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敵軍又至

　額爾赫的結局，在他率領女真騎兵做最後衝鋒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蒙人騎兵突然向右翼‘突進’，脫離了與蘇松陸營的糾纏，將額爾赫的整個後方，全都暴露在了蘇松陸營士兵的槍口之下，明國那個降將帶著的幾百殘兵敗將，說是繞到小南莊後方進行攻擊，最終的結果卻是蘇松陸營的士兵包了自己的餃子。

　雖然沒有收到關於明國降將現在位置的具體情報，但額爾赫用屁股都能夠想象得到，那些膽小如鼠明國降兵在得知蘇松陸營主力抵達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蘇松陸營的兵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後方對自己發動進攻，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小道，不僅那個明國降將知道，對面的明**隊同樣也知道！

　幾乎在一瞬間，戰場的形勢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一切，都不是額爾赫所能掌控的，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帶著手下僅有的不到三百個女真騎兵，對明**隊發動最後一次進攻！

　的確已經是額爾赫所能夠發動的最後一次進攻了，正面防線上的明軍，兵力就已經遠遠的超過了額爾赫所率領的女真騎兵，更別論身後出現的那幾千個明軍了。

　而且，他們女真騎兵賴以縱橫馳騁天下的弓馬技藝，在明國挖掘的土溝渠面前，竟然完全失去了威力！

　更主要的是，對面防線上的明國士兵，跟額爾赫以往所見到的任何一支明**隊，都要英勇，在女真騎兵已經踏上了他們防線的情況下，對方竟然還敢與女真騎兵短兵相接，最後還能發動反擊，硬生生地將女真勇士趕出防線！

　以往額爾赫所見到的明**隊，幾乎就沒有人敢正面跟他們女真勇士進行野戰，更別說在女真騎兵的攻擊下，堅持這麽長的時間！

　直到最後一刻，額爾赫依然沒有想明白，對面的明**隊，為何會突然間變得這樣強悍，強悍到讓額爾赫幾乎看不到女真勇士能夠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勝利的希望！

　一枚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從天而降，在額爾赫眼中越來越大，還沒掉落在地上，就“轟隆！~”的一聲巨響，爆炸開來。額爾赫隻感覺耳朵一陣轟鳴，眼前一花，身子好像突然間變輕了一樣，飛到了半空中。

　低頭望去，卻見地上的戰馬還馱著一個沒有了上身的看起來十分熟悉的女真勇士，往前狂衝了幾步，馬上的女真勇士才往前栽倒，掉在了地上。而這個時候，額爾赫才感覺自己的身子重重地往地上掉去，“砰！~”的一下掉在地上，身子抽動了幾下，意識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額爾赫最後一絲意識消失之前，額爾赫才猛然間回過神來，那個沒有了上半身的女真勇士，其實就是他自己！

　額爾赫在女真人的語言裡，意味著平安吉祥，這是阿瑪額娘對自己一生的祝福，但是現在，自己恐怕要讓阿瑪額娘失望了。額爾赫在意識消失之前，突然間又想到了自己遠在關外的阿瑪額娘。

　他們只是極其普通的長白山獵戶，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然而突然間的某一天，族裡的頭人中多了一個大汗，那是族裡的王，他說，要帶領所有的族人走出深山，走進城裡，要過著與漢人一樣富足的生活。

　額爾赫聽從了大汗的指令，成為了大汗王旗大纛下，一名勇敢的騎士，但是現在呢?大汗所說的富足美滿的生活還遠遠沒有到來，倒是戰爭，從大汗王旗大纛豎起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一刻停歇過……

　三百名女真騎兵，在火銃手榴彈的火力覆蓋下，瞬間被吞滅，包括驍騎校額爾赫在內，最後的一小股女真騎兵，在距離前沿陣地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倒了下去。

　面對著做最後垂死掙扎的三百個女真騎兵，戰壕裡已經集結了超過五百人的蘇松陸營，火力交叉輸出形成的火力網，足以將這三百個女真騎兵打成篩子！

　直到戰壕前面的空地上已經沒有一個還騎在馬上的女真勇士，就連女真高大威猛的戰馬都沒有一匹還能立在那裡時，戰壕上最後的一個槍聲終於停止了。短暫的靜默之後，戰壕裡所有的士兵一起大聲呐喊了起來:“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在戰士們的歡呼聲中，杜斌帶領的蘇松陸營主力終於與一營戰士在第二道戰壕前面的空地上會師。

