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安的安慰令埃路·辛葛倍感欣慰,他的臉上綻放出了濃濃的笑意與期待。他甚至有些局促不安的起身到處轉悠走動,甚至他還以一種令美麗安都感到好笑的舉動去詢問他的妻子,“伊寧維爾抵達這裡之前,我們要不要修整修整我們的宮殿與城市?”不待妻子回答,他又開始自言自語,“伊寧維爾對於環境以及居住的地方有些近乎苛刻的條件,他總想要讓一件事情變得完美,當初在奎維耶能的時候,他也是如此要求大家的。我想雖然過去了幾百年,但是伊寧維爾的性格,一定沒有多大的改變。”
美麗安很無奈,她說:“親愛的,你大可不必如此。”面對丈夫不解的目光,美麗安為他解釋,“我想在奢侈的宮殿與城市,也抵不過親人相見之時的喜悅。我想,當你們兄弟重逢之時,一切在奢侈與美好的東西,也抵消不了這般親情。”
“對對,你說的對,親愛的。”埃路·辛葛笑著,“的確是這樣,他雖然在我心中是長兄的地位。他雖然喜好環境優雅以及豪奢的城市與寢宮,但是他自己並未在奎維耶能的時候讓大家為他修建豪奢的房屋。他總是盤坐在一株橡樹上冥想,反而在為我們的房屋建設的盡可能的優雅美觀。他像父親,又像是長兄那樣照顧我們,他雖然告訴我們他喜歡美麗奢侈的東西,但是我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這些。”他有些哽咽的說:“他心裡一直有我們,一直盡可能的為我們著想,即便面對危險他也是第一個衝出去救大家。甚至,對於我們擅自前去支援他,他也會非常生氣的呵斥我們!”
美麗安默默無言,靜靜聆聽,心中對於自己丈夫口中的那位素未蒙面的原始精靈感觀更好了,同時也更加好奇了,於是她說:“親愛的,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兄弟,但是你要記住你們會再一次的重逢的。我剛才不是和你說了嗎?他在維林諾稱王了,想必我們這裡的消息他也會知道的,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來到西方,你們自然會見面。”
埃路·辛葛點點頭,與自己的妻子美麗安說著溫情的話,談論著當初的回憶。他們一直談論了許久,終於,美麗安開口了,她說了諾多與精靈寶鑽的事情。“這是一件大事。”她說:“比諾多自己所知道的還要大;因為阿門洲的光與埃爾達的命運如今都緊系在這費爾諾所創造的作品上,而他已經走了。我預言,任何埃爾達的力量都無法將它們尋回;就在寶石被從魔苟斯那裡奪回來之前,世界會在即將來臨的戰爭中變得四分五裂。看哪!正如我所猜測的,它們已經害死了費爾諾以及許多其他的人,它們已經帶來的,以及將要帶來的死亡,先落在你朋友芬威的身上。魔苟斯在逃離阿門洲之前殺了他。”雖然美麗安明知道這樣的消息會打散自己丈夫美好的心情,但是身為他的妻子,多瑞亞斯的王后美麗安必須承擔起她所應負的責任與義務,她必須提醒自己的丈夫。
埃路·辛葛聞言久久不一語,內心充滿了悲傷與預感;不過到了最後,他還是開口說:“現在我終於明白諾多為什麽離開西方前來這裡,先前我對此一直充滿了疑惑。他們不是前來幫助我們的(事情實在是湊巧);維拉任這些留在中土大6的人自行展,直到最需要的時刻來臨。諾多是為復仇和追討失物而來。不過更可以確定的是,在對抗魔苟斯的事上,他們將是我們的盟友,現在我們不必擔心他們雙方會有什麽協議與合作。”
但是美麗安說:“復仇取寶當然是他們前來的真理由,
但肯定還有別的理由。你要小心費爾諾的眾子!維拉憤怒的陰影以及另一股咒詛籠罩在他們身上,雖然我不知道另一股詛咒是什麽,但我看得出來他們做過邪惡的事,不但是在阿門洲,也在他們自己親族的身上。所有諾多王子的身上都籠罩著一股悲傷,雖然那悲傷如今看來似乎已經平息了。”埃路·辛葛聞言說道:“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呢?關於費爾諾,我聽到的只有傳聞而已,把他說得十分了不起。關於他的兒子,我所聽到的沒一件事是讓人愉快的;但他們同樣能對我們的敵人證明,他們是他致命的死敵。”
但是美麗安卻說:“他們的劍與他們的籌算,同樣都是兩刃的利劍。”話題至此而終,從此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談起這件事。
沒多久,有關諾多族在來到貝爾蘭之前作過好些惡事的流言蜚語,便在辛達族間傳來傳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諾多族為什麽來,但惡事的真相卻被加油添醋;彼時辛達族對謊言尚無防備,個個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流言,而魔苟斯選擇他們做自己惡意攻擊的要對象(事後想想這是很有可能的),因為他們根本不認識他。當瑟丹聽到這些黑暗的故事後,內心深受困擾;他極有智慧,並且很快就看出他們這回所聽聞的,不論是真是假,都有極大的凶狠陰謀。不過他認為這陰謀是針對諾多的眾王子而來,起因在於嫉妒。因此,他派人送信給埃路·辛葛,告知他所有自己所聽聞的事。
碰巧,此時費納芬的兒子又是辛葛的座上客,因為他們想見妹妹凱蘭崔爾。埃路·辛葛讀信後十分激動,他非常生氣地對芬羅德說:“我的好親戚,你竟敢對我做這樣的事,瞞住我這麽大的秘密。現在我知道諾多族做過的所有惡事了。”芬羅德回答說:“我王,我對你做過什麽惡事呢?或者諾多族曾在你的國中做過什麽令你如此生氣呢?不論是對你的王權或對你的百姓,他們既未想過也末做過任何惡事啊!”(芬羅德,菲納芬與埃雅玟的長子,納國斯隆德王國的建立者和代國王。芬羅德曾與貝奧家族的人類結下深厚情誼:這段友誼使他在驟火之戰中得以全身而退,而他最後亦以性命回報之。)
“埃雅玟的兒子啊,我對你真是另眼相看。”埃路·辛葛說:“你竟敢在雙手染滿殘殺你母親親族之血的情況下,前來你舅舅的王國作客,並且連一句辯解之詞也沒有,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說!”
