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表演廳,頭頂的聚光燈,前方零零散散的坐著觀眾,最前幾位中年人,每一個都戴著眼鏡,嚴肅的表情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一樣。
明明大廳裡的人並不多,但是周圍的氣氛所帶來的壓抑,仿佛面對人山人海一般。
“不合格!明年再來吧。”
簡單的評語,沒有過多的解釋,看著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人,就知道這是一場非常嚴肅的考核,而且極為的重要。
“下一位,58號”
隨著叫喊聲傳出,付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號碼。自信一笑,走向了舞台。
“各位老師好,我叫付平,才藝展示是唱歌。”
此時坐在觀眾席的黃遠連忙撥通了電話。而李娜美則緊張的看著台上的付平。
在電話的另一頭,白小玲的主治醫生站在白小玲面前,對她說道。
“小玲,我們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血型,你的病情有希望得到治療了。”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在白小玲腦中炸響,使她麻木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神采,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如果能活著,誰會願意死去?生命中明明還有那麽多的事情沒有做,明明還有吃不完的美食,愛不完的人,明明還有未曾享受過的幸福。
在這一刻,這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
此時電話響了,那是黃遠的號碼,白小玲拿起電話,裡面卻傳來一聲嚴肅的聲音,仿佛在空曠中響起。
“付平,我認得你,我記得你是長跑運動員,而且是第一名。”
另一名老師一聽付平是運動員,立刻來了興趣,說道。
“運動員?那肺活量應該相當的不錯,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但是之前說話的老師卻是皺了皺眉頭,他比較清楚付平,聲音經過長年的嘶吼,早已經像金屬碰撞一般,沙啞難聽,於是說道。
“你好好的運動員不做,跑來考藝術生幹什麽?”
付平聽到這樣的問題,朗聲說道。
“我來這裡,是為了向一個人證明,不管任何事情,都要有勇氣,即使放棄過,但是始終要面對,始終不能退縮!”
付平的聲音平穩而有力,並不像之前那些人唯唯諾諾,緊張的不能自己。這讓眼前的老師眼底一亮,暗暗點頭,最起碼這個學生心理素質很不錯。
“我們很期待你的表現。”
付平開始唱了,他唱的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付平的聲音很是沙啞,剛剛開唱就讓所有人皺下了眉頭。
這樣的聲音仿佛野獸一樣,嘶啞狂放,但是卻偏偏節奏感很強烈,而且演唱的技巧流暢,假音切換自如。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歎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裡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
慢慢的慢慢的,付平把所有的感情都注入到了歌聲裡。剛開始的時候,聲音輕柔,像是不忍打擾沉睡中的精靈,雖然那聲音像是野獸,就像是野獸與精靈的故事一般,開頭充滿了玄奇。
後來留戀那夜色中的精靈,但是卻渴望而不可及。就像是孤狼對著天空嘶吼著自己的孤獨。
再後來夜空中的星仿佛遠去,
那充滿了不甘與瘋狂,呐喊著,期盼著它能否留下,來照亮這死寂的黑暗。 最後星辰暗淡,即便是野獸,即便是孤狼,即便是修羅,也希望那微弱的光輝可以再次亮起,冉冉升起。
“你記得嗎?那時候,從你家門出來的時候,頭頂的一片星空,你記得嗎?那片略帶腥味的海灘,黃昏的霞光,你記得嗎?那條喧鬧的街道,那條潔白的連衣裙,那....”
“那麽多的回憶,你怎嗎能放棄,回來吧,我一直在等待著你,回來吧。”
付平的聲音在這一刻仿佛擁有了特殊的魅力,把所有人都帶入了進去,那樣的期盼,那樣熾烈的願望。
而坐在觀眾席上的李娜美早已經淚流滿面,她知道那是付平內心中最深沉的願望,不單是她知道,在場所有人都知道。
“好久沒有聽到這樣富有感情的聲音了。”
前面的老師不由的感歎出生。
“你合格了。”
即便是最嚴肅的老師,再這一刻也不能否認付平的情感。
而電話的另一頭,白小玲滿臉的微笑,那笑容迎著陽光在一片溫暖中,映射著滿臉的淚澤。
淚水有的時候真的是很奇怪,有時候他是最苦澀的液體,有的時候確實幸福與希望的凝結。
在這一刻白小玲下了一個決定,目光堅定而倔強。
“付平,你太棒了!”
