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泰正要去撿昨晚丟下的包袱,只見虎眼鷹尖嘯著在山谷間往來穿梭了幾次,隨後轉頭向遠處一片紅豔豔的山地飛去。
“泰叔,大鷹怎麽突然飛走了?”趙漢卿向前緊跑兩步,手搭涼棚,望著虎眼鷹飛去的天空疑惑的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少主。你忘了山洞裡的鳥蛋了嗎?咱這位是隻雄的,它自己是指定下不出來了,有可能剛才看到自己的老婆了吧,所以著急追上去了!”趙泰說著走到昨晚歇腳的地方,打開包袱找出了一件衣服穿上。
趙漢卿摸了摸腰間的鷹揚短劍,心中還是不舍得突然飛走的虎眼鷹,“還真是奇怪啊!咱們在洞裡確實沒見到第二隻大鷹,鳥窩裡又確實有四顆大鳥蛋。泰叔,你說這隻是公的啊,那母的那隻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這我就更不知道了,少主!不管它了,咱們準備下山吧,今天走到屠牛谷,晚上爭取走出去!”
趙漢卿兩人在山頂說著話正準備下山,忽然聽到遠處天空中,由遠至近的傳來了數聲尖嘯。遠遠望去,只見虎眼鷹又飛了回來,身下雙爪還抓著一掛紅豔豔的東西。
“哎!大鷹又回來了!泰叔!手裡好像還抓著什麽東西呢!”趙漢卿跳著迎向飛來的虎眼鷹,高興的說道。
趙泰望著遠處飛來的虎眼鷹微微一怔,隨後嘴角向上一斜,“這家夥對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啊,少主!看來咱們是有早飯吃了!”趙泰伸手抄起地上的包袱,大步向趙漢卿追來。
不一時只見虎眼鷹已經飛到近前,忽扇著金甲雙翅懸停在兩人頭頂,緊接著鋼爪一松,一根掛滿了紅鮮鮮山果的樹枝掉落在趙漢卿的身前。隨後雙翅一收,穩穩的站在不遠處的石台上。
趙漢卿小跑著衝到虎眼鷹的身前,伸出手一把摟住,“大鷹,你去采果子了呀,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我還以為你不辭而別了呢。泰叔還說你去追老婆了,哈哈哈......!”
虎眼鷹展開雙翅向前合圍,也緊緊的捂住撲來的趙漢卿,低下鷹頭細細的嗅了嗅趙漢卿的頭髮。
趙泰放下包袱,走到地上的樹枝前,選了一個紅透的山果,用隨身的匕首削了果皮遞給趙漢卿,“少主,來嘗嘗這大家夥給你采回來的果子好不好吃。”
“好嘞!謝謝泰叔!”趙漢卿轉身雙手接過趙泰遞來的果子,放在嘴邊滿滿的咬了一口,隻感覺絲絲的酸甜之感直沁咽喉。
從昨晚跌落山崖到現在,趙漢卿兩人隻是之前草草的吃了點乾餅,此時正是又饑又渴的時候,趙漢卿急切的啃著手中的山果,嘴裡含糊著說道:“這果子真好吃啊!大鷹,這又是你偷來的嗎?以後能不能不要偷東西了!”
虎眼鷹聞言嘴裡咕咕著拍了拍金甲雙翅,頗有靈性的低頭看著趙漢卿。
趙泰把一個吃完的果核向邊上一扔,抹抹嘴道:“你可別指望這家夥不偷東西,少主。他們這一輩子就好這口,沒點別的愛好。在它們的聚集地有個叫赤墟的地方,一些人單靠掏它們的鳥窩就能發家致富!不過風險極大,一旦被這金甲鷹發現了就是非死即殘啊!”趙泰說著又削了一個果子遞給趙漢卿,“趕快吃,少主!咱們爭取今天晚上之前穿過屠牛谷!”
趙漢卿伸手接過趙泰遞來的那個果子,“聞人先生不是說讓咱們曉宿夜行的嗎?泰叔!怎麽咱們又要今天白天穿過屠牛谷了呢?”趙漢卿一手拿著啃了一半的果子,說著話張嘴又大大的啃了一口。
“你不知道吧,少主!剛才這虎眼鷹出去采果子的時候,來回叫著飛了那幾圈,這一路上的豺狼虎豹、蛇蟲鼠蟻聽到了,沒有一個時辰是絕對不敢再出窩了。而且現在據我看來,這屠牛谷傳言的所謂怪獸基本上也就是這家夥了,咱還有什麽好怕的。”
趙漢卿轉身指著虎眼鷹的鼻子,笑著說道:“你這個大家夥!你還真厲害你!”