　一個百人都的戰士被安排打掃戰場，最主要的是將戰場上十萬的女真蒙人騎兵甄選出來，然後梟下首級。一個真女真騎兵的腦袋，在朝廷的功勞簿上，可以抵得上三個蒙人騎兵的首級！戰場上的死屍，少說也有七八百個，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是女真人的屍體！

　這麽多的女真騎兵，這一場大戰，即便是放在遼東戰場上，也足以傲視遼東所有明軍各部，稱得上是一次真真正正的大捷，而不是那些奏報上所謂的‘擊潰幾萬敵軍，斬首幾個幾十個’大捷！

　得到消息的孫承宗，就好像突然間年輕了幾十歲一樣，在趙文秀的陪同下，健步如飛，很快便出現在了戰場上，見到了蘇松總兵杜斌。

　這樣的大捷，即便杜斌只是在最後關頭才趕到戰場，但功勞簿上同樣少不了他的功能，蘇松陸營士兵取得的勝利，就是他蘇松總兵杜斌所取得的勝利！

　見到孫承宗時，杜斌臉上依然是掩不住的笑容與得意，興高采烈地走到孫承宗面前，單膝跪地朝孫承宗行禮說道:“閣老，末將救援來遲，讓閣老受驚了。”

　“杜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孫承宗急忙扶起杜斌說道，“將軍所部蘇松勁旅，一戰擊潰數千韃子，斬殺無數，將軍之名，自今日始，名揚天下矣！”

　“閣老言重了，這都是閣老運籌帷幄，指揮得當，將士用命所致，末將不敢居功。”杜斌急忙謙遜地說道。

　正在這時，前方清掃戰場的士兵中卻傳來了一陣驚叫，杜斌轉頭望去，眉頭不由得皺了一皺。很快，一個親兵走了過來，朝杜斌行禮報告道:“將軍，一都打掃戰場時，發現幾個受傷的韃子，韃子暴起，傷了我們兩個兄弟。”

　杜斌眉頭皺了皺，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孫承宗便驚喜地說道:“還有韃子傷兵?把那些韃子傷兵抓起來，延請名醫診治，明日進京之後，好向陛下獻俘！”

　本來杜斌是想讓親兵告訴一都都頭，讓他偷偷的給那些女真韃子兵補上一刺刀，然後砍下首級，好全部計入功勞簿的，但聽了孫承宗的話後，卻又覺得如果向皇帝舉行一次獻俘儀式的話，可能會更加的長蘇松陸營兵的臉，也更加的讓他杜斌臉上有光！

　這樣想著，杜斌便瞪了那個親兵一眼，大聲說道:“孫閣老的話你沒聽見麽，還不快去！”

　親兵嚇了一跳，急忙應道:“是！”朝孫承宗和杜斌行禮之後，跑去告訴打掃戰場的一都都頭了。

　戰果很快便統計出來了，此戰，共計殲滅女真蒙人騎兵七百五十三人，其中女真騎兵五百三十二人，蒙人騎兵二百二十一人，俘虜女真傷兵五十一人，蒙人傷兵三百二十七人。

　而蘇松陸營的士兵死傷也將近兩百人，其中直接戰死的有二十七人，重傷昏迷的三十二人，此外還有一百一十三名需要醫治的傷病員。而蘇松陸營的傷病員中，輕傷不影響戰鬥力的並沒有統計在其中。

　同樣的，女真蒙人騎兵的殲滅人數，也是指有首級可確認的，其余的一些連腦袋都找不到的死屍，或者是直接被手榴彈給炸成了碎片的，也沒有統計到戰果之中。

　但即便是這樣，一戰直接斬獲五百多個女真騎兵首級，依然是大明與女真開戰以來，斬獲最多的一次大捷了！

　聽到一都書記員報上來的戰果統計時，孫承宗臉上也忍不住樂開了花。然而還沒等孫承宗高興多久，又一個蘇松陸營的士兵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遠遠的便朝杜斌大聲叫道:“將軍，有緊急軍情！”

　杜斌眉頭一皺，大聲說道:“報上來！”

