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站在未央殿內,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怒火在胸中熊熊燃起。自從殺了董卓之後,獨攬朝政,控制著麾下數萬兵馬,身上的威勢愈加厚重,渾身的戾氣也越來越重。
李肅戰戰兢兢的跪在殿內,他不敢抬起頭去看呂布,因為他知道呂布發怒的可怕後果,即便當著劉協的面,可以杖殺朝廷大臣,更別說他李肅了。其余虎賁之士,等候在殿外,沒有呂布的召喚,不敢踏進大殿之內。
呂布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李肅,一言不發,冷然道:“李肅,你可知罪?”
雖沒有大聲呵斥,但李肅聽出來,呂布話中隱藏的無限殺機。
“肅知罪!肅罪該萬死!”
“既然你知道是死罪,那就不要怪本將了!”
李肅心中一驚,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呂布道:“求主公繞過肅這一回!肅必定為主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呂布漠然轉過身去,李肅急了,求道:“主公,念在肅對主公中心的份上,看在肅與主公同鄉的份上,求繞過肅這一回吧!繞過肅這一回吧!”
“念你也是代替魏續之過,今日便繞過你死罪!”
李肅心頭一喜,就要謝呂布,不想呂布卻又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將李肅帶下去,杖責五十軍棍!”
“啊?”李肅一聽心中一寒,五十軍棍,那豈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只是呂布雙目一寒,悻悻的縮了縮頭,不敢再多言。
李肅被殿外的衛士給拖出去了,片刻便傳來啪啪的軍棍聲。
呂布抬眼看了看未央殿內,那上首空著的禦座,心思轉過千萬遍,若是追不回天子劉協,又該如何?沒有天子這找個棋牌,天下人還會投靠他呂布嗎?
呂布不想再去深想了,轉身走出了未央殿,帶人趕往太尉府。李儒、趙謙等心腹已經在議事廳等候。就連張遼和徐晃也已經整頓兵馬,回到了長安。
賈詡也來了,看到賈詡,呂布心情變得好了點。知道其老謀深算,於是向賈詡問道:“王允裹挾天子出逃長安,至今下落不明,你以為,王允等人很可能去哪兒?”
賈詡乾笑道:“主公啊,詡剛來,還不知道具體細節,如何敢推測啊!主公現在當迅速審問王允府上之人,或許能獲得一些蛛絲馬跡!”
一旁的李儒點點頭道:“主公,文和說的沒錯!昨夜主公回來之時,我已經命人審問了一下王允、楊彪、士孫瑞等府中的人,他們也並不知道王允的去向。”
賈詡清臒的眼中閃過笑意道:“若是我是王允,也斷然不會透露自己的行動去想。”
呂布皺眉道:“哼,先將王允府上的管事押上來!”
“諾!”
很快王允的管家王德被押了上來。王德年約五十,被押上來時早已嚇得六神無主,不敢抬頭看著廳內眾人。他自然知道為何被押上來,只是他確實不知道他家老爺的去向。
“王德,快說,你家老爺去哪兒了?”
呂布一拍案幾,大聲呵斥道。
王德嚇得立刻求饒道:“太尉大人饒命啊,小的當真不知道我家老爺的去向啊。”
“哼!”呂布一怒,不耐煩地喝道:“將此人拖下去,杖責三十軍棍再說!”
呂布現在處於盛怒之下,懶得聽王德聒噪,戾氣一發,便不由分說,命人將王德拖下去一頓杖責。
當然呂布並不知道,此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知道故意不說。世家經營家族,
往往培養這些一些忠仆,這些人可以為了家主而豁出性命也也有可能。 此前眾人覺得呂布蠻橫,如今他們覺得,呂布不僅僅是蠻橫,也很暴虐。呂布身上的威勢也愈加厚重,而絕非傳聞中的一個僅僅一個武夫。
一旁的鍾繇皺皺眉頭,他見呂布萬事都行軍法,視朝廷法律於不顧,全憑自己喜好而為,如此非仁主所為,但見呂布盛怒之下,只怕也聽不進去。
殿外傳來王德被杖責的發出的嘶吼聲,隻片刻,便招架不住,被衛士押了進來。
呂布寒聲道:“說,王允去哪兒了?”
王德下身鮮血淋漓,現在他哪還敢有所隱瞞,便將王允出逃前天,告訴他自己要逃出長安往西去投靠韓遂和馬騰,讓其王德務必要準備一些乾糧,並囑咐自己這件事務必不能告訴他人一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眾人嘩然,往西投靠韓遂馬騰?只有賈詡呵呵笑道:“王允城府極深,如何會這版輕易地將此事告訴你?”
王德見賈詡還不信,立刻聲淚俱下的哭喊著此事千真萬確。
呂布揮手讓人將王德帶下去,然後問李儒道:“士孫瑞、楊彪等人府上拷問過沒有?”
“屬下早已派人嚴加審問了一遍他們俱都不知道!”
“哼!”呂布甚為不滿,“王允出逃,必定有人接應。那如何逃脫的?又如何將天子從皇宮之中接走?”