下了舞台,李娜美歡呼雀躍的跑到付平身前,隨後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拍著付平的肩膀說道,只不過那樣卻盡顯可愛。
這時付平遞給了李娜美一張粉色的信封。
看著這盡顯少女氣息的信封,李娜美有些疑惑的說道。
“這不會是給我的情書吧,不過好像這封情書也來的太晚了。”
跟在身後的黃遠聽到情書兩個字,有些緊張的看著付平,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嘛辦了。
付平看著李娜美眼底的皎潔,再看看黃遠的緊張,便明白了李娜美是故意想讓黃遠緊張的。但是這一次付平卻並不打算配合李娜美,說道。
“這是給小玲的。”
黃遠的聽到這是給白小玲的,大大的送了一口氣。
李娜美見付平沒有配合自己,撅著小嘴,盡是不滿的說道。
“又不是給我的,我才不要幫你送,要去自己去。”
付平寵溺的摸摸李娜美的頭,說道。
“那時候我可能不能親自送給她了,所以才要麻煩你這丫頭了。”
機敏的李娜美明顯的感覺到付平的語氣有些不對,抬頭看著付平,認真的說道。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黃遠此時也不解的看著付平。
付平知道,有些事已經不能隱瞞他們了,也該和他們有個交代了。
“你說什麽!你要去救白小玲?不可以!”
李娜美此時像是炸了毛的小貓一樣,凶狠的說道。
黃遠看著付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們了解付平的過去,更加知道他現在面臨著什麽,也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多麽艱難。
“你知道你這樣做,會有多少人傷心嗎?你有顧慮過身邊的人的感受嗎?”
在這空曠的後台,李娜美激烈的爭吵,引來無數的側目,後台的選手不知道為什麽剛剛取得了如此理想的成績,現在卻在面紅耳赤的爭論。
但是付平這一幫人從小就不在意他們的目光,就算是現在被所有人注視,李娜美任然絲毫不在意。
“娜美,你先冷靜一下。”付平看著李娜美激動的樣子,卻是感到很暖心,原來身邊還有人是這樣的關心自己。
“你讓我怎嘛麽冷靜,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看著你...”
說著說著,李娜美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再一次感歎命運是如此的殘酷,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付平,一而再, 再而三的面對這樣的抉擇。
李娜美忽然抬頭,一手抓住了付平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說道。
“叔叔呢?你有沒有想過付叔叔?”
李娜美知道,最不應該提起的就是付平的父親,因為小時候的陰影幾乎都是他強加給付平的,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極度的愛著付平的,這一點不用任何的質疑。
所以這個時候,李娜美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不管什麽理由,他都希望付平能夠再仔細的想想。
“我,我也給他留了一封信,我希望你們先不要告訴他,等他自己回來的時候,看到那封信應該就會懂了。”
李娜美無力的垂下了手臂,看著身邊的黃遠,不知道怎嘛了,就感覺自己很委屈,撲倒了他的胸口就痛哭了起來。
付平看著兩人,微微笑了起來,想著,果然他們兩個很般配,以後即使自己不在了,他們也會相互扶持。自己也就少了一份擔心。
付平把信遞給了黃遠,轉身擺了擺手,便走了。
李娜美哭聲並沒有因為付平的離去而消失,反而越加的悲痛。
“你站在旁邊為什麽一句話都沒有!”
李娜美的聲音中帶著責怪。
黃遠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娜美,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人,一旦下了決定是很難改變的,更何況是這樣的決定,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李娜美的哭聲漸漸的小了,梨花帶雨的模樣,讓黃遠不由的心中一疼。
“黃遠,我的哥哥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