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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工程師》第14章 窩藏逃人罪
  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從劉良佐大營內緩緩開出,走了半個時辰,前鋒已經走出去五裡地,最後的尾巴才剛出轅門。

  八旗騎兵在隊伍中間不斷穿梭,揮舞馬鞭大聲喝罵,看到走得緩慢拖拉的,立刻就是一頓馬鞭砸去,下手狠毒,根本不管被打的人是女人還是老者。

  隊伍中都是明朝降軍的家屬子女,幾乎沒有青壯,女人和小孩佔了大多數,余下的也就是一些老人了,馬車牛車隻有家室富裕的才有,大部分人都是靠雙腿走路,隊伍的速度根本無法快起來,騎兵們的鞭子都快抽斷了,除了換來漫山遍野的哀嚎和哭泣,對於加快隊伍行軍速度於事無補。

  圖海騎在馬上,走在隊伍中間,也隻得慢慢行進,這樣的行軍很是無聊,讓習慣了縱馬由韁的滿族士兵非常不習慣。

  “娘的,走得這麽慢,還弄一堆和尚在那裡念什麽經!”圖海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前面不遠處的牛車隊伍,不滿的對蘇勒道:“你去看看,那些降卒在幹什麽?”

  蘇勒跟在他身邊,舉目一望,果然看到李廷玉的苦力隊列中,有十幾個光頭和尚正坐在牛車上,敲著木魚齊聲在念誦經文,聲音雖然在幾萬人的嘈雜聲中並不容易出眾,但緊跟在後面的圖海正好能聽到。

  蘇勒答應一聲,一抖韁繩,策馬奔了上去。

  這時候,王歡坐在牛車邊上,靠著身後的大木箱,兩隻腳在身下晃來晃去,很是悠閑,他手裡拿著一隻刻的坑坑窪窪的圓木頭,用一根短木棍敲擊著,跟著身邊的小沙彌們一起,念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經文,哼哼唧唧的一通吟誦,像唱大戲一般有趣。

  反正大家都不會認真聽,糊弄糊弄也就行了。

  眾和尚念一段經,就坐著歇一歇,吹吹牛聊聊天,看看天色觀觀風景,坐在牛車上也不覺得累,這一路行來,居然感覺像郊遊一樣愜意,除了路上奔來奔去的清軍騎兵有些煞風景之外,王歡覺得跟後世組團旅遊沒有區別。

  正當王歡想唱首小曲陶冶一下情緒時,卻聽到身後馬蹄聲急響,一匹白馬馱著一名鐵甲清兵趕了上來。

  王歡以為這是一名跟其他清兵一樣的遊走於隊伍兩側的騎兵,一掠即過,趕緊裝模作樣敲了敲木魚,想等他走了之後再唱,卻聽馬蹄聲緩了下來,那清兵竟然在自己身側放慢速度,跟牛車並肩而行。

  王歡心中一緊,抬眼看去,正好和那名清兵眼對眼視線交織在一起。

  蘇勒滿身鐵甲,皮盔面罩將臉部包裹得嚴嚴實實,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如鷹目四顧,殺氣四溢,將王歡看得心中一顛,連忙調轉目光看向別處。

  蘇勒盯著坐在牛車的和尚們看了一圈,心頭疑惑眾生,將手中馬鞭在車身上一抽,“啪!”的一聲炸響,驚得小和尚們一齊住嘴,膽子小的,差點從車上栽了下去。

  “呔!你們這群和尚,在這裡幹什麽?”蘇勒厲聲喝道。

  李廷玉帶兵一向與手下士兵同甘共苦,這時候在後面和推手推車的士兵們走在一起,距離牛車隊有一段距離,看不到這邊的情況,跟在王歡身邊的,隻有李嚴。

  李嚴就坐在前面一輛牛車上,聽到聲音,扭頭一看,大驚失色,吃不準這清兵怎麽突然找上了小和尚的麻煩,連忙跳下車幾步趕過來,滿面帶笑的回答道:“大人,這群和尚,是劉總兵派過來的。”

  “劉大人派來的?”蘇勒更加奇怪了“派過來做什麽?”