李儒便將王允如何接走天子又如何逃出長安城的一事也說了一遍。
原來,王允先是和派人送信給白波賊,許諾朝廷官職,讓其聯合於扶羅攻打長安,救出天子。而後又秘密收買宮中虎賁衛士中的小校。當白波賊攻打長安之時,兵力吃緊下,李儒讓李肅留下一百人看押宮中,卻不想真是因為如此,給了王允可乘之機。這樣王允順利接走天子。
白波賊和匈奴騎兵數萬人馬圍攻長安,正好趕上魏續北上接應呂布家小往長安而來。
魏續只有百十來名兵馬,見賊勢眾大,不敢進長安城,而在此時,接到長安城中派來的人讓其繞道東門,會接應其入城。
白波賊和南匈奴強攻北門也是王允與白波賊和南匈奴人商量好的。因為北門賊眾攻勢甚急,李儒便從其余三門調動兵馬,守衛北門,這樣其余三門兵力薄弱,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當魏續到達東門之時,王允便讓東門守將郝萌打開城門接應魏續入城。郝萌見是主公家小自然不敢怠慢,接應魏續並呂布一家老小入長安城,而在這時,王允收買的衛士突然打開東門,接應埋伏在東門出的白波賊和匈奴兵。
於是長安守城與賊寇在東門處混戰,沒有注意到王允。而王允此刻悄悄的聯絡了楊彪、士孫瑞、黃琬、種輯四人,將天子接應到南門,打開了南門然後逃去。
至於其中細節,李儒還並未查明。呂布一拍案幾喝道:“郝萌,你可知罪?”
郝萌聞言脖子一縮,跪倒在地:“主公,末將也是怕主母危險,故而打開城門,不想王允那賊子,先是誆騙末將,然後又接應賊寇匈奴人進入城內,全是那王允之罪。”
賈詡見呂布雙目之中閃過寒芒,心中搖了搖頭道:“這郝萌好好的認罪,或許還不至於死,如今偏要詭辯一下,只怕性命不保。呂布已經動了殺機。這呂布當真是不可小覷,或許也是一個明主也說不定!”
在賈詡心中,呂布這才是一個明主的風范,至於漢帝劉協,賈詡是心無漢室主義者,所以他對劉協出逃顯得並不在意。但呂布似乎非常在意劉協出逃,所以聰明如賈詡,斷然不會去觸呂布的逆鱗。至於王允逃到了哪兒,賈詡心中或許已經猜出了幾分,只是他沒有說。
郝萌還在狡辯,他覺得自己跟隨呂布甚久,又是接應主公妻女進城,看在這個情分上,斷然不會加罪於他。
只是呂布心中正如賈詡預測那樣,已然動了殺機。夢中自己在徐州之時,這郝萌便曾經背叛自己,呂布不清楚未來郝萌是否會叛亂,但出了這麽大的事,都可以饒了郝萌,那麽日後誰都可以叛亂。
“郝萌私自開城門,以至於白波賊和匈奴攻入長安城,置長安城於危險之中,乃是死罪!來人,將郝萌拖下去,梟首示眾!”
“主公,您不能殺我啊,我救得是主母啊!”
郝萌一聽傻了眼,立刻大叫起來。與郝萌交好的魏續剛想出列求情,被呂布雙眼一瞪,嚇得不敢說話。
親軍虎士拖著郝萌便走, 根本不理會郝萌的大喊大叫,議事廳內眾人都感受到呂布的殺伐果決,而且還暴虐如虎。
呂布掃視了其余人等,又道:“王允、士孫瑞、黃琬、楊彪、種輯裹挾天子,乃謀逆之罪,著廷尉府下令,將五人府上宗族全部捉拿下獄!至於鍾繇,你乃廷尉,此事就由你去辦!”
鍾繇出列躬身道:“諾!”
呂布看著鍾繇,“這些人乃是謀逆者親屬,當以重處!本太尉的意思,你可明白!”
眾人都知道,呂布這是動了怒,要將怒火遷怒到王允五人宗屬上。
鍾繇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
“好!”呂布見鍾繇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不再討論這件事,而是盡快帶領兵馬前去追擊天子車隊。
“那王允裹挾天子逃亡何處?”
呂布又問道。
李儒想了想,道:“儒以為,以王允老謀深算的性格,斷然不會去西邊。至於王德所言,定是那王允欲蓋彌彰迷惑主公。往西便是西涼之地。西涼地處邊陲之地,荒涼貧瘠,加上民風彪悍。王允等世家出身,又如何會去這種地方。同樣北邊亦是如此。所以極有可能去南邊,或者東邊。若是去東邊,便要避開主公的大軍,時日一久,就有可能暴露行蹤。而南邊最有機會,或者往南折道去東邊也說不定!”
“南邊怎麽沒發現天子車隊?”
“沒有,儒以為,王允等人定是裹挾天子喬裝而去。”
呂布霍然起身道:“事不宜遲,本將自帶三千兵馬,往南去追擊天子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