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按下停止鍵，凝視著葉凡的眼睛:“聽完所有人的‘證言’，你還認為張傑就是害死姐夫的元凶嗎?這些人中，只有一個替他說話，其余人等都把矛頭對準他，要說不是他，路人都不信。”

　葉凡面無表情，林冰掐了掐他:“說話啊，怎麽呆住了。”

　“我讓你檢驗的張穎DNA，是為了和失蹤人口和無人認領的屍體進行對比，你猜怎麽樣——張傑已經死了。”葉凡沉聲道:“七仔傳來的消息，在一具待認領的屍體DNA裡，找到和張穎匹配的DNA，證實為親兄妹關系。”

　林冰一怔:“怎麽會?他要是死了，一直往老家寄錢的人是誰?”

　“殺他的人嘍。”

　“你這麽肯定張傑是死於非命。”

　“一種與生俱來的感覺，每個要強的人背面都有一顆臣服於強者的心，常九在張傑的眼裡是絕對的戰士，王者，他敬佩的人倒塌了，如同他的信念被毀，這種感覺，就像當初我的教官犧牲，我內心的崩潰一樣，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他的痛哭。”

　“葉凡。”

　“你放心，我已經從教官的犧牲裡走出來了，包括這次飛鷹致殘，我只是舉一個例子罷了。”

　逞強！林冰曉得這種失去戰友和老師的心情，哪是輕描淡寫就可以略過的?只是放在心裡，化悲痛為力量罷了。

　“臭婆娘，聽我繼續說，張傑的DNA入庫是在兩年前，最後一次寄錢則是在半年前，這說明有人假裝張傑還活著，為什麽製造他還活著的假象?只有一個理由——真凶需要張傑替自己背這個黑鍋，我懷疑，張傑可能找到了真正的泄密者，被滅口。”

　“他退伍難道是想替常九報仇?”

　“身份是軍人會受到很多限制，如果穿著軍裝，肩上無形中會多出許多責任和負擔，脫掉這層軍裝，就不用了。”

　林冰深感震驚，葉凡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必須找到這個寄錢的人，還要通知張穎過來領取骨灰。”

　“張傑的屍體已經火化?”

　“無人認領，按理說會送去醫學院，但那時候情況特殊，傳染病爆發，為免後患，當時的一批無人令領的屍體都被火化了，骨灰暫時托管在一家寺廟裡，如果再過一年無人認領，就要由寺廟出面安葬。”

　張穎一直深信大哥沒有死，就在廣北，拚了命也要在廣北活下去，不惜走了邪路，現在卻要面對親人早就離世的事實，葉凡咬牙，就算事實鮮血淋漓，真相更重要，他回海北的時候，張穎送他到高速路口，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現在還歷歷在目。

　葉凡通知張穎時，電話那頭悄無聲息，良久才有一聲長歎，“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這樣，其實想想，我們終於可以解脫了。”

　張穎會馬上趕過來，葉凡通知她到驕陽公司碰面，林冰挑挑眉:“你把我這裡當成你的臨時辦公室了?”

　“你也是軍屬，應該大力協助嘛。”

　“去你的。”

　“對了，還有一名戰友也指控張傑，這人就在海北，嬌姐已經見過他了，他叫程豐，是一家自助餐廳的老板，是當初隊伍裡年紀最小的一個，這個張傑啊，平時人緣太差，混到現在都把髒水往他身上潑。”

　“這個叫程豐的，是他爆出姐夫是因為內奸而死的嗎?”

　“沒錯，他說感覺事情不對勁，他當時也出了任務，親眼看到常九倒下。”

　“這家夥雖然說出了真相，但也讓嬌姐不好受，真不知道該謝謝他，還是應該罵他。”

　張穎趕過來時沒有化妝，平時總是鮮亮的形象出現的她今天一洗纖塵，看上去有如鄰家小妹，之前設計馮峰的氣勢蕩然無存！

　三人碰面，沒有太多的寒暄，葉凡在電話裡把情況說得差不多了，現在有DNA檢測報告，張穎可以去取回張傑的骨灰，張穎的眼神黯淡，緊緊咬著嘴唇:“既然這樣，寄錢的是誰?葉先生，請你幫我查到底，我願意付錢，馮峰可以出錢，我也一樣。”

　“那就好說了。”葉凡打個響指，這事兒原本看在嬌姐的份上也應該有力出力，但要是一邊拿錢，一邊做事，豈不快哉?

　張穎馬上微信轉帳，痛快地很，突然，她一咬牙，撲通，給葉凡跪下了，還叩了一個頭！

　不說葉凡，林冰也被她嚇得縮到一邊，葉凡徹底驚了:“張小姐，你這是做什麽?”

　“我哥死得冤枉，你幫我們找到他的下落，不管生死，我們都應該感謝你，這一跪，是替我們張家謝你的，那一叩，希望葉先生可以傾盡全力，幫我們找到寄錢的人，我們要一個真相！”

　“我受不住，張小姐。”

　葉凡托住她的肩膀，輕輕一用力，張穎覺得自己好像被托起的雲朵一樣，從不知道自己這麽輕巧，被葉凡輕而易舉地拉了起來！

　林冰倒是對這位張小姐刮目看，之前聽葉凡講是個設計仙人跳的小女魔頭， 現在一看，也是有一腔熱血的人，只是為了討生活罷了，再說了，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雖然她的行為有待商榷，但好色的馮峰也是枚臭雞蛋。

　“我拿錢辦事，既然收了你的款，一定盡全力。現在還是先領回你大哥的骨靈回家鄉安葬要緊，雙親也在等他。”

　一句雙親，一句安葬，點著了張穎的淚腺，眼淚絕提而下，林冰奉上紙巾，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張小姐，生死有命，現在定了生死，生者應該一往無前，更安定地生活下去，葉凡，帶張小姐去領骨灰，我這邊請人幫忙，盡量一路綠燈。”

　張穎衝林冰微微點頭，被葉凡攙扶著出去了，正好被葉莉看個正著，葉莉一進來就吐槽道:“林總，這個葉凡不是失憶了嗎?怎麽失憶了還招惹小姑娘，還把人弄哭了?”

　“出事了。”

　“啊。”

　“你的嘴，你的眼睛，你的耳朵管的事情太多了，遲早會出事，葉家爺爺把你交給我，你倒好，成了八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