  李嚴解釋道:“因我軍中陣亡將士很多,

客死他鄉,屍骨不能帶回,劉大人仁慈,為了讓死去的將士免做孤魂野鬼,特意找來了這群和尚隨軍做法事,替他們招魂,早入輪回,也是一樁恩德。”  蘇勒聽了略略點頭,滿清同樣信佛,對於因果輪回也知道一些,甚至在軍中,出征作戰有時也會找和尚佔卜,看戰事吉凶,一些滿清貴族家中,同樣設有佛堂,每日早晚供奉,跟漢族信佛者別無二致。

  他又轉了轉眼珠,眉頭卻沒有舒展,又問道:“怎麽全是些小孩?”

  李嚴額頭冷汗都出來了,連忙解釋道:“大人,這年月,年長點的和尚,早就跑了,這些小和尚,還是劉總兵好不容易才找來的。”

  “真的是小和尚?”蘇勒一雙眼睛在一眾小和尚身上打轉,顯然疑惑未消。

  小和尚們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心裡緊張得要命,個別膽小的,連身體都開始發抖。

  蘇勒見了,心裡更加懷疑,冷笑道:“我看和尚是假,你們窩藏逃人是真!”

  王歡心裡一顛,暗叫糟糕,這下麻煩了。他知道,清初年間,凡是在戰爭中被抓獲的戰俘或者是被掠奪的平民,會被滿清貴族分配到各旗各戶,給滿族人為奴,永世不得翻身,這樣的奴隸很淒慘,真的是豬狗不如,生死完全由主家掌握,根本沒有一點尊嚴可言,所以很多奴隸會趁主家不備,偷偷逃走。清政府對逃亡的人制定了很重的法律,抓住就處死,就連保護藏匿的人也一樣同罪,這罪名就是窩藏逃人罪。

  窩藏逃人罪在清初是高壓線,無論是誰,隻要觸犯了這一條,都難免死罪,就連大名鼎鼎的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得知自己被定了這麽一條罪,都嚇得半死,耿精忠甚至在恐懼之下,直接自殺了事。

  所以當蘇勒冷冰冰的說出這麽一句,在場的人全都冒了一身冷汗,頓時都跪了下去。

  李嚴嘶啞著嗓子辯道:“大人,這些和尚的的確確是從廟裡找來的,不是逃人,窩藏逃人是死罪,我等即已投入大清麾下,怎麽會去做那樣的錯事!”

  蘇勒冷哼一聲,馬鞭一揚,那長長的鞭梢如靈蛇般一卷,在空中炸了一個鞭花,王歡隻覺自己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手上一痛,那隻雕得不倫不類的木魚就到了蘇勒手上。

  蘇勒拿起木魚看了看,冷笑著扔在李嚴面前,森然道:“有這個樣子的木魚嗎?真和尚會用這種假貨?”

  李嚴低頭跪在地上,看到了木魚,心中哭笑不得,額頭上的汗水流了滿頭,暗暗苦叫:“完了完了,這怎麽解釋?”

  蘇勒不再理會李嚴,將馬鞭在馬鞍上一掛,“錚!”的一聲長吟,腰間利刃出鞘,厲聲喝道:“少在這裡裝神弄鬼,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從哪裡逃出來的?”