不一會兩個人也算都吃飽了,趙泰扛起包袱,拉著趙漢卿準備向山下屠牛谷走去。虎眼鷹在兩人頭頂盤旋了幾圈,隨後一聲清嘯直直的向斷崖下扎去。
趙漢卿歪著腦袋目送著虎眼鷹飛走,然後又依依不舍的環顧了一下山頂,“因為救我一個,四周的這幾顆樹都讓泰叔給扒光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趙漢卿思索著跟著趙泰向山下走去。
此時接近中午時分,山間原本還是鳥獸絮語,經過虎眼鷹沿途的幾聲長鳴,如今只剩下草木拂風,四周寂靜。下山的路還算是相對好走一些,身邊的樹也漸漸變高變密,遠處天邊倒也飄著幾朵白雲,卻也遮不住太陽。
趙漢卿兩人一路下山步快,不出一個時辰已經來到屠牛谷。因為兩人翻山而來,此時正站在屠牛谷的中間位置,距離兩側的谷口距離尚遠。
只見谷底野草連片,樹木蔥鬱,一條小溪在山谷間四處分流的汩汩流淌。因為常年沒有人畜進來,屠牛谷內陰鬱森森,仿佛沒有一絲生氣,再加上齊腰高的野草隨風起伏,更像是有什麽強壯的野獸群體衝襲而來。兩側的山體懸崖聳立,仿佛漸漸向中間相互擠迫,讓人壓抑。
原本下山時跑跑跳跳的趙漢卿,此時站在屠牛谷前緊緊的拽著趙泰的衣袖,“泰叔,咱們要從這地方走出去嗎?”趙漢卿揚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別擔心,少主!咱們沿著地上的小溪走,不出意外的話,天黑前就能走出這屠牛谷了。”趙泰一人當先跳到小溪旁,一手拉著趙漢卿,一手在前撥草尋徑。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泰叔,聽聞人先生說,敵人圍城的時候,你不是來過屠牛谷了嗎?你當時也穿過去了嗎?”趙漢卿抬腳跳過一段溪流,疑惑的問道。
“我當時可不敢!我就是到了谷口就回去了!”
“那你來幹嘛了?是我爹讓你來的嗎?”
“是啊!那天晚上原本都已經睡下了,老爺突然傳喚,交給我一個小布包,讓我連夜偷出城來,放到這屠牛谷口的一塊大石頭下!”
“是什麽東西呀?泰叔!”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當時也不知道鬧騰這屠牛谷的就是那隻虎眼鷹,城裡還傳的那麽邪乎,大晚上的我放下東西,調轉馬頭就回城了!”趙泰用一根枯枝輕輕的挑開前面路上的一條花闌蛇,隨後說道:“這件事我是沒跟任何人提起過,老爺應該也是保密的事,那個聞人詼是怎麽知道的呢?”
“當時我就想問聞人先生呢,隻是接下來這一系列的事給耽誤忘了。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趙漢卿伸手拽回掛在一顆野草上的衣服,默默的說道。
“放心吧,少主!有緣自會相見!聞人先生不是說了嗎:余下的事,老天自有安排!”趙泰一腳踢開地上的一條蟾蜍,隨後指著不遠處說道:“那邊有一條花闌蛇,少主,小心!”
