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子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磊子故作鎮定的拿了自己那份,不過雙手顫抖,眼中的貪婪凝如實質,實在是讓人鄙視。
其實那個……我也很心動,二千塊能做什麽?2000年這會,農村娶個媳婦也才四五千塊,這一下子就是娶半個女人的錢啊。不過無功不受祿,拿了錢就得替人賣命,我最近倒霉,突然有點相信因果報應這麽一說,就把錢一推,對錘子說道:“這不行,你得把話說清楚了,要咱們做什麽?”
沒等錘子回話,那個叫阿晶的女人冷笑道:“事情還沒發生,你沒知道的必要,要賺錢的人多了去了,不要可別後悔。”
我不信這個邪了,兩千塊嚇唬誰呢?前段時間跟老爸去銀行取錢五千塊我都見過!轉身就要走人,錘子一把拉住我:“你就幫老哥這一把吧。”
他眼中甚至帶著哀求,這倒讓我感到奇怪了,不過我自己的事沒理清楚,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我說:“錘子,不是我不願意賺……幫你,實在是我也有事啊,人命關天的大事。”
錘子奇怪道:“你能有什麽事?別嚇唬哥。”
我把他拉倒一邊,悄聲說:“錘子哥,這事說不清,我現在腦子裡還是一團糟,很多事不明白,你告訴我實話,前天晚上你是怎麽把我帶回家的?”
錘子一副很疑惑的樣子道:“我們那天趕夜路回來,恰好看見你和磊子躺在路邊睡著了,順手就帶回來了,有什麽不妥嗎?對了你倆怎跑野外睡覺?”
我看他不像有隱瞞的樣子,真個是愁腸百結,到底特麽的什麽情況?
錘子見我不說話把錢硬塞給我,說道:“哥哥這事做成了就還了恩人的情,現在算我欠你一個情吧。”
到了這地步再不拿就是矯情了,管他的,跟錢過不去是王八蛋。
花爺見我拿了,臉色好了不少,說事情就在這一兩天內辦,等候通知吧。
……
我和磊子回到村子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鍾了,剛到院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爭吵聲,我匆忙進去,發現家裡來了三個陌生人,兩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老爸一臉怒氣的陪坐,好像很不歡迎對方。
這倒是奇了,老爸這人一向熱心腸,家裡往常來親戚,客氣的讓人受不了,莫非這些人是來要債的?
趁他們沒注意到,我悄悄躲在一邊偷聽。就聽老爸怒氣衝衝道:“你們想都別想了,那種事我們家現在是敬而遠之,大伯伯死了很多年了,他的事與我無關,與我兒子更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你們就別再打擾我們了。”
一人道:“小官兄弟,這些年我們可沒有踏進陳家一步,不過,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血脈相連,你躲不開。”
我從門縫看了一眼,是個長須老頭。
老爸出離的憤怒:“放屁!放屁的血脈相連,大伯他隻是我大伯,不是我爹,他自己這輩子怎樣了你們說?陳家不能因為他斷子絕孫。”
長須老頭低沉道:“言重了,我們也沒有什麽想法,隻是和你嘮嘮而已,這次來是因為被瑛姑奶奶召喚,瑛姑奶奶快不行了,恩,我們等他回來好了。具體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不清楚。”
這一番對話搞得我莫名其妙,但聽意思好像是找我的,不能躲了,我大咧咧的走出去,說道:“家裡來親戚了?”
老爸一下子站起來,喊道:“拐子快跑。”
跑?為什麽?我有點發懵,
還沒做出動作,眼前人影一閃,然後胳膊肘一疼便被人反擒拿住了,擒住我的人正是那個十六七歲的小夥子。 兩個老頭背負雙手走到門前,一副審視的態度,不過很快滿臉的失望。
“別動手啊。”我嘗試著反抗,可惜紋絲不動,這半大孩子力氣還真不小,“我們家有警察,老爸小王呢?”
老爸沒理我,怒視長須老頭道:“你們想做什麽?”
長須老頭搖搖頭,對我說道:“你叫拐子?”
我說是的,長須老頭道:“阿吉放開他,拐子走吧,瑛姑奶奶快不行了。”
“誰是瑛姑奶奶?”我滿腦子霧水。
“郝……郝三婆或者郝婆婆。”
郝婆婆快不行了?我吃了一驚,甩開小夥子衝老爸說道:“老爸,我得去看看。”
說完也不顧老爸的大喊大叫撒丫子就跑。
……
小屋內散發著濃重的腐臭氣息,郝婆婆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前幾天見時,她隻是蒼老難看,這時卻是面容枯C,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我氣虛喘喘的走到床邊,輕輕喊了一聲婆婆。郝婆婆睜開眼睛,慈祥一笑,問道:“沒事吧?”
