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川求救似的看向麟,麟看了一眼她,垂下眼簾似乎在思索什麽。 剛剛月池的那種眼神,讓淮川覺得毛骨悚然,她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自己的裙子,這種感覺,比拿起刀子劃破別人的咽喉更為讓人顫抖,這個叫做月池的人,遠不像他面上表現的那麽溫和簡單。
麟看見她的動作,聲音很冷清,“確實,留下來是不錯的選擇。”他放下手上的餐具,對著淮川,“我不可能一路帶著你,你自己也找不到聚集地,即使是找到了,也絕不可能有在這裡生活的舒適。”這裡的規模在所有聚集地裡應該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如果帶她去別的地方,說不定過一段時間還是會被吞並,她的結局也一定不會更好。
如此這樣,不如做一個更好的選擇。
地下世界的王,不也一樣是誘人頭銜,那個叫月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想統治整個地下世界。
情人也好,妹妹也好,無依無靠的小女孩不如找一顆大樹來依靠。
麟與淮川對視,女孩什麽也沒有說,微微啟著雙唇,像是咽下了什麽話,直直的看著他,眼睛也黯淡了,幽暗中仿佛生出奇妙的花朵,隨後將頭低了下去,像隻受傷的小獸。
他頓了頓,看向月池,眼神很是冷淡,“隻是她並不是我的商品,大人你還是不要以商人的口吻討價還價了。”
淮川心裡抽了一下,隻聽見胸膛裡心髒撲通撲通的聲音,麟這個人,雖然好像是在勸她留下來,但事實上是拒絕了月池將她留在這裡的提議,他非常聰明,比想象中還要聰明。
“好了,小丫頭應該是困了。”月池沉靜了一小會兒,招了招手,仿佛沒有發生剛剛的事情一般,語氣溫和的叫人將淮川領出去,淮川知道他們要說一些所謂生意上的事情,她回頭看了一眼麟,麟也正看向她,對她說,“明天早上出發。”
她垂下眼簾點了點頭,嘴角挑起微笑。
仆從帶著淮川到了安靜的房間裡,她將自己整個丟進柔軟的床榻中,蜷縮在一起,床頭的螢火燈明明滅滅的,晃的眼底也有了不明晰的光澤,好久沒有與這樣多的人接觸,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喉頭,也很久沒有講這麽多話。
側身躺著,頭枕在手臂上,細細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白皙鮮明,她微微動了動手指,卻知道已然是染滿鮮血的一雙手,四周都很安靜,能聽見自己心髒細致跳動的聲音。
她將自己蜷縮的更緊,總會感覺到周身寒冷。被禁錮的每一天,讓她很喜歡這樣蜷縮著為自己取暖的方式。
似乎昨天都還在被鐵鏈緊緊束縛著,不由自主想起來那個男人掙扎著死去的樣子,還有今天殺了的那個吸血鬼,她靜靜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不急不緩的,好像是做了多麽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她摟住自己的肩頭閉上眼睛,心裡有什麽東西是破敗著,肮髒著。
她知道自己某一方面已經失去了什麽東西,
那是對死亡的敬畏。
身上的疲累好像一時間都洶湧的淹沒過來,渾渾噩噩的陷入了昏睡中,夢境裡被拴著鐵鏈囚禁在巨大的鳥籠中,她猛然睜開眼睛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似乎壓抑了什麽沉悶的東西在身上,如同過去每一個夜晚一樣,她呆愣的坐起來,即使是拜托了那種生活,依舊是無法安睡。
淮川緊緊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直到口中一片腥氣,才回過神來,苦澀的笑了笑。一些傷口,不在身上,
卻深切入骨,無法剔除。 床頭有一個和麟用來看時間相仿的沙漏,像是細沙一般的東西在裡面緩慢的流淌著,邊上刻了小小的刻度,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發現無論怎麽搖晃和翻轉,他們都向著同一個方向流淌,並不會受影響,不知是什麽原理,怪不得麟可以放在身上當做計時的用途。
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沙漏的沙到了四的刻度上,很有可能是夜裡四點,四周很安靜。從窗口望出去,位處二樓,正好能看見遠處走進來的路,那些勞作的人也不見了,街邊上站崗的壯漢也已經換了一批,地底確實也沒有晝夜的感覺,頭頂的燈光卻依舊是亮著,
即使是身上疲累也再沒有睡意,淮川爬上窗台,坐在窗台上,夜裡有些涼颼颼的,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微微吹亂了發梢,靠著窗台安靜的坐著,放空了思想。
從多年前就不再去設想未來,哪怕是重新來一次,也不願意去想,當所思所念的事情全然不會發生,設想未來是多麽一件殘酷的事情,索性放了手隨意一些。
“小姐, 小姐。”突然聽見有人小聲的呼喚。
淮川低下頭去,扶著窗戶邊看向樓下呼喚她的人,覺得很是眼熟,仔細看了看,正是之前為她上藥的那個侍女,她躲在樹叢的背後,小心翼翼的喚著她,一邊四周探看著有沒有人來。
不知她想要做什麽,淮川覺得有些為難,二樓的高度說高不高,但以她來說跳下去也太勉強了一些。
“我從正門去找你好嗎?”淮川從窗台上回了室內,以更方便的姿勢伏在窗台上說著,那個婢女之所以這樣小心翼翼,一定是有什麽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她也特意將聲音壓得很小。
“不行的,月池已經要人守在門前了。”那個侍女搖了搖頭,又找了一個更近的地方藏身,仰起頭,“如果您再不離開,一定會和阿符一樣的。”她的語氣非常急切,眼睛猛地眨了眨,淮川看見,她竟然哭了起來。
淮川雖然不明白發生的什麽,侍女那樣著急的樣子,讓她有些不知所錯,茫然的咬了咬手指退了幾步,突然聽見侍女輕輕啊的叫了一句,但又十分壓抑著,好像是看見了什麽吃驚的事情。
馬上聽見窗台傳來動靜,聽見了衣襟翻飛的聲音,一個人落在她的面前。那人穿著巨大的鬥篷,一衝進來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提防她受驚發出聲音來,淮川看清了來人的顏面,伸出手示意自己已經冷靜了。
麟將帽子扯下來,將手上乾淨的衣服和鬥篷都遞了過來,“換上,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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