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是楚國重城,自古便有天下商人出涼州的說法。雖然在這個時代,經商並不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但並不妨礙人們對利的追逐。
曾經有許多名士清流將涼州稱作“滿城皆銅臭。”
所以這座城裡最多的是商人跟武夫,讀書人少之又少。士林中若是有人自報家門時,說自己是涼州人,除了一頓嘲諷之外,結交不到一個朋友。
而作為楚國南方有名有姓的大門派,神劍門總舵十分奢華,在寸土寸金的涼州城佔地足有十裡方圓。
但是江湖人不看財富,看中的是實力以及名聲。而神劍門幾位高手隨便一個出來,都是鎮壓一方的強者。
也因為這一點,每當三年一次的收徒大會召開時,楚國境內有非常多的年輕人慕名而來。
而到這裡準備參加大會的人又分為三等,一等是那些武林世家子弟,這種人名利皆有,所求的只是一層保護傘。
神劍門勢力龐大,如果家中有人在門中,便會少去許多倒灶的窩囊事。
二等則是一些遊俠兒,有些本事在身上,不過大多是野路子,想要博一個榮華富貴。
三等的就有些寒酸了,大多是貧民子弟,因為神劍門每次入門考核從來不看出身,如果能幸運的被選中,就是鯉魚躍龍門的滔天機遇。
此時神劍門駐地外,偌大的練武場上站滿了人。
佩刀負劍的錦衣少年,滿臉桀驁的遊俠兒,以及破落寒酸的農家子。
三種人涇渭分明,不時有穿著藍色短褂的雜役穿插其中,為即將到來的考核做準備。
在世家弟子的團體中,卻有一個粗布麻衣的寒門弟子。
這少年不過十四五歲,面目清秀,在一群錦衣華服的公子哥面前明顯有些不自在。
“飛雨別害羞嘛,之前你幫了我這麽多,這會兒跟咱們一起考核,機會可會大很多喲。”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雙十年華的年紀正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時候。此時笑眯眯的跟李飛魚說著悄悄話,不知道讓多少公子眼紅。
李飛魚不自在的笑了笑,他原本就不準備參加這個什麽入門考核,如果不是被這個女人強拖過來,怎麽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尷尬。
抿了抿嘴,他低聲道:“雨小姐,我能回去嗎?就我這種資質是不可能通過考核的。”
其實李飛魚那裡知道自己適不適合學武,他就是想要離開這裡而已。
陳雨嘟起了嘴巴,滿臉不高興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叫我雨姐!”
李飛魚滿臉窘迫,乾脆閉上嘴巴等待考核到來。
一旁站著的年輕公子不樂意了,撇嘴道:“小雨你不值得把精力浪費在他身上的,這就是一塊爛泥,扶都扶不起。”
他的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誰都不願意自己跟一個寒門小子站在一起,如果不是陳雨往日裡威信頗高,他們早就不耐煩了。
“雨姐,難道你不知道神劍門招收弟子第一關就是看氣力嗎?看他小胳膊小腿的樣子,怎麽可能通過考核。與其在這裡自取其辱,還不如早點回去,省的丟人現眼。”
這一次說話的是一個小姑娘,跟陳雨眉目有些相似,顯然關系匪淺。
“不會吧,他應該不至於通不過才對。”陳雨也猶豫了,她是想幫李飛魚改變命運,可不是讓他在這裡受人嘲諷的。
小姑娘眼見有戲,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說道:“如果真的想讓他在這裡呆下去,
可以去做雜役呀。不僅可以修煉武學,每個月還有例錢,他家的情況我們都知道,這已經很能幫上忙了。” 陳雨聽了這個建議,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開口問道:“那…那…飛魚你願意在這裡做雜役嗎?”
李飛魚很想說不,但只要一想到家裡的情況,這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之前一心想走,那是因為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神劍門這麽嚴格的考核,他怎麽能通過?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或許留下來真的可以幫到家裡。
“我願意去做雜役,謝謝雨姐,還有各位公子。”
見其終於松口,陳雨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之前最先開口的那個公子也笑了,偷偷朝小姑娘豎了豎拇指。
“這樣就好,姐姐你去找一個雜役來招呼一聲就沒問題了。神劍門雖然考核艱難,但是對下人的招收卻十分隨便的。”
小姑娘笑彎了眼睛,臉上滿是自得。在說起下人兩個字時,還特地加重了語氣。
李飛魚自然清楚他們的意思,但他沒辦法反駁,屈辱?活著本就不容易了,那裡還顧得上別的。
陳雨有些粗線條,並沒有聽出自己妹妹隱藏的意思, 抬頭四處望了望,正好有一個藍衫短褂的雜役經過。
“喂…喂…別看了就是你,過來過來!”
等到這人走進了門,眾人才發現這也是個少年人,長相普通,屬於扔進人堆裡就分辨不出來的那種。
讓他們有些不爽的是,這個家夥臉上的笑容太討厭了,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尤其是盯著你的時候,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請問有什麽吩咐?”封古晨拱了拱手,低眉順眼的說道。
陳雨手一指李飛魚,“帶著他去找你們管事的,就說關中陳家小姐推薦這個人來做雜役。”
“沒問題,小兄弟請跟我來吧。”封古晨笑呵呵的說道。
李飛魚臉色有些漲紅,因為那個建議他去做雜役的小姑娘,正滿臉不屑的看著這邊,用嘴型說了兩個字。
垃圾!
“還請帶路。”忍著心頭刺痛,李飛魚勉強露出了一個笑臉。
封古晨玩味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見到兩人即將走遠,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公子忽然說道:“啊呀呀,壞肚子了,我先去解決一下。”
“這麽巧?同去同去。”
陳雨看著從隊伍裡走出來的三人,有些好奇道:“壞肚子也能一起的?”
站在她身旁的俊逸青年笑了笑,之前便是他最先諷刺李飛魚,至於此時幾人離開,也是他示意這麽做的。
關中有陳家趙家,陳雨是陳家的嫡長女,而他趙昆侖則是趙家二公子。
如果能娶了陳雨,那麽哪位一直壓在他頭頂的大哥,便不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