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因首先反應過來,站起身,往三娘床下的暗格躲去。 我想起之前起的卦,見龍血,眉頭一陣急跳,阻止道:“別躲這裡。”
閔秋一面幫三娘無缺將飯菜碗收拾給婢女端走,一面道:“那躲何處?”
“上面。”我指指屋頂,上乃天,天適於龍。
閔秋與顧因對視一眼,“好,我先上去看看。”閔秋說完,穿窗而出。
“那你呢?”顧因道。
我一面收拾桌子,一面道:“反正他們也不認識我,我裝成三娘婢女就好了。”
閔秋又躍進窗,沉聲道:“屋頂安全,一會兒若有機會,我們不妨拿下梁佟做人質,那出城就更方便了。”
“膽子這麽大。”我吸一口氣。
“見機行事吧,梁佟一向貪生怕死,很是防備,不可冒險。”顧因道。
兩人再瞬間穿窗而出,無缺裝作小廝,和那婢女捧著碗出門去了。
三娘看看我,道:“良姑娘,快過來。”
將我拉到鏡台前,用水粉在我左臉上畫了一大塊疤。
剛準備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
“三娘,怎麽我來了,都不出門迎接啊?”
我低著頭,立於門旁,只見一身薑紅綢緞長袍,晃著步子,走進來,後面跟著,二、四、六,六個侍衛,門口還站著四個。
看來這個梁佟真的很怕死。
三娘佯躺在床上,散著長發,勉力坐起身來,嬌弱道:“哎喲,太子爺,您可回來了。您看您一走吧,我這身子就不好了,日日在床上躺著,起身都起不來。”
那梁佟在屋子裡沿四周踱步一圈,想必是在查看屋子情況,道:“是嗎?怪不得聽說你們院子最近買了不少草藥呢?”
好家夥,竟然從藥鋪查找線索。我心一驚,這人,不是無能之輩。
“多謝太子關心,您要操心那麽多軍國大事,還能記掛著三娘這個小小院子,三娘真是,感動萬分呐。”三娘在床上福了一福,接著道:“還不止奴家呢,前兩天一個遠房親戚的閨女,送我這兒來當婢女的,突發重症,用了好多藥也沒救回來,郎中說是麻風,把我們給嚇的,趕緊打了口棺材放進去,準備今夜就出城找個地方給燒了。”
好聰明的三娘,我籲出一口氣,不但把草藥和樓下的棺材給解釋了,還給一會兒出城鋪路。
“喔。”梁佟顯然放松了一點警惕,坐到三娘床邊,伸手摟過她豐肩,道:“小爺可想你想得緊,那些姑娘都太嫩,那及你那般飽滿風騷。”語聲漸漸猥瑣下去。
隻聽衣衫摩挲聲響,三娘喘著氣道:“太子爺,這都有人呢。”
梁佟顯是好色之人,乾脆當著眾人面,將三娘壓倒在床上,做了個嘴兒,又捏著她胸脯,淫猥道:“你還怕人看嗎?要不然,讓你那幾個豔婢一起?這樣,她們就不會不好意思了。”
我心裡一陣反胃,這梁佟如此惡心。
又是一陣衣衫與輕微的掙扎聲響,忽然,隻聽梁佟對身旁侍衛道:“拿劍來。”
我心一緊,三娘也是一愣,道:“太子爺?”
梁佟不言聲,接過劍,“唰”地往床板下直刺下去。
“太子爺,您這是?”三娘害怕道。
梁佟站起身,將她一把拉下床,冷笑道:“床下還藏有暗格呀,你一個妓院老媽媽,還搞這個做什麽?”
兩個衛兵過來掀起床板,底下果然有個暗格,裡面擺著兩個小木箱。
“太子爺。”三娘委屈道:“奴家不得有個地方藏點珠寶首飾的,如今年紀也大了,再做幾年,還指望能告老還鄉了。”
梁佟打開來看看,見果然是些珠鏈兒金條什麽的,遂撤了劍,道:“嗯,最近城裡,跑了個重要的人犯,你這裡人雜,要是有點什麽風聲,記得來報告一聲,保管讓你榮歸故裡。”
“那是當然。”三娘道。
梁佟一面說,一面往屋外走去,我心裡暗舒一口氣。
沒想到,那身衣袍,到我跟前,忽然停下了。
“抬起頭來。”
叫我嗎?怎麽辦?我隻好微微抬了下頭,一隻手伸過來,端著我下巴,往上一抬。
我看到一張浮腫蠟黃的臉,豆子眼,眉毛修長但雜亂,眼泡發白,印堂泛黑,這人體內陽氣不足,活不長。
“嘖嘖。”梁佟打量著我道:“可惜了這雙眼睛。”
三娘忙過來道:“這個婢女是鄉下親戚帶來的,那死了的姑娘正是她姐姐,天生陰陽臉,娘胎出來就帶的胎記,怕她嚇到客人,就在後院裡伺候我呢。”
“唔。”梁佟縮回手,淡淡道:“讓翠仙和玉蝶跟我回去,今天先放你一馬。”
“是!”三娘應道。
梁佟帶著侍衛而去,隻聽外面呼喝陣陣,想是將整個妓院都搜了一遍。
良久,方安靜下來。
閔秋和顧因穿窗進來,閔秋道:“果真膽小如鼠,帶的侍衛比耗子都多,白白浪費了一個抓他的機會。”
顧因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冰山臉,看著我道:“你就這個樣子出城,別洗臉了。”
“嗯。”我有點意外他會關心這個,點點頭。
閔秋看看我,將一個東西塞到我手中:“你拿著,防身。”
我一看,他的那把如月刀。
“這。”我知道這刀對他很重要。
“借你用的。 ”他又擠擠眼。
趁著太子剛走,我們立即行動起來。
三娘帶了我乘小轎,閔秋扮成車夫,顧因藏於棺中,馬車拖著黑棺,無缺與其他山賊扮作親屬隨從,一個靜悄悄的喪隊,趁著夜色,往城東而去。
一路沒有異樣,遇見巡邏兵,過來盤問一番便走開了。
很快到了城東門前,哨崗明顯增加了,衛兵示意我們停下,十來個人圍過來,仔細搜查起來。
三娘跳下軟轎,往那些衛兵手裡一面塞碎銀子,一面道:“大人們辛苦了,這棺材裡躺的是我一遠房親戚,得麻風死了,大夫讓出城給趕緊燒了去。”
一聽說麻風,那些衛兵都躲得遠遠的,匆匆將隨行人搜了一遍,又掀開轎簾看看,揮手道:“走吧走吧。”
忽然身後一個聲音:“三娘這麽急出城?”
竟是那梁佟,沒回府,卻又帶人跑這裡來了。
我心念百轉,為何他對我們這般懷疑?有哪裡走漏了風聲麽?
三娘面不改色,笑意盈盈迎上去:“太子爺,您還沒回府休息呀?”
梁佟道:“我剛折回你院兒裡去找你,聽說你送喪出去了,趕緊就追過來。”
三娘道:“什麽天大的急事兒呀?還要我們太子爺兜著圈找奴家。”
我挑開軟轎窗簾一條邊兒,往外看去。
只見大約二十來人的衛隊,將我們圍住,梁佟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棺材,道:“還是打開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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