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麽地方有通風系統,安靜的風在隧道裡輕輕吹拂著,微微帶來潮濕陰冷的味道,十分讓人倦怠,阿肆的情緒緩和下來,喝了淮川遞上去的水,精神看起來好了一些,勉強的笑笑,“因為看見小姐和我家阿符年歲一樣,所以……。” 麟不置可否的看了阿肆一眼,伸手遞到淮川面前,將淮川從地上拉起來,打斷了阿肆說話,“走吧,白天多趕些路。”
淮川察覺出麟對於阿肆的態度很冷淡,但也並不想深思,人心多複雜,他們又從小生長在這樣顛沛流離的年月,自然都有自己的心思,在不威脅自己時,她也不太想去揣摩別人。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麽樣,她的手臂細弱,許多事情即使知道也不能更改什麽,徒增煩惱罷了。
突然麟的動作頓了頓,視線停留在淮川搭在他手心裡的左手,用力一拉,將淮川拉起來。突然看向阿肆說,“你在這裡等一會,這裡很安全。附近有水源,我們去打水。”
他不由分說的拽起淮川往另一條岔路上走,速度很快,淮川沒有反應過來,被拖著腳步不穩,踉蹌的跟在他身後,他的手攥的很緊,直攥的她皺起眉頭來忍耐著疼痛,麟什麽也沒說,也並不顧忌她是否跟的上來,她吃痛的搖了搖他的手臂,“麟,你怎麽了。”
麟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拖著她往前走著,鬥篷遮住了他的臉頰,隻能看見他森冷的背影,突然間他的態度變得這樣尖銳躁動,讓淮川感到有些不安。
走了很長一段路,麟才停下身來,原本是攥著她手心的手改到攥上她的手腕,把她狠狠的甩到到牆壁上,壓身上來,另一隻手不知從哪裡將那把短刀摸在手上,橫著抵住了她的脖頸。
麟與她的距離隻有幾厘米,眼眸被螢火燈耀出一層冰霜,頭髮隨性的在額前,被光籠出淡淡的朦朧的顏色來,半張臉都在鬥篷的陰影下,他的語氣也像是一把利刃,“你究竟是誰。”
身後被撞的十分疼痛,好像內髒都移位了一般,突然襲來的疼痛讓她不由的攥緊了手指,淮川看著他冰冷的寶石藍眼睛有微微一刻的愣神,他的神色充滿了提防和不信任,用短刀將她牢牢的摁在牆壁上。
她微微抬了左手臂,剛剛他看見自己左手的時候有一時間的停頓,左手的手背上那個繁瑣的圖騰,挨近眼前很明顯的展示出來,像是蝙蝠一樣的圖案微微的反射出光澤來,“是因為這個麽。”
“是想出賣人類麽。”麟的眉眼壓低了一些,神色完全不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難道說這個女孩是一枚棋子麽,一個身份不明又格外大膽的人,使人不得不懷疑,不由的刀刃又向下壓了壓。
銀刃雪鐵如泥,力道沒有注意,已經劃破她脖間纏繞的繃帶,將她的肌膚割破,刺目的血液流淌出來,微微沾染到了劍刃上,女孩也並沒有懼怕的模樣,隻是因為疼痛微微蹙了眉頭,她眼底一片清明淡漠,並不很在意自己受傷,輕聲問,“這個印記是什麽意思,跟血族有關麽。”
麟看見血液在白色繃帶上緩慢散開,心中動了動。還是將匕首松了一些,直直的看著她黑漆漆的眼睛。
淮川想,現在不過是麟一念就能決定她的生死了,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時刻都覺得心中是空蕩著的,其實也並沒有多在乎生死,對於死過一次的人,生與死本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麟看著她,“這是貴族對自己血奴的烙印。”
她微微歪了頭,
細看自己手臂上的圖案,有些驚異,血奴的烙印。心裡沉靜了一兩分,怪不得麟突然態度會這麽尖銳,他之前說過,真正的人類才在地下生活,大概早已將血票和血奴這種身份的,不當做人類來看了。 “我什麽也不知道。”她小范圍動了動,無奈的攤攤手,扯得身後撞擊的地方一片疼痛,淮川吃痛的縮了縮身體。
麟看著她的動作,心裡卻泛起一種好笑的感覺來,這個孩子與所有遇見的人都不相同,似乎不懂懼怕一樣。看著燈光下她茫然的神色,眼神似乎能直直的看透淮川的心,他的聲音不帶波折,“其實我現在應該殺了你,對於你這樣來路不明的人。”
淮川怔了怔,突然明白了。笑開來,因為笑眼睛也變得彎彎的,“麟這樣說就是不會殺我了。”
麟將手裡的短劍收起來,退了幾步,不再壓迫著女孩,女孩眉眼彎彎的,眼睛十分好看。如此突然的質問她,不過是想要更加確定她是否真是看上去那麽無害,她連絲毫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目光又清澈誠然,細碎的頭髮散落在臉頰側邊,看起來有些稚氣。
他上下打量著她, 她並不像初見時感覺出的苯拙,相反十分聰明,隻是因為很多事不了解,才會看起來總是很茫然,麟看她笑眯眯的模樣,微微歎了口氣,“我並不信任你。”
淮川揉著自己被撞得疼痛的肩膀,啞然失笑,“嘴硬心軟。”
“小姐的手怎麽了?”阿肆眼尖的看到她被繃帶包裹住的左手手背。
淮川平靜的說到,“打水的時候被小獸咬了一口。”麟側過頭看回來,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不再理她,淮川看著她這樣別扭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
回來前麟猜測她是被貴族丟掉的血奴,貴族的血奴不計其數,一般血奴也不會在外面亂跑。大概是某個主人不在意了,也許隻是不喜歡了,就拋棄了,吸食了血液丟在一邊任由她自身自滅。這樣的事情也經常發生,被遺棄的人類能活下來的很少,即使是活下來了,也無法融入地底生活。
淮川想起來自己醒來時確實也是一副被狩獵了的樣子,麟將她脖子上的傷口上了藥粉,重新包扎了一遍,又撕了一段繃帶要她將手背纏繞起來,絕不可以被他人看見。
無論怎麽樣,血奴的身份對於人類來說,都有著背叛的意味,流民們自稱為真正的人類,也不會允許有血奴呆在自己的的隊列中。
“這件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麟說這句的時候語氣格外認真,燈火在他的睫毛上微微跳動,他看起來有幾分暗淡,“人的心,都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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