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府尹趙璟,安和郡公,屬於典型皇二代,今年四十二歲按照輩分來說,是趙佶的堂兄。因為畢竟是旁支的嫡子,所以顧著宗室司的情面,安排了這麽一個京兆府尹的位置,混吃等死就是。
趙璟自然知道自己的處境和位置,本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小日子過得逍遙。每日裡帶著手下吃喝嫖賭,肆意胡為,搞得長安十四縣雞飛狗跳。
由於京兆府是前朝帝都,商業十分繁盛,被趙璟如此糟蹋,坊間多有不滿的聲音傳出。不少官員也都紛紛勸誡,但是趙璟依舊我行我素,不改初衷。
聽說禦前山地軍今天途經京兆府,前往西北邊關,作為府尹理應出面接待。幕僚高良特意前來稟報相關接待事宜。
趙璟聽著幕僚讀著林衝送來的接洽公文,搖搖頭“禦前山地軍?什麽玩意,根本沒聽過嘛!現在東京城阿貓阿狗都能拉隊伍當兵了?”
高良心裡歎了口氣,這位爺除了吃喝玩樂,可是真的什麽都不管不顧的,自己的職責就是提醒他輕重緩急,所以這裡面的關鍵還是要強調的。
“林衝不過五品提轄,山地軍不過區區數千之眾,自然當不得郡公厚待。但是,其現他擔任的是伐夏大軍的先鋒,代表東府的臉面,後面更有官家的威儀,不好不接待。”
趙璟眼珠轉了一轉,“那你說說怎麽個接待法?”
高良對此類事情倒是熟悉,隨口就來。“無非是明早在北門五裡崗,郡公與那山地軍指揮林衝擺個接風踐行酒席。再給將士們置辦些豬羊酒水,奉上若乾錢糧衣物之類的補給,總數一萬貫即可。如此,面子裡子都給了,無論朝廷和這先鋒官能交代的過去。”
趙璟也不在意,揮揮手,“你去辦好就是,辦的好了少不了你的賞銀!”
高良來找他可是有事的,見他如此就急著說“屬下先謝過郡公,不過眼下府中無錢,裴宣又不肯松口,較為難辦!”
趙璟心情馬上惡劣起來,這一年多,京兆府就已經負債累累,以至於需要不斷從錢莊拆借,但是拖欠時日和數目越來越大,已經沒有幾個錢莊願意繼續借給。
不僅如此,京兆府的孔目裴宣又是一個極其講原則的人,半點變通都不講,凡是不符合規矩的開支度用全部給擋了回來。
昨日想要暫借救災款去還掉錢莊的舊帳,再借點新帳出來過渡一下,讓高良承諾三日內奉還,這家夥居然都死不松口,這讓趙璟深感惱火。
眼下要做好征討西夏大軍的接待,少說也要花一萬貫,這筆錢裴宣不松口怎麽拿得出?
趙璟知道如果沒有新的借帳進來,自己的家底估計這兩個月很快就要崩了。不過眼下這是接待方面的公事,你裴宣還故作姿態拿腔拿調就沒必要了吧。
趙璟和高良怒氣衝衝闖進府衙,裴宣一見此情便心知肚明,是來要錢的。
其實接待大軍先鋒的錢裴宣有,但是趙璟的胡天胡地的做法讓他深惡痛絕。好好地京兆府,原本還有十萬貫盈余,一年多時間就被他敗精光。
最近,更是拿著京兆府的名頭到錢莊借貸了大筆錢財,供其揮霍。還把主意達到救災、水利甚至官員的薪俸款上,這已經突破了自己的底線,所以趙璟要錢一概沒有。
有了趙璟撐腰,高良上前再次讓裴宣拿出錢來供府中度用,口氣中便有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裴宣拍了拍桌上一大堆的帳本,毫不客氣的頂回去。
“高先生,府中一年多來積壓的欠帳,已經高達十五萬貫,是不是給一個說法?否則裴某沒法給朝廷交代。”
高良臉色也不好看,郡公府尹就在這裡看著,你這這純粹不給人面子,自己作為趙璟的代理人,再不有所舉動就會被趙金懷疑辦事能力差了。
“姓裴的,要是這接待辦不好,你這可是故意拖延大軍作戰,要被砍頭的!你最好掂量掂量!”
裴宣執拗的性子到哪裡都一樣,高良的話可能有道理,但是這十五萬貫的巨帳他今天還就是要趙璟給個說法。心口一熱,“就算被大軍砍頭,這帳目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趙璟聽到這裡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這個裴宣不識好歹,不識大體,機會已經給他很多次了。這帳反正是府衙欠的,和你有什麽關系?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
站起身,尖聲叫道“來人!將故意拖延大軍出征的裴宣拿下,押入大牢。明日一早本府尹親自送往五裡崗。”
高良心中一驚,趙璟這是要下死手了。他其實隻想敲打敲打裴宣,卻沒想到趙璟居然會把這事捅到軍方。
可以想見,只要先鋒官覺得裴宣這種行為影響了他們籌備軍資,必然從重處罰,而阻攔大軍出征無論那條罪名都是十死無生。
軍方出征或出戰前,素來喜歡拿人頭祭旗,既激發了士氣,又能樹立威信。 此前大宋都是文官殺武將,現在武將有了反殺的機會,九成九不會拒絕這麽便宜的事。
趙璟這麽做也是為了在京兆府立威,由於自己是旁支,所以在皇族一系算不得什麽,這個京兆府尹也是施舍來的,否則一個孔目怎麽敢不給自己面子。
現在就是要做一個姿態,給京兆府的其他人看看,我安和郡公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東京會有什麽想法無關緊要,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孔目和自己翻臉的。
至於官家那邊對自己看法不佳,那也無可奈何,畢竟之前也沒有什麽好印象。何況就算落一個好印象,還能把自己升成郡王不成?
看著裴宣被隨從押送到大牢,高良還是提醒了趙璟,裴宣與河東裴氏淵源頗深,若是對方乾預處理起來還是要謹小慎微。
趙璟搖搖頭,河東裴氏素來是名門望族,不出手則以,一出手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怎麽可能為了一個拖延軍務的孔目出頭。
“高師勿憂,裴宣不是過無名小卒,河東那邊斷不會過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