  白晃晃的長刀在陽光的照射下,分外炫目,印在人眼中,猶如死神一般可怕,李嚴心一橫,他是被李廷玉叮囑過的,一定要保證王歡的安全,這時候隻有破釜沉舟,豁出去了。李嚴雙臂暗暗聚力,心裡盤算著如果自己發力撲上去,有沒有把握一擊中的,將這個鐵甲騎兵從馬上撲下來。

  正當他蓄勢待發之時,卻聽到一個不慌不忙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將軍弄錯了,我們真的是揚州城中天宮寺僧眾,不是逃人。”

  李嚴愕然抬頭,就見一個瘦瘦高高的小和尚站在蘇勒馬前,自然而立,,長刀就定在他的鼻尖上,卻似感覺不到一樣,眼睛看著馬上的凶神,目光淡然平泊,毫無懼色。

  “王歡!”李嚴低聲叫道。

  蘇勒聽到了,赫然轉臉:“你說什麽歡?”

  李嚴啞然,低頭不敢言。

  王歡雙手合十,恭敬道:“那位將軍是在叫小僧的法號,無歡。”

  “無歡?還有這樣的法號?”蘇勒皺著眉頭問道。

  “佛曰,四無量心。小僧入寺之時,屬無字輩,故法號無歡。”王歡依然目不斜視,看著蘇勒平淡的回答道。

  蘇勒上上下下看著王歡,把目光凝聚在他臉上,眼眸中凶光閃閃,像是要用視線把這個小和尚活剮了一樣,而王歡夷然不懼,就那麽入定般站在原地,抬頭合掌,平靜的等待著。

  王歡身後的小和尚們如果抬頭看一看,就會發現,他背後的僧袍已經被汗水濕透,緊貼在身上,而王歡內心,更是緊張得要命,隻要面前的長刀再往前那麽一點點,自己的穿越生涯就要宣告終結,生命就將永遠停留在十七歲。

  可是如果自己不站出來,生命終結的時間可能還要提前,這個清兵已經在懷疑自己不是正經和尚,不打消他的疑慮,這事兒不會善終。要讓他相信自己是個真和尚,除了自己站出來證明自己,別無他法。

  事實證明,在生死面前,有些人的膽子是可以突然變大的。王歡把心同樣一橫,急智上頭,就這麽邁著腳步站了出去,還圓了李嚴失言的錯誤。

  蘇勒目光閃動,顯然內心裡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兩人就這麽一人馬上,一人馬下,對視了良久。

  “將軍若是不信,請聽小僧念誦一段經文。”王歡突然開口道。

  這話一出,李嚴和一眾和尚大驚失色,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清楚得很,在場的這些人,沒有一個在廟裡呆的時間超過一個月,大部分人還不識字,那些經文繁瑣沉珂,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背得下來,王歡入廟的時間更短,這裡又沒有經書,他怎麽念?

  蘇勒聽了,卻覺得有點道理,畢竟這也是一種證明方式,於是點點頭:“好,你念,念不出來,或是念錯一句,我就砍了你的頭!”

  王歡微微一笑,道:“將軍放心,且聽我念誦。”

  轉身一揮衣袖,朗聲道:“請眾師兄弟敲響法器!”

  和尚們面面相窺,不知道該怎麽辦,陳二狗和許狗蛋牙齒一咬,帶頭敲打起木魚來,其他的小和尚如夢初醒,連忙手忙腳亂的拿起手中圓不圓方不方的木魚念珠,一齊敲打起來。

  王歡雙目微閉,頭略略低下,聽木魚響起,嘴巴一張,一串梵音脫口而出。

  梵音韻律十足,抑揚頓挫,雖然聲音不大,卻似大音無聲,大象無形,念者沉醉其中,聽者如墜佛門靜室,雖不明白說的什麽,但那神韻卻是很明白的。

  蘇勒愣愣的聽了一段,建州雖然也有和尚,但他出身不高,並不是十分懂得佛教經典,家中也沒有設置佛堂,長這麽大也沒有聽過幾回和尚念經,更別提梵音了。這會兒如墜五層迷霧,聽得一愣一愣的。

  王歡念了一盞茶功夫,才停了下來,心神經過這麽一段時間,更是淡定從容,只見他張開眼睛,面容祥和,居然看上去有大家高僧之風,將蘇勒唬得竟然呆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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