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我要借錢

已經過了午時了，欽命總理大臣衙門裡各個局處的辦事人員幾乎都已經下班離開了，鄭芝鳳依然在公證署的辦事大廳裡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子。

護衛十七腳步慌亂地跑了進來，鄭芝鳳滿懷希冀地抬頭望了過去，十七跑到鄭芝鳳身邊，琴聲叫道:“四爺。”

“如何，可有人願意轉讓?”鄭芝鳳希冀地問道。

十七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四爺，咱們出去說。”

鄭芝鳳朝左右看了看公證署裡值班的工作人員，低聲說道:“好，咱們出去說。”

來到欽命總理大臣衙門大門外面的馬路上，鄭芝鳳便亟不可待地問道:“十七，如何樣了，你快說，對方有什麽條件！”

“對方提出要三成利錢。”十七低聲說道。

“三成?好，給他！”鄭芝鳳只是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便做出了決斷。

“只是四爺，對方手中有五萬兩國債，需要一次性轉讓出手，”十七又低聲說道。

“五萬兩?”鄭芝鳳楞了一下，他現在手上已經有了四十九萬六千兩國債憑證，只需要再購買到四千兩國債憑證，就能得到一座島嶼的開發使用權限。

鄭家購買國債，本身就是衝著這島嶼開發使用權來的，超出的部分，對鄭家來說，也沒多大用處。再說了，五萬兩國債，三成利錢就是一萬五千兩，這都是鄭芝鳳不得不多付出出去的銀子！

實際上，鄭芝鳳為此多付出去的銀子，還不止這一萬五千兩，他原本只需要再購買四千兩銀子的國債憑證，即便加上利錢，也就五六千兩的樣子，可現在呢，他卻不得不為此花費六萬五千兩銀子，那六萬兩可都是多花出去的！

遲疑了一下，鄭芝鳳低聲問道:“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已經不到四萬兩了。”十七低聲說道。

鄭芝鳳來之前隻帶了五十多萬兩銀子來，後來雖然鄭家武士來的時候，又帶了十萬兩銀子過來，只不過這一兩個月中，鄭芝鳳請客吃飯，再加上購買轉讓國債憑證的那些利錢，還有幾十個人的吃喝拉撒，東花西花的，最後就只剩下不到四萬兩了。

雖然只剩下不到四萬兩銀子了，但只要不出意外，鄭芝鳳還是可以順利地完成鄭一官交代的任務的，可偏偏在這最後的緊要關頭，卻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鄭芝鳳是隻想要再買四千兩銀子的國債憑證，偏偏對方要出手的卻是五萬兩！

距離最後的期限已經只剩下半天了，錯過這個村，可就不一定有這個店了！隻稍微遲疑了一下，鄭芝鳳便已經下定了決心，轉頭對十七說道:“老十七，你可曾留意浦東哪有地下錢莊?”

“地下錢莊?”老十七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又說道:“四爺，小的這些天都在浦東轉悠，還真沒見到有錢莊呢。”

“那怎麽辦?”鄭芝鳳著急地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老十七，你馬上帶我去見那個轉讓國債憑證的人，銀子的事情我來跟他說。”

“好。”十七點頭說道，“那人現在就在老地方酒肆，十九他們正陪著他呢。”

“那行，我們這就去老地方酒肆！”

來到老地方酒肆，十七很快就帶著鄭芝鳳上了二樓包廂，包廂裡，幾個鄭家武士正陪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正在那喝酒吃飯呢。

看見那滿滿的一大桌子酒菜，鄭芝鳳心中不免又有些火大，這一兩個月中，為了買到對方手中的國債憑證，鄭芝鳳幾乎天天都要擺上好幾桌這樣的飯菜，而這樣的一桌子飯菜，在其他地方可能也就幾兩銀子，

可在浦東新鎮，特別是老地方和望月樓這些浦東新鎮著名的酒肆，一桌飯菜花去三五十兩也不是什麽稀罕事！現在鄭芝鳳銀錢不夠，可不就是因為平時這樣東花西花給花掉的嗎?對方如果不是要轉讓五萬兩國債，鄭芝鳳還不會這麽火大，關鍵是對方轉讓的是五萬兩國債，鄭芝鳳本來錢就已經不夠了，再看見這樣大吃大喝，心裡自然有些不舒服了。

