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龍在車隊衝洗完畢自己身上的泥水,就立刻趕到學校教務處報道。
他提著行李走在江寧陸軍指揮學院的水泥路上,路過操場時看到剛剛有幾組隊列訓練結束的學員正在帶回。
從他們的身旁走過,秦龍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一種懾人的氣息正在從這些學員的身上散發出來。
這些學員身著夏常服,軍帽寬寬的帽簷下是一張張黝黑但又十分年輕的面容,全身皮膚裸露的地方長期經過風吹日曬的居然已經生成了一層厚厚的角質,一雙雙眼睛像是經過千錘百煉透著精光,被這種目光盯上的人仿佛會有一種出自動物本能的畏懼感。
“形如虎豹,動若蛟龍。果然是虎狼之師!”秦龍如果不是因為長期在軍隊中待,短時間內還真的無法適應這種感覺。匆匆的看了一眼這些學員特殊的目光,他便快步走進學院的教務處。
做完了登記入學的工作,教務處裡的軍官讓秦龍去軍需處領自己裝備。
一個姓韓年約三十的老士官接待的秦龍,當得知秦龍在九點之前報道成功的消息之後,這名老士官胖乎乎的臉上掛滿了不可思議。
“不容易啊,不容易,我記得上次能在標準時間到達學校報道的好像還是三年前,有一個姓雷的學員做到了,這三年過去,又出了一個你。好好表現,加油吧小子!”
老士官一邊和藹的和秦龍說著話,一邊手上快速麻利的為秦龍找到了合身的軍衣和軍鞋。
秦龍看了看交給自己的軍用物資,有些納悶的問道:“老班長,您給我的這些東西裡面怎麽沒有學員牌?”
老士官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扭頭督了一眼秦龍,呵呵笑著:“小子,你是新來咱們學院的,有些規矩你可不知道,在咱們學院學員牌這樣的東西可不是誰想帶就能帶的。你得經過考核才行,具體怎麽考核,你以後就知道咯。還有我要是你就趕緊回宿舍去,收拾好東西休息一下,我估計等會兒你們會很辛苦的。”說完話老士官還朝著秦龍眨了眨眼睛。
秦龍聽了老士官的話一頭霧水,他按照老士官所指的路徑拉著軍需處給發的行李箱,默默地尋找著自己的宿舍。
可是真的等他走到自己宿舍門前的時候,又吃了一驚,這哪裡是什麽宿舍啊,就是在一片空地上搭了幾個臨時帳篷。而且這帳篷居然還有好些地方破破爛爛的,估計要是遇見下雨天,帳篷外面大雨,帳篷裡面也得是中雨。
秦龍歎了一口氣,在帳篷中隨便找了一張行軍床,把自己的行李箱往上面一扔就算是自己的新家了。
“聽老兵的意思讓我回來先休息一會兒,難道這剛進學院就有行動麽?我還是趕緊換上作訓服最好。”在秦少君的部隊裡聽慣了緊急集合哨聲的秦龍對老班長任何一句話語都能聽出來一些隱含的信息。
秦龍躺在帳篷裡的行軍床上慢慢的等著,但是遲遲不見任何一個其他的學員回來,這讓他產生了一絲疑惑。
“沒有人說過我不能隨便走動吧?那我還是先去摸摸學院的情況比較好,就算有敵襲我也好有個能躲的地方。”秦龍安慰著自己從行軍床上跳起來,直接就往帳篷外面走去。
熟悉了學院的教學樓,食堂等常規的地方,秦龍又慢慢的向著學院大門的方向走去,在他看來應該好好感謝一下那個奇怪的中尉,畢竟人家幫了自己。
但是凡是從秦龍身邊路過的陸院學生無不奇怪的看著秦龍這個沒有掛牌的學員怎麽可能在學院裡如此輕松的走來走去?
秦龍倒是沒有在乎過別人異樣的目光,
他挺自來熟的見著一個學員或者軍官,敬著禮不停的喊著老兵好!首長好!這下弄得即便是學院中再嚴肅的軍人見了秦龍也會舉手回禮。 秦龍就這樣慢悠悠的向著學院的大門走去。
就在他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這才恍然大悟。
幾十個衣著各異的少年被他先前遇見的那三個中尉攔在了學院門口。
他們一個個都將行禮扔在了地上,半蹲著身子,扶著自己的膝蓋大口的喘著粗氣,能夠站直的少年確實不多。
那個紅臉和光頭中尉望著這些灰頭土臉男孩們眼中充滿了濃濃的鄙夷之色。就連那名指點過自己的怪中尉同樣坐在椅子上看都不看這些少年。
突然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壯碩,腰間還別著一把腰刀的少年甕聲甕氣的問道:“你們攔我,你的不對,我!推薦的人,為什麽?我進不去?”
這個少年的話讓人聽起來有點費勁,紅臉中尉聽了半天才弄明白這個男孩的語序,他只是嘿嘿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其他的少年搞了半天也聽懂了這個看樣子像個少數名族男孩的話,同樣開始起哄道:“我們是來學院報到的,你們幾個小小的中尉憑什麽攔著不讓我們進!”
光頭中尉被少年的吵鬧聲弄得實在心煩,不由得氣哼哼說道:“不為別的,就因為你們都已經犧牲了!”
