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琨早已經對此做足了準備,聽了苻堅的發問,不慌不忙的從袖內取出來一封書信,對苻堅說道:“這是小將從麾下一個叫做祖逖的什長身上搜來的,乃是大漢天子寫給祖逖和王景略的書信,上面還蓋著大漢天子的印璽,絕對無人能夠假冒,大王若是不信,只需一觀便是。”
苻堅命人將書信轉交給他,展開之後看了起來,只見書信之中,劉和對王猛十分親密,對他的所作所為也十分滿意。
“景略你在關鍵時刻幫了我軍許多大忙,我軍到來之日,苻堅派出三萬大軍進行伏擊,你進行諫阻,這一招實在高明,苻堅那三萬大軍全軍覆沒,卻也不會懷疑你泄露了秘密,畢竟當初出兵你就不同意;那一天晚上,你又建議苻堅全軍戒備,讓他們空耗體力,第二天無力對我軍發起進攻,你又提醒黑松林那裡河道狹窄,石虎野心勃勃,卻又好大喜功,一定會率軍從此處進行偷襲,幸虧你的指點,我才能從容布置,以水淹之計大破石虎,三日後的決戰中,你能讓苻堅舉軍出動,這就是莫大的功勞,請你放心就是,只要苻堅被破,我定以你為首功,拜你為紫金光祿大夫,諫議大夫,並且封你為侯,為表誠意,我先拜你為建威將軍,軍師中郎將,等到決戰之時,還望先生保重自身,勿讓朕牽掛……”
苻堅看了書信之後,頓時豁然開朗,之前的許多謎團迎刃而解,默默的說道:“王景略,怪不得我軍三萬伏兵會全軍覆沒,我還說呢,如果沒有內奸的話,誰能準確無誤的知道我軍在何處埋伏,而且將他們輕松全部殺死,無一逃脫?而知道我軍伏兵如何分布的詳細情況的,除了我,我弟苻融之外,也就只有你一個了,我弟苻融不可能有勾結劉和的任何理由,那麽這樣一來,泄露機密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還有石虎的事情,那黑松林異常隱秘,許多本地人都不知道,劉和又如何得知的?很明顯又是出於你的指點。還有,怪不得那一天你不同意我軍全軍出動對付劉和,原來目的就是要用激將法激石虎出戰,看起來你早已經謀劃好,要先將石虎給解決掉,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如此待我!”
苻堅雖然憤怒,然而還是保持著一絲理智,他神色凝重的看了劉琨一眼,隨後冷冷說道:“你可有人證?我可告訴你,隨意誣陷上官的罪責可不是你能夠承受得起的。”
劉琨卻是恭敬說道:“小將總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誣陷相國啊,小人難道是活膩了?就算是真的活膩,小將難道不會死在戰場上嗎?這樣的話還能得到大王的一筆撫恤金呢。不瞞大王,小將確實有證人,證人就是那個被王景略派去聯系大漢天子的祖逖,此人正是在獲得大漢天子保證之後返回營寨,然後奉王景略之命遊說小將的,因為小將一直在漢人中宣稱是大漢中山靖王之後,而實際上,小將出身於匈奴,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小將才對大王忠心耿耿,不會被那些漢人所說動。”
“原來先生竟是匈奴人,原來如此,不過此事事關重大,我可不能僅聽一面之詞,所以,你要帶我見見那個祖逖,我要親自參加對他的審訊,親耳聽他說出王猛謀反的細節。”
苻堅在理智上不願相信王猛會背叛他,所以他現在並不想讓王猛知道這些事情,而是背著王猛偷偷“調查取證”。
對於苻堅的要求,劉琨自然是立刻答應下來,並且親自帶著苻堅去見祖逖。
“你就是祖逖?”在地牢之中,苻堅看了看面前的祖逖,沉聲問道。
沒想到祖逖卻是冷笑一聲,大聲說道:“你休想從我口中問出任何有用的情報來,我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好一名硬漢,我就喜歡這樣的硬漢。”苻堅見對方竟然看穿了自己的目的,頓時心中驚訝,真沒想到這個細作竟然如此精明,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圖,並且言辭拒絕他的審問。
這反而讓苻堅更加的有興趣了,他更想從對方口中撬出真相。
於是苻堅親自取過皮鞭,對祖逖就是一陣毒打。
祖逖咬著牙不吭聲,盡管皮鞭打得他皮開肉綻,然而他卻咬緊牙關,不叫出聲,因為他生怕劉琨聽到自己的叫聲會忍受不住,暴露自己。
劉琨現在心中的確難受,他沒想到自己的兄弟竟然受了這樣的苦楚,然而他盡管心中疼惜,卻也不敢說半個字,甚至連表情都不能有半分的異樣,一旦事情敗露,他們兩個的性命是小事,天子交給的重任可就要辜負了。
苻堅打了一炷香的時間,累得氣喘籲籲,然而祖逖卻始終沒有屈服,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就連苻堅都十分佩服對方的硬氣,他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個祖逖無可奈何,然而越是如此,苻堅就越相信,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於是苻堅更加不會放棄這一條線索,下令繼續嚴刑拷問。
劉琨聽了這話,心中更加沉重,在他看來,自己這位兄弟的表演實在有些太賣力氣了,雖然痛快招認的確更能引來懷疑,可是一定要適可而止啊, 如果這樣下去的話,估計自己這位好兄弟真的會被玩殘的。
而就在這時,現在劉琨已經被安排下去休息了,可是這時候的劉琨卻如何能夠睡得著?他在帳內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直到最後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而這時他卻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見一位身影模糊的仙女告訴他,盡快把祖逖受審的消息秘密通報給王猛,與此同時只要如此如此,就能夠讓祖逖開口招認。
劉琨從夢中醒來,發現夢中那位仙女的話記得清清楚楚,他一拍腦門,感覺這些主意實在絕妙,於是就立刻決定照辦。
劉琨首先找到自己的上司段匹磾,無意中說出了在軍中抓住一個漢軍細作,這裡面好像牽扯著一個重要人物之類的話,段匹磾與從兄段末波一向不和,便準備乘此機會誣陷與段末波關系比較好的漢人將軍孔萇,以便累及段末波,於是向王猛密報此事。
王猛得到消息心中驚訝,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有所謂的漢軍細作,他便決定前去地牢查探一番,看看能有什麽收獲,以便就中取事。
然而王猛沒有想到,他這一去,竟然連自己都給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