芬羅德深感有口難言,可是他什麽也沒說,因為他無法為自己辯護,除非他控告其他諾多王子的罪行;而他極不願意在辛葛面前這麽做。但是芬羅德心裡卻浮現了卡蘭希爾譏罵他的話,因此他大聲說道:“我王,我不知道您聽到什麽樣的饞言,也不知道您是幾時聽到的;但是我們的雙手絕對沒有沾染鮮血。在聽了凶狠的費爾諾一席話之後,大家都像喝醉了酒一樣跟著他走,但也很快就清醒了;我們或許愚蠢,但絕對是清清白白而來。我們一路上沒有做出任何邪惡的事,反而是為我們所做錯的事受了許多的苦;然後又要將這苦楚遺忘。對您而言我們只是背負了一長串故事的人,對諾多而言我們又是可被出賣的——事實與您所知道的正好相反,我們有我們的忠誠要守,故在您面前靜默不言,不料這反倒惹您的怒氣。現在,我們不要再擔這樣的罪名了,而您也應當知道真相了。”
於是芬羅德憤恨地述說費爾諾眾子所做的事,告訴辛葛他們在澳闊隆迪的流血事件,隨後召來曼督斯的判決,以及在羅斯加爾焚船的事。然後他大聲說:“我們這些忍受寒冰之苦跋涉而來的人,為什麽要背負殘殺親族與背叛者之名?”
“但是曼督斯的陰影也同樣籠罩在你身上。”美麗安說。
埃路·辛葛久久不一語。“你們走吧!”最後他說:“我內心現在如火在燒!如果你們願意的話,稍後可以再回來;我的晚輩們,我不會對你們關起我的門,否則就是陷你們於不義了。同樣的,我也會保持對芬國昐及其子民的友誼,對於他們所卷進的惡事裡,他們已經付上了痛苦的贖價。在憎恨造成這一切的大仇敵中,我們的悲傷或許能被遺忘。不過,注意聽我的話!從今以後,我的耳中絕不願意聽到那在澳闊隆迪殘殺我親族者的語言!同樣的,只要我的王國存在一天,在我國中就不準公開說那種語言。所有辛達族都要聽我的命令,既不準說諾多族的語言,聽到也不準回答。任何膽敢使用那語言者,將等同於殘殺親族者與背叛者,永遠不得饒恕。”(廢除了昆雅語,辛達族至今都不在使用昆雅語,也不會說。)
於是, 菲納芬的兒子們心情沉重地離開了明霓國斯,他們終於體會到曼督斯的話有多麽真實,跟隨在費爾諾身後的諾多百姓,沒有一個能夠逃過籠罩他們家族的陰影。就如埃路·辛葛所言,辛達族都聽命於他,從今以後整個貝爾蘭都拒絕使用諾多族語言,而且避開那些大聲說它的人;那群流亡者在日常生活中已經完全采用了辛達語以及伊斯維爾語,西方的高等語言變成只在諾多王族間流傳。從此之後,那語言成了一種學問,始終被其人民所保存。
芬羅德離開以後,埃路·辛葛頹然無力的坐下,美麗安蹲在他的身邊,用自己的臉部摩擦著他的手,埃路·辛葛頹然無力的說道:“究竟是什麽時候,當初團結一致,共同求存的一體族民,居然會相互殘殺?伊寧維爾啊,您知不知道生在我們族人身上的慘劇?您難道就沒有出手管一管嗎?”
看著傷心落淚的丈夫,美麗安安慰著他,“這件事情的生太過突然,我想即便是伊寧維爾也不敢相信。現在,我可以確信諾多族身上的另一股咒詛來自於誰了。”埃路·辛葛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他的王后,他的妻子,美麗安說:“如若我沒有猜錯,那麽在諾多身上的另一股咒詛的來源,便是伊寧維爾。想必,這慘事在他知道以後,他便詛咒了諾多!而我確信,他此時應該已經在前來中土的路上,或者,已經抵達了中土也不一定。”
埃路·辛葛卻是雙眼一亮,眼神看向宮殿之外,不由萬分期待,想迫切的看見那道數百年未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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