“什麽!我們犧牲了?這誰定的?”少年們聽了光頭的話,有些人頓時氣的大叫起來。
紅臉中尉笑了笑望著眾人,突然臉色一變,沉沉的說道:“你們可以繼續吵下去,誰要是不服可以回到你們所屬的軍區申訴我們,但是這裡是江寧陸軍指揮學院,這兒的規矩是我們定的,我們說你們犧牲了就是犧牲了,學院不會要死人的!誰想離開的現在就可以走,但是我告訴你只要你走了,就永遠不要想著再進陸院的大門!”
一眾少年被這個紅臉中尉身上的突然爆發的氣勢震驚了,瞬間沒有人再言語,留下的只是寂靜。
在旁邊一直穩如泰山坐著代號雷影的中尉看了看這樣的場景,非常平和的開口了:“來到軍隊先不問長官好,隻懂得指責別人,這就是你們長這麽大學會的東西,和你們的父輩比起來,你們什麽都不是。能得到江寧陸軍指揮學院的錄取名額我相信你們的父輩應該是費了很大力氣,如果你們想走,現在就可以帶著行禮離開去一所普通的大學也是很不錯的選擇,但是如果你想留下來,請記住,到了這裡必須服從命令,絕對的服從命令,誰再有疑問,請立刻離開。”
雷影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是所有在場的學員一聽,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反駁的,大家低著頭默默的思考著這名中尉說的話語。
包括秦龍在內,大家都在回憶自己能得到這所傳說中的軍校錄取名額那都是自己的親朋好友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換來的。
至少在此刻,所有人都有著相同的信念,絕對不能在還沒有踏進學院的大門就被勸退,即使自己的父輩不會責怪他們,那他的人生也必將背上一個逃兵的惡名。
見到新生們沒有人再說話,紅臉中尉再次開口:“如果不服從命令,這樣的士兵走到哪裡都不會被人接納,至於為什麽說你們已經犧牲了,那是因為給你們的通知書上明確寫著集結的地點和時間,在規定時間內不能趕到集結地,如果是在戰時你們全部都可能已經被敵人消滅了,即便沒有被消滅,軍事法庭也同樣會處決你們!所以如果你想留下,請記住這一天你們乾的事情,給你以後的軍隊生活時刻提個醒!那麽我再說一遍現在有沒有人想要退出?”
雷影和紅臉中尉的話語像一根刺深深扎入到這些男孩的心裡,大家不再言語,只是低著頭。
“很好,既然沒有人願意退出,那麽對於你們沒有按照規定時間完成集結這樣的事情,你們必須接受懲罰。有沒有異議!”
少年們聽完,呐呐的回應道:“沒有。”
紅臉中尉臉色一變再次加大的語氣的分量:“有沒有異議?”
這時包括那個少數名族的少年一同爆發出巨大的呼喊:“沒有異議,服從命令!”
“很好。”紅臉中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代號雷影的中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目光掃視著所有的少年,這回他才從眾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堅定的信念。
“既然沒有異議,那麽拿起你們的行禮跟我來。”
少年們聽了雷影的話,迅速的從地上拿起自己的物品,不自覺的就站好了隊,跟著三個中尉走進了江寧陸軍指揮學院的大門。
隊伍經過秦龍的身邊,三名中尉根本沒有看秦龍一眼,反倒是隊伍中的那名冷峻的少年用眼睛盯著秦龍。
秦龍大聲喊道:“報告!新生秦龍請求入列。”
“準許入列。”雷影的聲音傳來。
“是!”秦龍再次回應之後,快步跟上了整個新生的隊列。
雷影三人帶著幾十名新生走到學院門口的操場邊,隊伍停了下來。
“全體都有,向左轉!面向操場。”話音一落,這時就體現出這群少年的不同,畢竟很多人都有著軍隊生活的經歷,按著幾句簡單的口令來執行動作還是沒有問題的。
“唰!”一聲後,所有人已經面向著操場。
雷影從隊列頭部慢慢的走出來,眼睛掃視著眾人。
“因為你們對自己和對軍隊的不負責任, 導致這次集結失敗,為了能讓你們記住這次教訓,所有人在這個操場上跑步,五十圈!跑不完,或者不想跑,取消入校資格!檔案退回原籍。”
話音剛落,少年們的臉上流下一把冷汗,眼看著這個操場,標準修建,內圈400米一周。五十圈那就是20000米。
這對剛剛跑了十幾公裡過來的男孩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這完全是不顧這些人現有的體力。
但是即便如此每一個人再也沒有對這條命令頂撞什麽,只是機械的思考怎麽樣才能完成這樣一個巨大的體力工程。
看新生們沒有反對的聲音,雷影繼續開口:“現在可以放下你們的行禮,休息五分鍾,五分鍾之後我必須看到每一個人在這條跑道上運動的樣子。明白了麽?”
“明白了!”眾少年齊聲大喊,他們每個人恨不得用自己嘶吼的聲音把這個魔鬼中尉喊到月球上去。
“哼,士氣不錯,希望你們一會兒能繼續保持。”雷影說完和紅臉還有瘋子就站在操場的邊上看著這些少年。
少年們聽完雷影的話,有些人只是簡單的綁了一下自己的鞋帶,就直接上了跑道。有些人沒有穿運動鞋,也趕緊打開自己的行禮拿出運動鞋換上隨即也上了跑道。
只有秦龍扭頭看了看雷影和他身邊的紅臉還有瘋子,尤其是紅臉和瘋子居然一臉壞笑的望著自己,至此他才明白了那個韓姓老班長所謂的等會兒你會很辛苦這句話的意思。
“我靠,這是把人往死裡整的節奏啊。”說完,秦龍也同樣衝上了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