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站起身,衝了茶,碧綠澄明的西湖龍井,將小小一盞白釉彩繪碧江垂釣杯,隔空往孟千秋身前一拋。 孟千秋還未來得及反應,見那茶杯穩穩當當落在書案上,滴水未灑,他心頭疑問更多,一雙虎眼睜得更大,瞪著阿秀。
阿秀早已想好了,如何和他解釋這一切,淡淡道:“陰陽石被盜之前,激活了我體內的陰陽之氣,我本是有功夫的,陰陽宗,還記得嗎?陰差陽錯,功夫回來了。”
孟千秋瞪著眼睛點點頭。
“天宗的人,非把我當月娘,將我趕盡殺絕,又奪了陰陽石,我當然要報復。於是一查,查出了兩件事,一個,就是你的身份,叫千秋的人並不多,最為人知曉的,當然就是大孟前太子,孟千秋。這樣一來,你拿走《天兵志》的舉動,就可以理解了。你本來想借助顧因之力,佔了湘國,你再回孟奪權,可惜,顧因的拒絕,擾亂了你的計劃,你隻好隻身回來,尋找機會。”
孟千秋靜靜聽著,漸漸平靜下來,點點頭:“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便是天宗的秘密。你可還記得月娘是天宗的人?”
孟千秋再點點頭。
“天宗和柳相早已勾結在一起,月娘,還有一個身份,是柳相的長女。”
孟千秋失聲道:“月娘,是柳相女兒?怎麽可能!”
阿秀臉上略過一絲苦澀:“千真萬確。你當年被冤獄,想來也是柳相與月娘的陰謀。”
孟千秋站起身來,雙手握拳,走到窗前,他從來不曾懷疑雨良,她既然這麽說,必是有十分把握的。
手扶著窗欞,不由微微顫抖道:“這麽說,月娘進宮,是早就有預謀的?這麽說,月娘對我……”
阿秀看著他的背影,熟悉的雄偉的背脊,以他的聰敏,應該想到了,想明白了,自以為是的一往情深,不過是人家的棋子而已。
她輕輕掐了掐虎口,控制出自己,裝作無察覺他異樣的情緒,繼續道:“不僅如此,她們還是韓今是背後的控制者。也就是說,天宗,已暗地裡控制了湘國與孟國。”
孟千秋猛地轉過身來,除了雙目微紅,臉上看不出異樣:“可是,要奪權,必須洗清我的罪名,我在京中探查幾個月,卻毫無所獲。如今知道和柳相有關,你準備如何助我?”
阿秀在心中輕歎,不愧是孟千秋,就算再兒女情長,遇到大事,自當不亂。
“我的計劃很簡單,先對付天宗,再對付柳相。至於洗清罪名,只要人們願意相信的人,說你是無罪的,那你自然就是無罪的。”
“人們願意相信的人?”
“當年誰認定你有罪呢?”
“父王。”孟千秋冷冰冰道。
“沒錯,只要皇上說你有罪,就是有罪,但皇上說你沒罪,便是沒罪。”
“你有辦法讓那七歲的小孩兒說我沒罪?他現在可是在柳相手中。”
“不用著急,我會有辦法讓他說的。至於柳相嘛,他現在比我們更急一統天下,你且去助他一臂之力,等時機到了,你再出面,接收果實即可。”
孟千秋一雙眼亮起來:“我自然信仙姑的,雨良,我說你怎麽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呢,你終於開始入世了!早這樣多好,要是顧兄在,就更好了,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他怎麽舍得放你走?他可是。”
“我現在叫阿秀。”阿秀打斷他的話,一雙眼冷冰冰地掃過去。
孟千秋竟覺得在這夏夜,
忽然涼意沁骨,見她不想說,也不再問,恢復嬉皮笑臉的樣子,往圈椅上一坐,晃悠著身子道:“陰陽宗的功夫,確實厲害,好,我們現在,又是同盟了!你說,如何對付天宗?” “你能代表逍遙宗嗎?”阿秀忽然道。
孟千秋一愣:“你連這都知道?不過,宗主只是教過我幾天功夫,我並不算逍遙宗的人,李昱懷可以,他們,暫時是站在我這邊的。”
阿秀頷首:“有逍遙宗就好辦了。當日你知道李昱懷身份後,便秘密通過他,聯系上了宗主,有了逍遙宗的支持,你才敢回京,對嗎?”
孟千秋嘻嘻一笑:“果然是仙姑,什麽都瞞不過你。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可沒以前可愛了。”
阿秀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我們現在是同盟,你那邊的情況,也最好一絲不漏的告訴我。還有,把胡須剃了吧,你這個樣子,也沒以前好看。”
“婆婆,你知道那人是誰嗎?”丁巳百無聊賴,跑到後院找醜婆婆。
醜婆婆閑不下來,在後院花圃中懇了一塊地,種上豌豆苗、白菜苗,日日澆水松土。
丁巳點亮小油燈, 扶著婆婆從地裡走出來,二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
忠親王很貼心,送來的,是兩個啞婢,不會說話,做事卻很勤快利索。
啞婢給二人奉了茶,便又悄無聲息的退下。
醜婆婆接過茶碗,大口喝了,才擦擦額上的汗道:“姑娘說了是朋友,自然就是朋友,你不放心?”
丁巳搖搖頭:“我看那人氣度非凡,雖一身夜行衣,卻瀟灑磊落,絲毫沒有偷摸猥瑣之氣。”
“姑娘的朋友,當然不是普通人。”醜婆婆癟著嘴笑道:“還有更不凡的,你還沒見過呢。”
送走了孟千秋,阿秀獨自坐在燈影裡發呆。
計劃又扣上了一環,忠親王,孟千秋,逍遙宗,這幾個力量,已能讓她在上京站穩腳跟。
還有一個金左儻,必須讓他為他們所用,在這個時代,兵權才是最重要的。
首先,開始對付周家吧。
只是那人,那人到底在哪裡,生死又如何呢?
要是他在多好,領兵打仗,他似有天賦一般,天生的將領之風,加上《天兵志》的奇兵險陣,若是他在,滅湘挫梁,收服越國,都不是難事吧。
還有柳相,暫時不對付他,還是先查查吧,若查出來什麽,她也好死心了。
正想著,院門外響起腳步聲。
她連忙將手中面皮往臉上一抹,她動作之迅速,似一陣風掠過,眨眼間,雪膚玉肌便被掩蓋起來。
“師父,有南陽的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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