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說好說，俗話說的好:天下叫花子是一家！兄弟自然能給你指條明路。”

　馮二大包大攬，絲毫沒有看輕人的樣子，嗓門又大，立時就把這一片的小乞丐們吸到了過來。

　誰不想聽聽這明路靠不靠譜。

　“你們難道沒聽說雲霧山法華寺高僧施粥?聽說有粥米面餅可吃，那可是活命的東西。那高僧可都是得道的神仙，最是濟貧，什麽什麽，對了，普渡眾生！普渡眾生！”

　馮二一邊嚷嚷，一邊又開始繼續往前走，腳步急促，後面跟著他的人群，也都擁著往前走。

　田狗子忙追上去，又急忙問道“大哥，您這說可準?”

　“什麽準不準的，咱們可不管，別人都這麽說的，與其在這裡餓死凍死，去看看又何妨。”

　馮二也不管他能不能聽進去，隻管一徑的往前走，見或還在店鋪、茶療討要吃食。

　等馮二一行人離開柳子鎮，鎮子上再是消息閉塞，也都知道了這件奇聞。

　自然，相信者有之，質疑者也不少。

　田狗子等柳子鎮的小乞丐們哪裡有心思想那麽多，也都在後面尾隨墜著。

　“那人有一句話說的對，與其在這裡餓死凍死，還不如去看看。”田狗子按了按懷裡揣著的餅子，是那人要來的口糧，分了一塊給自己，有了這塊餅，應該能撐到那施粥的地方吧！

　“狗子，我們都聽你的。”也不再遲疑，緊緊跟著隊伍。好在隊伍行進的並不算快，也沒能被落下。

　這麽一個亂七八糟的隊伍，走到那個已經被神話了的法華寺時，已經有二三百人了。

　冬季天短，天色早就暗黑了，天氣愈加的寒冷，若不是有著那麽一股子氣撐著，怕是早就凍倒在路邊了。

　令眾人欣喜的是，法華寺寺門外果然設有粥棚。雖然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施粥了，但聽說明天一早還會施粥。奔波了一天的人，心裡有了企盼，也漸漸安定下來。實在也是沒什麽力氣乾別的事了，饑寒交迫莫過如此。

　田狗子和自己一波的小乞丐一塊，縮在粥棚的一角，相互取暖。眼前看到的，一個粥棚擠滿了衣衫襤褸的人群。摸著懷中的半塊餅子，偷偷摸摸的吃上兩口。

　擠在一起，仿佛冷的輕多了，田狗子漸漸迷迷糊糊起來。

　......

　法華寺，主持禪房內，三人圍坐，案上擺放的齋菜半未大動。室內有一簇油燈焰搖曳不定。

　天氣冰寒，室中燃著火盆，木炭盆籠的再好，房中仍有一絲煙火氣息。

　“師傅，這幾天來吃粥的越來越多了，一直這麽供應下去，我們寺裡也無能為繼啊！”

　法緣一直主持設粥棚布施，因著法會的募捐，布施到也持續了半個月。但不想幾天前開始，再降瑞雪，氣溫驟降，法華寺布施，設粥棚施粥一事一下子傳開了，不僅寺廟周邊鄉鎮，更遠一些的鄉鎮也漸漸有人向法華寺湧來。現在一天增加一二百人，幾天工夫，粥棚外就有了七八百人，更有人搭了帳子，住了進去，已經有了舉族而居的架勢。

　如此下去，寺裡也無法維繼啊！寺裡的錢糧也不多啊！

　法續了解的更多，法會上募到的捐贈可都是另有他用的，這施粥本來只是象征性的做做樣子，不想會出現現在這樣騎虎難下的局面，怎能不讓人焦慮。

　“師傅，寺裡過冬的糧食備下的也不多了，不若向一些虔誠的積善之家再借此募集一些，以解此急。”

　聽著兩個大弟子急切的建議，主持法深雙目緊閉，久未開口。

　“明天起，每天固定施粥數量，若是再有流民前來，直言陳情。再著人在流民中散布:龍泉寺比法華寺更為弘大，有孤苦流民前往，必會廣設粥棚，救濟苦難。寺內加強戒備，以防不軌之徒。”法深說罷，又閉目念起經文來。

　法緣、法續深覺此法可行，將流民分流一多半，可以減輕寺中壓力。再則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些流民總是會退去的。

　二人領命下去了。

　法深睜開雙目，眼中精光一閃。龍泉寺仗著皇家威儀，處處高人一等，只要大事可成，國師一職非己莫屬。

　近日之事，多有蹊蹺，法華寺非比尋常，不容有一絲疏忽，此事就交給明淨，轉告王爺吧，若是官府介入，流民之困頃刻可解。

　後山尚需補給，流民人多眼雜，終有漏洞。

　非常時期，明淨處的布置也當暫停，不可令人抓到錯處，節外生枝。

　此事應該不會是上面那人的手段，若是上面的知曉一絲，是不會用這種拙劣手段的。而後山之事更是不可能，同樣的道理。

　很大可能是名單上的人有人悟透了此間寺裡之事，以此試探阻饒，又不敢明目張膽揭穿此事，才以此法子阻止警告。

　有所忌憚，不足為懼。

　消彌此事即可。

　“阿彌陀佛！”

　......

　林羽之自然不敢明目張膽揭穿此事，目的與法深所思相差無幾。

　“少爺，法華寺引走了一半多的人到龍泉寺，很是狡猾，每日施粥又不足溫飽。我們的人已經借由改道龍泉寺撤出了，不會引起注意。”

　今次事件依舊是交給穆七負責， 一則和他接觸較少，二則他行事比較隱蔽，經驗也較豐富，比之馬強等人更加合適。

　而穆七匯報的法華寺的應對，讓林羽之對於寺裡的方丈主持等人有了加深的認識。

　“如此即可，那寺裡應該已經開始警惕戒備了，自不敢盲目行事了，如此，也算達成了一部分目的。上次法華，我曾與那法華寺老方丈有過接觸，人是極內斂，高深莫測，這樣一個老僧，若是參與這種事情，可想其心志謀算。

　全員撤下，不可妄動，一切靜待年後。他們便是有什麽謀劃，也要找尋契機。關注京中動向吧！”

　穆七並無意見，連聲應下。

　看著穆七離開，林羽之揉按太陽穴，書院複課之後，課業又開始佔據了所有的時間。

　很多事情，不是想管就能管的，誰也不是誰的救世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