉眼中冷芒一閃而過,他的人,居然有人膽敢招攬,這個弟弟真是不知好歹啊!不過按照他對於淮王的了解,蘇若煊是心中藏不住事的人,城府甚至比起寧王還要淺,不然也不可能被設計到北燕,這種人不足為慮。

  “殿下知曉,微臣平生最重恩德諾言,淮王三年前為了讓我出來助他,不惜狠下死手,將我幾個弟子殺害,甚至威脅於我,若不服從則再造更大的殺戮!如此暴戾之人,我豈能效命,此人哪有殿下寬宏大量的胸懷?”孫元佐說罷,心情已有些沉重,這事雖說是蘇若煊無可奈何之法,他也知道他的幾個學生有些妖言惑眾,但是作為讀聖賢書之人,便是有著現在的前程,也無法原諒當時他的做法!更何況現在自己投向了景王,

需得尋個理由斷了與淮王的關系。  眾人驚訝萬分,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但是知曉孫元佐的脾氣,他們就知道孫元佐不可能投靠淮王了,仁義道德,重諾重義的讀書人不可能違背自己心中的信念。

  “好!本王再此敬孫尚書一杯,若本王奪得東宮之位,必引為肱骨之臣。”蘇若嘉放下心來,舉起酒杯敬道。

  忽然蘇若嘉歎息一聲,似有說不出的煩惱。

  “殿下因何歎息!”都察院禦史江韶問道,身為禦史,江韶察言觀色的本領極為出眾,他人的一言一行皆逃不過他的雙眼。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兵部侍郎田喬今日將要調往北方軍隊中任職,職位為‘督軍’。”蘇若嘉語氣有些悲涼,他揉了揉額頭,頗為苦惱道。

  這一下子人人都坐不住了,兵部侍郎田喬是投靠景王的唯一一位在軍方說得上話的人物,但是他的影響力卻是在靠近南邊幾州的屯田軍上面,而不是北方的邊境軍。

  北邊的邊境軍影響力最大的是三皇子寧王蘇若瀚,他的母家就是曾經邊境軍的統領將軍,所以很多老將都心向著他;第二人則是淮王蘇若煊,因為淮王軍事上的卓越表現征服了很多將領,軍人佩服能力強能打勝仗的人;至於蘇若嘉,只不過是踩在蘇若煊身上上位之人,對於陰謀詭計軍人都有著天生的厭惡,所以投靠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這次田喬北調到邊境軍去,名義上是督軍,但是什麽實權都沒有,邊境軍沒有人會聽他的,這大大架空了田喬的權力,使得蘇若嘉在軍方沒有任何話語權。

  “殿下,此事萬萬不可為啊!若是田喬去了北方邊境軍,那麽他在南邊軍隊的影響力大不如前了,甚至以前他的親信將領也將被調換掉,使得殿下手中無人可用!還望殿下力爭之!”韓尚文指出了此事的嚴重性,歷代以來那些爭奪九五至尊之位的皇子必須要有軍隊相助,不然會被皇上覺得這皇子隻親文臣,厭惡武將,重文抑武,造成國力衰弱;當然重武抑文也是不行的,因此除非選擇謀反,不然每個皇子的班底都應當有文有武。

  而當今聖上更是如此,他不在乎皇子之間的爭鬥,也不在乎手下的朝臣們結黨營私,對於開文帝來說,貪歡作樂才是最重要的,自他登基以來,處理過的政事甚至是微乎其微。因此現在皇子們拉攏朝臣,朝廷上黨爭日益嚴重也是他縱容的結果。

  而此次的田喬事件也是黨爭的結果。

  “韓尚書說的輕巧,但是蘇若瀚硬是下了死手,說服了父皇,本王根本就敵不過,田喬已經沒有辦法挽回,現在我們必須在軍方找個人物,難以敵過蘇若翰。”蘇若嘉一拳砸向了桌子,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心裡更是憎恨那該死的寧王,但是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他還有事情要解決,“各位可有什麽好的人選?”

  沉寂再次降臨,十幾位大臣盡皆是文官,文官向來都是瞧不起武將的,認為他們粗鄙不堪,有辱斯文,有些文官甚至與武將老死不相往來,那裡知曉啊!

  即便是投靠蘇若嘉的田喬, 那也是進士出身的文官,算得上是儒將。

  “殿下,在下有一同鄉,可當為殿下解憂!”這時,吏部尚書韓尚文打破了寂靜。

  “哦?是何人啊!”

  “殿下,此人曾經帶兵與北燕交戰過,還得到過戰功,只是因為三年前的一些小事而被貶謫,他曾求到我這裡來,正好殿下需要人才。”

  蘇若嘉沉默些許,能夠在與兵強馬壯的北燕交戰還取得勝利的必定是大將之才,至於韓尚文所說的小事,怕是沒有那麽小吧!不然也不會被貶謫。但是現在自己求才若渴,些許汙點算不得什麽。

  “此人是誰?”

  “正是並州刺史崔元書,他熟讀兵書,知曉兵馬之事,只是時不待他罷了!”韓尚文好似為崔元書抱不平。

  “殿下,崔元書此人···”另一邊,禦史江韶開口欲言,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若嘉揮手打斷了。

  崔元書!

  蘇若嘉冷笑,此人算得上是有名的人物,確實是難得的將才,但是卻有著致命的缺點,貪婪!貪汙蘇若嘉不在乎,但是崔元書不知道收斂,悶聲發大財才是最好的,他倒好,弄得滿朝皆知,若不是當時馳援有功,怕是要抄家流放了!

  “本王知道!江禦史,但是現在是沒有辦法了!即便他在怎樣本王也要拉攏到他,他現在實際上已經掌握了並州的兵馬,有他在,本王在軍方無懼蘇若嘉!”蘇若嘉說罷,恢復了之前的自信,仿若胸有成竹道:“本王就不信以本王一個堂堂皇子,禦封的親王,還製服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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