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鹿今天來得不巧,牧魚不在家,牧彥南又一直在書房不出來。 聽張媽說,先生在書房的時候是絕對不能打擾的,她撇撇嘴心裡自然是萬般無奈,低著頭喝了口茶,忽覺得耳目一新。
“這茶是從雲峰帶回來的。”
“雲峰?”靳鹿有些意外,“是平安的那個雲峰?”
“嗯,”張媽擦著桌子,眼角觀察著靳鹿的神色,“靳小姐也知道平安?”
靳鹿顯然不想多談,答非所問,“這是牧先生自己去摘的嗎?”
“少爺平常喜歡攀岩,昨兒個跟程先生他們一起去的雲峰。”張媽今天倒是比平時話多了不少,她看向靳鹿,“這茶樹是老爺在世的時候就種了的,當年老爺執意要投產在雲峰,遭到了很多人非議。”
“也是,”靳鹿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隻覺一股清香緩緩從齒間湧入了大腦,頓覺神清氣爽,“平安本就海拔不低,更別說四大高峰的雲峰,想必很多人都認為高處不勝寒,茶活不過冬。”
“丫頭要是喜歡,可以拿點回去。”
靳鹿聞聲,便看見牧彥南走了進來。
“丫頭?”靳鹿在心底一驚,眼睛直直地盯著牧彥南就那樣走過來,堪堪坐在了她的面前,長腿一疊,世家公子的氣派顯露無疑。
也對,牧彥南是牧魚的哥哥,比她大了整整十歲,只是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丫頭”聽著,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哦,”靳鹿緩過神來,“那個,我是來拿書的。”
“嗯,”牧彥南伸出一隻手給靳鹿添了茶,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在我書房。”
靳鹿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這個男人都會莫名地坐立不安,此刻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空氣裡的尷尬沒有了牧魚的嘰嘰喳喳就更明顯了。
“額.....”靳鹿見牧彥南也不說給她拿書,便心想著要不要說自己去拿。
“你對唐澤雪穗怎麽看?”
“嗯?”
靳鹿有些驚訝地看向正在品茶的男人。
牧彥南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唇邊弧度微起,靳鹿第一次發現他竟還有酒窩。
淺淺的,靳鹿想,沒想到這個冰山臉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她,”靳鹿轉了轉眸,“她,我討厭不起來。”
“你可憐她?”
靳鹿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著手裡的茶杯,眼神平靜又深邃,“我有的時候會想,亮司最後死的時候,雪穗就那樣面無表情地走了,你說,在東野圭吾的心裡,雪穗會躲在哪裡難過嗎?”
“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牧彥南的手微微握緊,低著眼簾,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試探,“如果她會難過,你會原諒她嗎?”
靳鹿抬眸,正好撞上牧彥南的視線,幽深,耐人尋味,像要活活把她吸進去。
她突然笑了,“如果我是亮司,我也希望她好好活著。”
很多年後,靳鹿也還是清晰地記得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下午,她那時坐在二樓的太妃椅上,兩隻腳直直地攤在上面,周圍是花藤纏繞的陽台,抬眸,便是正對她的冬日暖陽。
她心裡莫名地像被人撕開一道口,原來,那時候的牧彥南就在祈求著她的原諒了。
那一刻,她突然發現,
最令人悲傷的心情,就是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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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鹿有了蘇銘安的指導,游泳的技術可謂突飛猛進。今天是周六,
眼看著期末就來了,她一早便去了泳池,換上泳衣,坐在池邊等蘇銘安。 正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著,一群人就嘰嘰喳喳地進了門。
靳鹿聽到聲音轉身,正好對上楚明嘉的眼睛。
魏菲菲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喲,這麽巧啊,某人也在。”
靳鹿沒什麽心思搭理,一直盯著走在最後唯唯諾諾的秦小萱,秦小萱根本不看她,路過她的時候都有意避開。
看到這樣的秦小萱,她很生氣,她不知道楚明嘉私底下跟她又說了些什麽,總之肯定是在威脅,秦小萱的妥協令她覺得自己所作的一切都白費了。
她把腳放進水裡,使勁晃出水花,濺得四處都是。
“你又在撒什麽氣?”
蘇銘安單肩背著個黑色的背包走了進來。
靳鹿側身抬頭望著他,眼珠子死死瞪著,吐出四個字,“紅顏禍水。”
“嗯?”
蘇銘安猜不透一大早就朝他撒氣的靳鹿是為了什麽,抬眸間看到換好衣服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幾個人,唇不自覺抿緊。
“我去換衣服。”
“思思,你看她,這肉疊在一起,好惡心哦。”
魏菲菲戳著秦小萱肚子上的肉,轉頭衝著林思思笑。
林思思瞥了眼穿著一身黑色連體泳衣站在旁邊的秦小萱,眸子裡滿是故作的驚恐,“菲菲,這麽惡心你還去碰,好可怕啊。”
靳鹿的雙手抓著白色的瓷磚,指甲緊緊地扣在上面,不願再去看秦小萱委曲求全的模樣,秦小萱的事她一開始就不該管,如果當初選擇了無視,也許現在就不會這麽難受。
“把手給我。”
蘇銘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了水,盯著發呆的靳鹿,面無表情。
靳鹿皺著眉,注視著眼前的面龐,心底的不理解逐漸長成了厭惡。
她準備起身,“我今天不想練了。”
“由不得你。”
蘇銘安大手一拉,靳鹿順勢落了下來,濺起的水從鼻腔直往裡竄,難受得她直咳嗽。
“馬上就要考試了,以你現在的水平,不出意外才能勉強及格。”蘇銘安瞥了眼正對面一臉怔忪的楚明嘉,“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明嘉!”魏菲菲不服氣,“你看他們,都快貼在一起了!”
“就是,”林思思看向秦小萱,“都是你,你讓我們來就是為了讓明嘉不開心的嗎?!”
秦小萱從進門就沒說過話,聽到林思思的話,神情緊張地看向遠處正埋頭在水裡憋氣的靳鹿,“我......我只是說他們在這裡。”
楚明嘉那天穿了件鵝黃色的兩件式泳衣,胸部和下體間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身體,泳池有不少同齡人在練習,男的女的都無法忽略她姣好的模樣,只是原本青澀的五官上濃妝豔抹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單純來游泳的。
她坐在池邊,瞳孔裡全是蘇銘安和靳鹿的身影,那天她落水,回家後被爸爸大罵了一頓,那是她第一次挨罵,盡管爸爸還是打了電話給市長,但言語間根本不是在為她討公道。
雖說新上任的市長需要爸爸的支持,但人家好歹是市長,爸爸哪敢招惹,只能不輕不重地以小孩子玩鬧帶過,委婉地讓嚴市長明白這是他家那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惹的禍,順帶還能套套近乎。
楚明嘉知道那是官場上的一貫手段,從小,她就耳濡目染。只是,她漂亮的眼眸死死盯著他們,她哪點不如那個連身份都難以啟齒的女人。
她以前也不會游泳,為什麽蘇銘安就一直不肯教她。
楚明嘉越想越生氣,她側身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女孩,胸前的弧線愈發明顯,“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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