兩人一路上披荊斬棘,避枝摁草,終於太陽日斜之前慢慢接近了東側谷口。遠遠望去,在夕陽余暉的撫慰下,山谷外仿佛披上了一層薄紗,景象也與這屠牛谷內的壓抑氣息大不相同,就好像出了這谷口就是另外一番新天地了。
“啊!泰叔!我好累啊!”看到前面就是谷口了,趙漢卿吆喝了一聲癱倒在身旁的一塊大石頭上。
“那我們先休息一下吧,少主!反正已經出來了,前面就是谷口了,等會我們穿出去,今晚在谷外的那片樹林裡歇息!”趙泰打開身後的包袱,拿出兩塊乾餅遞給趙漢卿,所幸身旁就有一條小溪流,取水倒也方便。
“接下來我們去哪呀,泰叔!”趙漢卿斜倒在石頭上,一肘支撐著身體,一手接過乾餅問道。
“咱們穿過前面那片樹林就可以上大路了,順著大路一直走就是靖川城,那裡不是邊界,現在應該還沒有戰事。然後順著官道就可以直到京城了!”趙泰咬了一口手中的乾餅,緩緩的說道。
趙泰話音未落,只見兩人身側遠處的一片草叢一陣晃動,隨著“哼哼”兩聲,晃動著的草從向兩人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動而來。
趙泰猝然起身,張開雙臂護在趙漢卿的身前。
隨著晃動的草叢快速接近,一頭渾身黢黑,寸毛乍起的大野豬赫然奔跑到兩人的面前。
只見大野豬尖嘴長牙,雙耳扇風,不甚高大,卻是渾身黑壯,肌肉虯張。獠牙長約尺余,彎曲衝天,頂起兩邊的嘴唇向外翻著。渾身的硬毛根根分明,倒豎著扎在身上,一雙滾圓的黑眼珠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兩人狂奔衝來。
“不好!”趙泰暗叫一聲,當即身體跨步右移,隨後迅速轉身,一把揪住趙漢卿的脖領向後一拽。
大野豬緊跑幾步隨後即到,呲著獠牙直頂向前,腰身一躬,奮力一躍,已然跳到趙漢卿剛才斜躺著的大石頭上。
眼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瞬息之間,趙漢卿已經被拖拉在地,及時躲開了大野豬的獠牙衝刺。
趙漢卿隨即彈起身來,嘴裡兀自咬著半塊乾餅。
大野豬見一擊未中,在石頭上呼呼的喘著粗氣,後蹄蹬了幾下腳下的大石頭,隨後又向兩人快速撲來。
趙泰一把推開趙漢卿,隨後一躍而起,瞅準向前頂來的豬嘴,右腿奮力下劈向後借勢一蹬,身體隨之向後空翻穩穩的站在地上,隨即又快速的掏出隨身匕首向野豬衝來。
野豬蓄力跳起衝在半空中,被趙泰一腳下劈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正在嘶叫著翻身站起,看到趙泰持刀扎來,豬嘴當即向一側一甩,一邊衝天的獠牙當即打在趙泰拿刀的手背上, 匕首也隨之脫手而飛。
趙泰沒想到野豬反應會如此之快,匕首脫手,身體也隨之一個踉蹌。
沒等趙泰站穩腳步,野豬已經搖晃著腦袋當胸拱來。
“泰叔!接劍!”一旁的趙漢卿看到趙泰匕首被擊飛,當即抽出腰間的鷹揚短劍向趙泰扔來。
趙泰面對頂來的野豬,正待向一側翻滾躲避,忽聽身側趙漢卿一聲叫喊,鷹揚短劍已到眼前。趙泰伸手一把抄住鷹揚,隨之拔劍出鞘,只見寒光一閃,野豬當胸拱來的一側獠牙已被鷹揚攔腰截斷,趙泰也向一側避開。
隻聽野豬一聲慘嚎,隨後落地轉身,瞪著一對黑滾滾的小眼看了看地上的斷牙,嘴中兀自粗氣呼呼,滴答的垂涎也粘連著落在地上,眼睛仿佛也由黑變紅,後蹄狠狠的蹬著地上的碎石塊,躬著腰突然向前猛力一衝,側著一顆獠牙又向趙泰頂來。
趙泰手握鷹揚,面對衝來的野豬,兀自定定的站著。覷準豬頭較近,突然身體向右一側,抬手隨之一劍揮出,尖長的豬頭已被自下而上齊脖切斷,翻滾到一旁的草叢中。野豬自脖子斷口處潑出一柱鮮血,身體掉在地上兀自向前滑動了數尺,四蹄還在輕微的抽搐。
“呼......!”看到野豬已死,趙泰長出了一口氣,隨後靠在一旁的樹上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你沒事吧,泰叔?”趙漢卿快步跑來關切的問道。
“放心吧!少主,這野豬............啊!”趙泰隻感覺腦後突然一疼,仿佛被什麽東西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