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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裴宣的突如其來的暴怒,秦檜不僅沒有慌亂,反而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要的就是對方亂了方寸。
他慢悠悠的坐在靠背椅上,氣定神閑的問道“裴大人,本督查一早上騎馬趕路的,到了您這裡,不會連杯茶水也沒有招待吧?”
裴宣看著他這模樣更為氣憤“沒有,我這裡是清水衙門,什麽都沒有,你別癡心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麽!”
“哦,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什麽東西是我需要的,何況你都有些什麽值得我看得上呢?”
加火,再加點火候,只要裴宣沉不住氣,秦檜自然能得到這個案子關鍵的證據。
裴宣自然不是手足無措的莽夫,盡管他被自己的促進所困擾,但智商並沒有降低,怒極反笑。
“既然某這裡沒有閣下要的東西,那您何必登門?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也知道,硬摻和進來未必是好事。西北的地方很邪乎,對於你這種不信邪的人,說不定有驚喜。”
“不不不,裴大人誤會了,你這裡我是不想來的。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和下人打交道。但是,今早有人托我過來找你談談,幫你一個忙。所以,你看,真不是我硬要摻和進來的。”
裴宣頓時一腔怒火化作冰霜,指著秦檜怒目而視,卻說不出半個字。最終仿佛老邁了三十歲一般,裴宣的精氣神一下子被抽光了,軟榻榻的挪回他自己的位置。他緩緩地坐下,卻不小心稍稍偏了一點,趕忙用手撐住才避免了坐空摔倒。
“我三十年來,最高只是做到了一個小小孔目,本以為平平凡凡過一生也不錯。可惜因為仗義執言,屢屢遭受上司打壓,甚至準備將我定罪,這世間哪裡還有什麽公道可言!”
秦檜頷首點頭,江湖綽號“貼面孔目”的裴宣,在加入野狼軍之前的確是剛直和熱血的小小官吏,不過聽他這話中的含義,好像是因為之前受到上司打壓而離開京兆府的。
如今他真情流露,恐怕是明白了自己的儀仗故意這麽說的。而黑暗之中的幕後,必定有密諜將兩人的對話詳細記錄,至於誰能看到這對話,自然不言明。
裴宣接著說“我最開心的就是認識了王爺,當時還是軍指揮使,他真是一個有魔力的人。能後讓一切都變得簡單而高效,他永遠能切中問題的要害,他就如同先知一般的存在。毫不誇張的說,野狼軍有今天的程度,按照十成來說,王爺至少要佔九成以上的功勞。”
秦檜心裡歎了口氣,難怪裴宣甘心情願的弄殘了自己侍奉林衝。原來在他心裡,早已經把林衝當做了偶像,可惜林衝的志向卻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膚淺。
“呵呵,你既然能來,應該是知道我的身份,實話告訴你,我在半年前早就死了。我不是在為我自己活著,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要過好日子,就要認清形勢,對於任何敢阻撓王爺大事的人,必須死!”
秦檜接著話問道“所以你下令殺了楊志?就是為了促成大事早日實現?你做的這些,為什麽背著王爺?”
裴宣忽然大笑“王爺是什麽人?他能同意我乾這種齷齪的事?但是這種事情終究要有人來做,不是嗎?難道看著這幫吃裡扒外的混帳,用王爺的心血換取榮華富貴?自裁,算便宜他了,要是我,親手將他凌遲才解心頭之恨。”
他這話說的桀桀有聲,在昏暗的大堂之上,到有幾分陰森恐怖的味道。
“秦大人,實不相瞞,死在我手上叛徒,不下百人,利欲熏心啊,人心難測,否則,你以野狼軍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幸運嗎?”
秦檜突然發覺自己說不了話,也動不了了,眼前景物開始重影,持續輕微的搖晃。
中毒?
秦檜記得自己進來以後,可沒有吃什麽,喝什麽,怎麽就中毒了?
裴宣輕柔卻清晰的聲音傳來“秦大人,怎麽樣?在我裴宣面前敢探聽野狼軍隱私和密辛的人,都難逃一死。當然了,你是王爺的客人,我不會拿你怎麽樣,但是希望你記的我的話,或許我該死,但是我定下的規矩卻不會死,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隨後大堂之上燭火齊滅,無聲無息。
這家夥居然要溜?為了防止自己阻攔,居然暗中使用了不知名的毒素將自己控制起來,好陰險的家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
大概是兩刻鍾之後,秦檜才漸漸有了感覺,趕緊活動活動身體,隨著雙腿從麻木的狀態恢復了之後,秦檜趕緊用火折子點亮了燭火,大堂之上果然只有自己,裴宣已經不知所蹤。
“來人!”秦檜的面色在跳躍的燭火下忽明忽暗。很快,有內衛人員前來,看見只有秦檜一人,莫名其妙。
“裴宣畏罪潛逃,你們速去通知相關首腦,即可通緝逮捕!”
內威猛一臉驚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個陌生的官員如何在這裡發號施令。
秦檜掏出一枚令牌,衝他們晃了晃,“還不快去!”
那些人才一哄而散,因為,令牌上有一個明晃晃的“林”字樣, 代表林衝親臨。
秦檜出了內衛司所的大門,讓茅偏將好一番驚喜,他們在這一個時辰的期間,遭受了極大的煎熬。
“秦大人,您可算出來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秦檜點點頭,說道“嗯,是該回去了,明日就回東京。”
茅偏將他們更為開心,連聲稱是,扶著秦檜上馬,簇擁著他除了甜井街。
離開的一刹那,秦檜回望那間幽暗的院落,心裡說道“權力的欲望,不僅使人瘋狂,也會讓人迷失本性,希望你不要再出現了。”
五天后,秦檜單獨面見趙佶,將此事原原本本搞死了趙佶。
“這麽說,林衝不知情?他真的沒有那種心思?”
“官家,知情或者不知情並不重要,關鍵是,他現在還是支持朝廷,支持大宋的,這就足夠了,至於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