心裡雖然不舒服，鄭芝鳳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陪著老頭子坐著的十九他們幾個護衛看見鄭芝鳳進來，急忙站了起來，躬身叫道:“四爺。”然後又轉頭對老頭子說道:“杜老，這位就是我們四爺，鄭四爺。”

說著，十九又轉頭給鄭芝鳳介紹道:“四爺，這位是杜老。”

“鄭四見過老丈。”鄭芝鳳躬身一禮說道。

“免了吧，”杜老拿著筷子的右手微微抬了抬，便又夾了一筷子菜塞進了嘴裡。

鄭芝鳳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坐到杜老旁邊，低聲說道:“杜老，聽說你手中有一份國債憑證想要轉讓?”

“廢話，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這件事麽?”杜老頭也不抬地說道。

鄭芝鳳楞了一下，旋即又問道:“不知杜老手中有多少國債想要轉讓?”

“誒我說你廢不廢話啊?你這幾個仆人奴役就沒跟你說過?他們沒跟你說，那就是欺瞞家主，他們若跟你說了，你還這麽問，那就是廢話，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懂嗎?”杜老放下筷子轉頭瞧著鄭芝鳳說道。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好了好了，為了避免浪費彼此不必要的時間，我就跟你明說了吧，五萬兩國債，利錢三成，總共是六萬五千兩，一手交錢一手交憑證，只要你掏錢，咱們現在就去公證署公證去。”說著，杜老還將身上的國債憑證一把拍在了飯桌上。

鄭芝鳳瞧著杜老身邊的國債憑證，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過了好幾秒鍾，才有些口舌發乾地說道:“那個杜老，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三成利錢，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你要是想說這個，咱們就沒得商量。”杜老夾了一筷子海參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不不不，您要的利錢，我啊，一分錢都不會少您的，只是我……，我身上一時半會兒之間拿不出這麽多銀子，您老看看是不是能緩兩天?等我湊夠了銀子，我立馬一準兒給您。”鄭芝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杜老聽了鄭芝鳳的話，一句話也沒說，放下筷子，抓起桌上的國債憑證，袖進衣袖裡，站起來便轉身往外走去。

鄭芝鳳楞了一下，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杜老，說道:“杜老，您這是幹嘛?”

“我不想跟你這種人浪費時間，你不買咱還得去找下一家不是?可沒時間跟你在這乾耗著。”杜老瞥了鄭芝鳳一眼說道，眼神中滿是‘你買不起就別買，別在這浪費彼此的時間’的意思。

鄭芝鳳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看不起過，心中怒火一升，就要翻臉，十七卻一下子攔在了杜老前面，賠笑著說道:“杜老，我們四爺沒說不買啊。”

十七的一句話，頓時將鄭芝鳳滿腔的怒火全都趕跑了，還剩下最後不到半天時間了，這要是跟眼前這個糟老頭子鬧掰了，那自己又上哪去找要轉讓國債憑證的人啊?

想到這些，鄭芝鳳急忙也陪著笑臉說道:“杜老，您別走啊，我又沒說不買，是不是?”

“你錢都不夠，還說這些有意思嗎?想買是吧，拿銀子出來啊！”杜老輕蔑地瞥了鄭芝鳳一眼說道。

“杜老，咱們四爺在閩省，也是響當當的一條英雄好漢，言出必行，一諾千金，家財萬貫，還怕少了你這區區幾萬兩銀子不成?”十七板起臉冷聲說道。

“對不起了你嘞，這是蘇松道，可不是你們閩省。”杜老咧嘴一笑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沒銀子是吧?呐，出門右拐，一直往前，可不就是銀行了麽?那裡面銀子多的事，你沒銀子可以去那借啊！”

鄭芝鳳楞了一下，失聲說道:“銀行可以借錢麽?”對於銀行的職能，他之前一直沒怎麽注意，每次跑蘇松道商業銀行，都是衝著國債去的，哪有閑工夫去看那什麽銀行的業務范疇啊?