我點點頭說沒事,心裡卻堵得慌,其實我和郝婆婆才認識幾天,除了她幫我兩次外,完全沒有感情可言,可見她這副模樣,就是說不出的難過。
郝婆婆笑了笑,盯著天花板出神,好一會才問:“你學了那玩意?”
那玩意?八成說的是天官秘術,做這行的可能都是熟人,我那天顯擺也許被她看出來了,我說:“我全背下來了,隻是沒做過深入的研究,不太懂,您說,這東西真有那麽神?”
郝婆婆突然紅光滿面的咯咯直笑,笑了好一會說道:“比你想象的還要神,道家三十六法道就數天官道最神,曾經有過東茅西嶗,南蠻北官的說法,但天官道也很霉,天官借仙之名,不引仙之道,身體衰竭便天劫降臨,不走留門,徒留慘死。”
我聽的糊裡糊塗,對她說:“您說的太深奧,跟封神榜一樣,我聽不懂,您還是直接告訴我,您和我家有親戚沒有?”
郝婆婆一臉懷念,好久才道:“我師父叫薑東公,師傅的師傅叫陳定命,定命天官曾為白蓮教大護法,你聽說過沒?”
我說不懂,陳定命是哪位?
郝婆婆低沉道:“你祖宗。”
得!說來說去太沒意思了,我祖宗還是周武王分封天下時的陳胡公呢,再往上得追溯到原始人,咱們還是看著現實吧,我直接問道:“婆婆,這些挺玄乎,咱們別說遠了,我就想問問您,我該怎麽辦?我以前是真不信鬼神的,可最近被折磨的夠嗆,先是磊子他二大爺老半夜三更找我,然後又是昨晚那群鬼東西,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郝婆婆歎了口氣,道:“普通人遇鬼怪十有八九是胡說八道,鬼祟惹人大都有原因的,你說的那位什麽二大爺,應該沒什麽道行,他會找上你,定是你惹了他。”
我一回想,心裡咯噔一下,可不是嘛,那天腦袋抽筋在二大爺門口念了一段招魂咒來著,臥槽!
“至於昨晚的東西……”郝婆婆突然咳嗽起來,我連忙要給她拍背,郝婆婆示意沒事,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對我說:“我早注意到了,也時常會去那裡逛逛,昨晚恰巧遇見了你,說起來都是你大爺爺惹出來的,他那些年陪著一個狐媚子瞎鬧,本以為萬無一失,誰知後來會挖河呢?不過就算挖河,那東西也出不來,很可能最近被哪位高人破了,可破就破了,怎麽會找上你?按說你有定命天官的福氣庇佑不該這樣才對。”
我眼巴巴的聽著,見她不往下說,急道:“是啊, 然後呢?”
郝婆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你是不是拿了什麽東西?”
我回想一圈,沒什麽啊,就搖搖頭。
郝婆婆歎氣道:“你不願說實話就算了,不過也不用怕,我已經打斷了她的根,不出意外是沒事了。”
我心裡一松,媽呀,沒事就好,就差一個二大爺了,郝婆婆這模樣估計幫不了我,今晚我自己想辦法送走二大爺,以後就太平了。
這時郝婆婆古怪的盯著我看,看的我身上發冷,我剛想問她做什麽,見她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小玉佩,然後衝外面喊道:“小九,你們進來。”
外面那三人應聲進了屋,見到小玉佩時突然滿臉的狂熱,郝婆婆道:“如今世道變了,人心也變了,按說一些事情不必太執著,看起來像個笑話,但這事還是留給後人去做吧,咱們還要遵循規矩來。”
三人點頭說是,郝婆婆便把玉佩遞給我,問道:“要不要?”
我盯著玉佩看,只見鴿蛋大小,晶瑩玉潤,上面還有些花紋,別的也沒什麽出奇的地方,實在不明白她問我要不要做什麽,我說:“您要是想給我留個念想,我就拿著,正好沒東西帶。”
郝婆婆笑的很古怪,伸手把玉佩掛在了我的脖子上,見我板板整整的塞進衣服內,突然嘎嘎怪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又嗚嗚的哭,更奇怪的是,旁邊三人也跟著哭。
真是奇了,我心說我要不要也哭一下?
這時郝婆婆呼吸漸粗,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句道:“十、八、代、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