　“蘇松陸營哨探隊中尉隊長蘇羽緊急呈送蘇松陸營參謀部並呈蘇松總兵杜大人:職部探查得知，偽金鑲紅旗統領貝勒嶽托所部女真蒙古騎兵，共計兩千八百余人，正向小南莊加速運動，前鋒已到小南莊北五裡外，請參謀部與杜大人早作決斷。哨探隊中尉隊長蘇羽急報。”

　在牛錄額真阿琪保率領的一千八百多女真蒙人騎兵向小南莊猛撲過來的時候，嶽托所部本來也是要跟著向小南莊運動的，而且距離阿琪保所部只有區區幾裡路程。然而隨後，嶽托卻被大汗的親兵叫去了大汗禦帳，商議軍情，嶽托所部就停止了前行。

　等到軍議結束，嶽托從大汗禦帳出來，嶽托已經失去了與阿琪保所部的聯系，而他得到的最後一條關於阿琪保所部的情報，就是阿琪保正與明軍一部在小南莊外激戰！

　小南莊外真的有明軍，那個降將說的是真的！嶽托瞬間反應過來，一邊派人向大汗稟報，一邊調動麾下滿蒙騎兵，加快向小南莊撲了過來。

　聽了親兵報上來的軍情，杜斌臉色一變，豁然站起來，將親兵手上的軍情奏報抓過來仔細一瞧，果然跟那個親兵說的一模一樣，滿蒙騎兵貝勒嶽托所部，距離小南莊已經不足五裡了！

　“將軍，這，這可如何是好?”孫承宗也有些慌神了。

　“貴部剛剛大戰一場，將士疲憊不堪，如何能再與偽金韃子交戰?”一旁的趙文秀接口說道，停頓了一下，又低聲說道:“不如暫時退避三舍，以避敵鋒?”

　趙文秀話音剛落，杜斌正要開口，一旁的歸莊卻大聲說道:“不可！”

　孫承宗、杜斌還有趙文秀等人一起轉頭向歸莊望了過來。

　歸莊站起來，走到孫承宗和杜斌跟前，躬身一禮說道:“滿蒙騎兵以速度見長，我軍正處於京師、通州兩地之間，地勢平坦，一覽無余，如若放棄小南莊南下，必將為滿蒙騎兵所趁，長驅而直入，勢如破竹，我軍想要再抵擋住敵軍兵鋒，將難上加難。不如固守小南莊，憑借現有工事，再打一次狙擊戰！”

　杜斌聽了歸莊的話，遲疑了一下，轉頭用疑問的眼神瞧著陳澄等幾個手下的千戶營長。陳澄站起來朝杜斌行禮說道:“將軍，參謀長所言有理，我軍能以一營之力，便狙敵於此數個時辰。將士們雖久戰力疲，然則剛剛大聲一場，士氣軍心正盛，足可禦敵於此！”

　陳澄剛說完，歸莊又朝孫承宗拱手一禮說道:“閣老，在下懇請閣老下令，命通州大營集合所有精兵，快速向此靠攏，並宣示眾將，通州援軍將至！如此， 在下保證，只需在此固守一日，滿蒙騎兵必退！”

　孫閣老被年輕氣盛的歸莊話語一激，頓時也豁出去了，大聲說道:“好，老夫就在此督戰，看諸軍將士破虜殺敵！宇明，馬上擬文，調通州大營諸軍北上，殲敵於此！”

　趙文秀楞了一下，旋即大聲應道:“學生遵命。”走到土地廟的神台邊，拿出筆墨紙硯，飛快地寫下了一封調令，走到孫承宗身邊，躬身遞給了孫承宗。

　孫承宗接過之後，瞧了一眼，拿出印信，蓋了下去，然後折好遞給杜斌說道:“杜將軍，煩請你麾下勇士，將這調令發往通州大營，調兵北上！”

　杜斌點了點頭，接過調令，轉手遞給那個親兵，說道:“將此調令交與蘇隊長，命其派人馬上傳到通州大營，不得延誤！”

　“是。”親兵應了一聲，飛快地起身跑了出去。

　“諸千戶營長，馬上各自回營，加緊搶修恢復工事，務必堅守陣地，堅決消滅女真韃子！”杜斌又掃了陳澄等人一眼，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