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不愧是經驗豐富,整了整衣冠,也拍著胸脯大聲保證,“林指揮,諸位鄉親,我老蔣平時深受大夥的厚待,慚愧慚愧!日後一定勤於職守,保證讓平涼裡家家戶戶都安居樂業!”
他這話完全是糊鬼,幾乎大小場合都是這一套,所以大家聽得膩了懶得回應。只有幾個人有氣無力的拍了拍手,氣氛異常的尷尬。
老蔣臉皮厚實,根本不在意,依舊笑嘻嘻的和林衝說“林指揮,魯提轄,小的這就把這些雜碎帶回去。祝您二位封候拜將,鵬程萬裡!”
轉回頭對著圍觀的街坊四鄰拱拱手,“諸位父老,事情已經了結,天也漸晚,都回去吃飯了啊!”
要說這些差役裡正都是一路貨色,吃拿卡要,仗勢欺人,但是碰到狠的也知道逢分寸。所以瞬間,就找人找車帶著潑皮們回去南衙。
林衝不擔心潑皮們會不會被放走,其實和這些潑皮們真沒多大關系。
他們不過是收了點錢財在門口騷擾而已,說白了就是一份工作,拿了錢點到點卯。打斷他們手腳,就是讓他們一兩個月躺在床上安穩一點,至於關不關起來真沒多少必要。
人很快走了,鄰裡們圍上來向林衝張貞娘行禮,再說一些應景的好話,算是恭賀林府氣象更新。
林衝也一一笑著回應,並說改日得空再置辦酒水相請街坊。大家這才心滿意足的一哄而散,真的要回家做飯了,不然晚上相公孩子們就得餓肚子。
張貞娘看著大家的背影,感慨地說“沒想到當了官就會有這麽多人掛念,前兩天出門的話,可是逢人就避的三丈遠”
你落難了,誰也不會搭理你,甚至還會上門逼債,說話要多難聽就多難聽。甚至一個個擺出事後諸葛亮一般的精明,在身上頭上指指點點,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若是發達了,遠山十八彎的拐彎親戚都會巴巴地跑來打秋風,美其名曰連聲同氣,禍福同享。若是稍有怠慢,那就是你見利忘義、嫌貧愛富、忘了根本,簡直罄竹難書。
世態炎涼源自趨利避害,無論在哪朝哪代都一樣!林衝兩世為人,這些直白的道理早就心知肚明。
摟住貞娘的肩頭,“夫人,還記得三天前我說的話麽?今後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你就把心踏踏實實的放好。”
貞娘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相公會有這麽親昵舉止,紅著臉說“相公,好多人都在看著呢!”
林衝哈哈一笑“夫人放心,從今天起我林衝要做一個敢愛敢恨,頂天立地的偉丈夫!回家!”
福伯和錦兒搬出早就準備好火盆,請林衝和魯智深跨過去,還準備了沐浴的艾葉水,寄望消災避祟。林衝和魯智深也都一一照辦,讓家人安心才是最重要。
張貞娘親自下廚置辦滿滿一桌的好菜,錦兒去打來上好的酒水,張教頭親自給兩人看酒布菜。看著林衝和魯智深開懷暢飲,也是老懷安慰,這下閨女會有好日子過了。
一場大禍煙消雲散,林府上下都喜氣洋洋。就連門房也加酒加菜,福伯也難得喝上兩口老酒,哼起了小曲。
將近半夜,張教頭和魯智深吃飽喝足,一起告辭歸家。林衝送出門外,好言叮囑相送到巷口。
臨別前,林衝和魯智深說“明日一早就去哥哥那裡,山地營怎麽個章程還要仰仗哥哥提點,盡早落定才好。”
魯智深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愚兄就跟著賢弟一起操辦這山地營,管教童貫與楊彥好看!”於是大步流星告辭而去。
張教頭看著女婿經過這一劫,看上起膽氣豪放,實際上做事謹慎,寬慰道“賢婿這次脫胎換骨,必定是祖先庇佑,你和魯達情同手足,都是要建功立業的男兒。若是真的要去往西北討伐叛逆,家中有我這把老骨頭在即便是高俅老夫也不在乎,覺不拖賢婿後腿!”
星光漫天,涼風習習,汴河水依舊緩緩流淌,東京城繁華之處還有燈火在不知疲倦的喧囂。
平涼裡雖然一片寂靜,卻有著不一樣的祥和,紡織娘的蟲鳴,在幽靜夜間顯得越發融洽,禁不住讓人感歎時光的神奇。
魯智深噔噔遠去的腳步聲,引起一路的犬吠呼應,偶有嬰兒的啼哭加上母親的安慰,林衝知道自己上溯千年,來到大宋的懷抱已經第四天了。
張教頭,眼下也就是自己的嶽丈,俗稱泰山,既然問起將來的打算, 到底該如何回應呢?
是跟著趙佶過幾年逍遙的日子,還是積聚力量稱霸一方,還是利用後世的經驗,系統的威力打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下?
驟然脫離死亡威脅,輕松下來的林衝還沒想好怎麽安排,慚愧的說“泰山大人,小婿人微言輕,想著官家有意調我去西北,勝算較大,但是既然是打仗,生死難顧。小婿受命只是當時形勢所逼。”
張教頭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拍了拍林衝肩頭,順著街道沒入黑夜之中。
林衝回來,福伯拴上大門,而裡間貞娘和錦兒都已經收拾停當,準備伺候林衝安寢。
燭火搖曳,帳暖春濃,特意點著的麝香微醺拂面,血氣方剛的林衝自然心猿意馬。看著貞娘楚楚動人,還有乖巧伶俐的錦兒,想起這些天她們的擔心受怕,林衝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錦兒麻利的端來面盆腳盆給林衝淨面洗腳,雖然不太習慣有人伺候著洗腳捶腿,但的確很舒服很放松。
貞娘則將林衝身上的外套解下,看著他身上的傷痕,禁不住又是淚珠滾滾,林衝自然好言勸慰一番才算讓貞娘止住悲傷。
今天一天可真是大悲大喜,波瀾起伏,所幸還算圓滿結束,這讓林衝稍稍的松了一口氣。白天鬥智鬥勇,如今酒足飯飽,加上貞娘和錦兒的伺候,林衝很快就放松下來。
錦兒麻利的替林衝伺候好,便把洗漱用品全部收拾好帶了出去,房內隻留下林衝和張貞娘。
都說小別勝新婚,這一刻,閨房之內不言而喻的意味,在兩人心頭蕩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