“這不廢話麽?浦東哪個不知道，這銀行可不就是錢莊嘛，哪個錢莊還不往外放點高利貸啊?哦，不對，蘇松道商業銀行那不是高利貸，只是低息貸款而已，比錢莊利錢低多了。”

“十七，馬上去商業銀行，借三萬兩銀子過來。”鄭芝鳳想也沒想，便對十七說道。

十七躬身應道:“是。”便要轉身離開。

杜老卻又叫道:“你等等。”說著，瞧了鄭芝鳳和十七好幾秒鍾，才又說道:“我說四爺，你不會真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鄭芝鳳奇怪地問道。

“要想從銀行借錢，必須得是本人親自出面，而且銀行也會根據你的家庭背景，確認可以借給你多少錢。你這仆人，只是一個下人，即便能夠從銀行借來銀子，最多也就三五十兩，想接三萬兩銀子?除非他有這個能力償還得起，否則誰肯借給他啊?”

“那怎麽辦?”鄭芝鳳楞了一下，失聲問道。

“想借銀子，自然還得您四爺自己出面才行，想要借到三萬兩銀子，就得看您四爺是不是真的有這麽大的面子了。”杜老咧嘴一笑說道，說著，又要往外走去。

鄭芝鳳楞了一下，急忙又一把拉住杜老，說道:“杜老，你先別走。老十七，替我招待好杜老，我馬上就回來。”說著，鄭芝鳳便跑出了包廂，蹭蹭蹭下了樓，衝出了老地方酒肆。

雖然那個姓杜的老頭子說，要想借到三萬兩銀子，得看自己面子夠不夠大，但鄭芝鳳覺著，自己好歹也是漳泉鄭家的老四，蘇松道商業銀行既然是朝廷官辦的錢莊，怎麽也得給鄭家這麽點面子吧?

一路小跑著衝進了蘇松道商業銀行的營業大廳，鄭芝鳳直接衝到櫃台邊，衝著櫃台後面的工作人員叫道:“小姐，你們這裡是不是可以借錢?”

“呃，是的先生。”櫃台後面的工作人員又是那個已經接待了鄭芝鳳好幾天的小劉，瞧著是鄭芝鳳，不由得楞了一下，然後又說道:“先生，之前您不是要購買五十萬兩的國債麽?應該不缺銀子啊，怎麽突然卻要借錢了?”

“別廢話，馬上給我三萬兩銀子，要快。”鄭芝鳳沒工夫跟小劉瞎聊，心急火燎地說道。

“呃，對不起先生，三萬兩銀子屬於大額貸款，您需要提供以下證明文件，並經過銀行審核確認之後，才能放貸。”小劉禮貌地笑了笑說道。

說著，小劉又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鄭芝鳳，指著上面的條款說道:“先生您需要提供的證明文件包括家庭籍貫、人員組成，主要收入來源，每年固定收入多少等等，此外，還需要提供一個擁有可以償還您全部借貸金額的擔保人，以及擔保人的籍貫、主要收入來源，每年固定收入等相關文件。”

說著，停頓了一下，小劉又說道:“先生您提供了這些文件之後，最快我們三天內就能審核完成，給您放款。”

鄭芝鳳被小劉說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條款，早就繞得雲裡霧裡了，最後又聽到她說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放款，不由得又失聲說道:“什麽，還要三天?”

“先生，是最快三天審核，最遲也不會超過半個月。半個月後，無論審核結果如何，我們銀行都會派人通知您的。”小劉禮貌地笑著說道。

“三天?三天時間，黃花菜都涼了，我還找你借錢幹嘛?我又不是缺你那麽幾個錢！”鄭芝鳳惱怒地大吼大叫了起來。頓時，銀行櫃台後面的工作人員全都一起轉頭望了過來。

隨後，櫃台旁邊小房間的會客室門打了開來，蘇松道商業銀行行長李識字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男子一起走了出來。

識字幾步走到小劉身後，說道:“小劉，怎麽回事，為什麽又跟客人發生爭執了?我跟你們說了很多次，顧客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一定要虛心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