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詩得美
葉風撂下筆,不等旁人說話,丹兒大聲道:“哥!你看你寫的這是什麽啊?我說你給薇兒姐寫的少了,讓你多寫點兒,可你倒好,我說話了,你多寫一個字;夫子說話了,你又多寫一個字;道長也說話,你還是多寫一個字。哦!我們三人說話,你就多寫三個字啊?”
眾人一聽丹兒的話,一想可不是嗎?的確多了三個字。三公子等人驚歎葉風的才情。夫子僧道二人想找機會,這樣場面又冷了。
可薇兒是個識貨的,即便這令與自己想的稍微有點離題,畢竟自己似乎還沒到那般不堪境地,可這令不錯那是貨真價實的。再說了,今天這個場面下,葉風能如此意境算是不易了。畢竟未婚妻就在一旁不是,怎麽也要顧及下吧?這樣,她輕拉丹兒道:“好了丹兒,就這樣吧。等下還有事情呢!”
“哥啊!”丹兒也知道薇兒說的對,所以她也不好多說。
葉風心說自己靠著文意的季節才想了這幾句來,不想一數,‘萋萋芳草憶王孫。柳外樓高空斷魂。杜宇聲聲不忍聞。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真的隻多了三個字。既然寫了,那就在寫點吧,想著葉風上前提筆把寫好的勾掉。
“不要!”見葉風勾畫,薇兒下意思喊了一聲,接著臉頰一紅,低頭不語。
葉風看她一眼,舒了口氣,寫到: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月下**。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葉風寫‘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一句覺得不妥,便再次勾掉,而換成了行也思親,坐也思親。雖說離了門字十三元,可看見的自然知道葉風原本寫的是什麽。
“好!秒啊!”張公子有葉風上次贈令一事,這樣葉風動筆他便在側,所以葉風落筆當即喝好。而且生怕旁人誤解葉風丟韻,還邊說邊給解釋。
張公子一解說,薇兒的臉更紅了,即便她覺得葉風最後一句有些自大了。自己可沒那般,可不知為什麽就是生不出反駁的心思,心裡反倒有些喜滋滋的。丹兒也覺得自己有了交代,當下滿意地點點頭。
葉風一看知道這篇兒算是翻過去了。可後面的才是難的。丹若的要是寫的有了偏差那還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魚情看水情,即便不看情分,但看歡兒和丹若為了自己吃的苦,都要花些心思才對。可自己該寫什麽呢?寫給薇兒的《一剪梅》已經給了丹兒,葉風嘴裡叼著筆便呆站在書桌前了。
此時水煮沉浮的三樓別看人不少,可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丹若原本見葉風為旁人做了許多心生不滿,可等她見葉風苦思之時又有些心疼了。這樣她拉下身邊的芸兒,然後指了下歡兒。她想讓芸兒帶歡兒過去,然後葉風一說話,接著自己一岔話,這事就算過去了。至於旁的,她覺得日子還很長。
芸兒得了丹若的吩咐便抱了歡兒過去,可丹若能放過葉風,芸兒能嗎?到了葉風身前,借著葉風接歡兒的功夫,芸兒低聲道:“看你寫不好的!”
聽芸兒一句,再想當日碼頭離別和那個旋倪的夢,葉風笑了下道:“那便先給芸兒姐寫一個吧!”說完,葉風一手抱著歡兒,另手一動寫到:‘留人不住,醉解蘭舟去。一棹碧濤春水路,過盡曉鶯啼處。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此後錦書休寄,畫樓**無憑。’這《清平樂》字面上便能看的分明了。芸兒當下臉面一紅。眾人不知道葉風同芸兒的關系,自是不知是否合題,可等見芸兒的紅臉,再看‘畫樓**’一句,看懂的自然心裡了然了,只是不方便喊好罷了。
紅著臉的芸兒覺得自己當日做對了,可此時還不好說什麽,心裡悠甜的她微一側頭,剛好看見神傷的妹妹。即便心裡在氣,可那也是自己相依為命的親人,想著,芸兒道:“等下給錦兒也寫一個吧!”
葉風聽了芸兒的話,看眼那邊手足無措的錦兒,不知為什麽心裡一痛,長久以來她要的是什麽呢?當日急匆匆跑回來給自己梳洗一番送去同李於兩家晚輩飲宴。之後為丹若而籌謀。再後來被心急的丹若說教了一頓,而自己拉著她回西小院。這次再見之時,自己得了歡兒,同她二人說話甚少,而她似乎也躲著自己,難道?想著,葉風提筆寫到:“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相見歡》本事李煜國破後,寄人籬下之時所書,葉風覺得用在此處甚是合手。與方才寫給芸兒的不同,這個葉風寫完,便已經有喝好之聲,即便不大,可依舊明顯,看來大家有點麻木了吧。芸兒拿起紙吹了吹,然後繃著著臉到了錦兒的身邊,交給了錦兒。錦兒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更知道裡面的意義,姐姐的事情大郎已經知曉了,那自己的她會記住嗎?他會恨自己嗎?不過有了這個,自己應該滿足了吧!
丹若見芸兒和錦兒都得了詩作,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心裡一個勁安慰自己,還有歡兒在。可此時的歡兒正覺得毛筆寫字有趣兒呢,哪裡還注意到自己的娘呢!好在芸兒見了丹若的神情。輕聲道:“大郎定是要給小姐想個好的。”說著,芸兒再次走了過來。極輕聲音道:“大郎一定要想個好的啊!這幾年小姐很苦的。不消說外院的一攤事兒,裡面照顧歡兒,就是念叨你這些你不知道也罷了,可那當初小姐待你的好,你總該記得吧?”
聽芸兒輕聲細語,葉風長長舒了口氣。想著自己和丹若初見時的情形。江陵街頭相逢的一幕。江邊自己戰敗色鬼後的那句,‘丹若姐嫁人了啊!’,她居然沒有反駁。如果那時她說出歡兒是自己的,媒人便是色鬼的話,自己還會去黑虎山嗎?不去黑虎山自己能心安嗎?去了黑虎山自己能能勝嗎?
心裡想著,拿筆把墨吃飽,慢慢寫道,“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納蘭性德的《木蘭花》多數時候被人當做情詩來用,可實際上,這卻是詞人送給朋友的。可就是這樣的一闕贈友詞,卻勝過了無數情詩。同時葉風也覺得這是自己同丹若的寫照。
本見芸兒走來走去,老道擔心葉風一時間技窮,所以緊著過來‘護場子’,可等他看了這七個字,悠悠道:“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道不盡世間離合悲歡。”
老道話落,只聽哢嚓一聲,打破了這靜的落針可聞的寧靜,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讓人意料之外的是,這聲音居然是那徐夫人單手折了手中筆。見了好詩文便要筆錄的她,居然被打擊到了。
余者聽了老道的話,見了徐夫人的筆,品著自己心中所得,水煮沉浮的三層再次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