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話可不好啊。”
老和尚見我不說話,侃侃而談起來:“要說人性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大到宇宙小到微塵……卻說我佛家八大戒,一戒殺生,二戒偷盜,三戒淫邪,四戒妄語,五戒飲酒,六戒著香華,七戒坐臥高廣大床,八戒非時食,咱們就說說這個妄語……”
沒想到我竟然也會有一天被人強製性的聽佛經,這實在是太枯燥無聊了,沒過一會兒眼皮發沉,昏昏欲睡,瞥了一眼智深兩兄弟,好家夥,已經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緊箍咒般的佛經停了,我打了個激靈,擦著口水醒了,抬頭一看,老和尚也睡著了。
我靠!這算什麽事嘛?我悄悄起身,準備開溜,誰料老和尚又醒了,說了聲“施主請留步,”然後拿了把戒尺對著智深兩兄弟就揍,把兩人打醒之後和顏悅色道:“智深啊,今天來了客人,為師也餓了,你去弄點吃的吧。”
智深揉揉眼睛嚷道:“什麽玩意?上哪弄吃的去?”
淨慧和尚道:“那我不管,你想辦法。”
我一看還要留我吃飯,這有什麽吃頭,連忙道:“淨慧大師,你就放我走吧,我出去吃。”
淨慧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這裡離市區幾十裡路,眼見天都黑了,山路難走,等你出了山估計已經半夜了,哪裡有吃的?今晚留下來,明早再走吧。”
我轉頭一看,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既然老和尚沒有強行剃度我的意思,那留就留吧。
智深不爽的看了我一眼,牽著智德出去了,老和尚點上煤油燈後盤膝而坐,閉上了眼睛,我感覺挺無聊,又不敢和老和尚聊天,怕他又長篇大論,隻好百無聊賴的在鋪團上躺著,過了一會突然想起那本金瓶梅,試探著問:“大師,我瞅著你那本書還可以,我能瞧瞧嗎?”
淨慧睜開眼似笑非笑道:“怎麽?你也喜歡看這種書?”
“咱們是同道中人啊,大師!”我來了精神爬起來道:“不是我跟你吹,我從十歲起就開始看小說,各種豔書紅黃白綠紫都有所涉獵,那是經驗豐富,理論知識磅礴……”
淨慧笑的更古怪了:“那就拿去看吧。”
我點點頭掀開被角拿出金瓶梅,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這玩意我哪裡看過?爸媽能抽死我啊。
顫抖著打開,一下子愣住了,我靠!第一頁是佛經!不服氣又往後翻,直到翻完最後一頁,也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東西,全是枯澀難懂的經文,乾巴巴的問淨慧和尚:“大師你跟我扯淡呢吧?黃書就黃書,不看就不看,整個皮啥意思?”
淨慧微笑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貧僧還不是佛,整日面對這些,難免心生倦怠,但增加一點料卻有提升佛法的妙用……”
我心裡煩躁的要命,趕緊打斷:“大師佛法精深,實在令人佩服,我去上個廁所先。”
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沒找著廁所,就隨便找個地方解決了,回到屋子,就見智深帶著智德回來了,屋裡架著一口火爐,上面燉著一隻似乎是兔子的東西。
淨慧招呼我:“來來來,大家一起等待。”
我抽了抽嘴角,感覺這幾個和尚太不要臉了,你的佛法呢?你的佛性呢?吃葷啊!
淨慧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是極高的境界。
” 好吧,境界就境界,坐下去跟他們一塊等。
沒人說話,就這麽乾坐著,爐子裡漸漸飄出了香味,四道咕嚕聲此起彼伏,這時智深從身後拿出一藍子乾巴巴的饅頭扔進了滾燙的鍋爐中,然後看向淨慧。
淨慧和尚捏著胡子微微一笑:“時辰已到,開整。”
我還準備細嚼慢咽,做人要矜持,吃相不能太難看,誰知三個和尚動作飛快,轉眼半隻兔子就沒了,這哪行?我大喊一聲:“靠!給我留點,我快餓死了!”
於是四個人一通瘋搶,最後連肉帶湯帶饅頭搶個精光,我只是勉強吃個半飽,咂咂嘴感覺回味還行,就是有點腥,意猶未盡的看了眼鍋底的殘渣。
這時淨慧和尚灑脫從容的拿起已經涼了的鍋爐,仔仔細細的舔了四分之一,然後遞給了智深,智深舔了四分之一遞給了智德,智德又舔了四分之一,遞給了我。
“幹什麽玩意?”我看著惡心,心裡也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智德認認真真道:“師傅說了,不能浪費,鍋裡還粘著油,味道不錯呢。”
我幾乎要吐了出來,驚恐的問道:“這鍋子你們以前舔過嗎?”
三人異口同聲道:“舔了好些年了,有問題嗎?”
啥也不說了,我吐的虛脫了,最後是被小和尚智德扶著進了一間空著的禪房的,臨走前小和尚一本正經的對我道:“你這人好奇怪哦,吃了這麽好的東西還要吐出來,真浪費。”
我說:“你走開!我不要看見你們。”
小和尚突然嚴肅起來:“對了施主,晚上別出來,無論發生什麽,都別走出房門,切記了。”
我正煩著哪裡有空聽一小屁孩嘮叨,連說帶罵的給他轟了出去。
小和尚走後,我突然想起了手機,連忙拿出來,一看,十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信息,電話是胡思晴和幾個陌生號碼打的,信息是雪姨發來的:
“事情擺平了,明天開學,手續已經給你辦妥,記得回來貼身保護小姐,否則合同無效,你的所有工資免談。”
有錢了不起啊?確實了不起!我準備給雪姨回個信息,誰知剛打兩個字就沒電了,得!明天起早趕回去吧。
這一覺睡得實在不踏實, 胃裡難受也就算了,山裡溫度太低,而被子太薄,還睡在地上,實在夠嗆,半夜就給凍醒了,突然想大便,四處黑糊糊的,煤油燈只是老和尚的獨有待遇,摸了半天摸到一塊破布,於是起身開門上廁所。
外面溫度低的嚇人,不過天上有輪半牙月,遠近視線總算能看清一點,只見清冷的月光下,遠處山峰影影綽綽,近處小院子中安靜異常。
我抱著懷本想蹲在門口解決算了,又怕他們明天找我賠錢,隻好拐個彎到了後院。
後院放了不少雜物,破門板、爛椅子、梯子好像還有幾具破棺材。
我剛蹲下沒多久,就感覺不太對,四周的氣息很古怪,不像簡單的冷,好像還有陰氣,而且很濃很濃。
就在這時一個好聽的女聲突然在身後響起:“請問陽關大道怎麽走?”
陽關大道?女人?
我緩緩回頭,只見身後站著一個穿著花棉襖,扎著獨角辮臉色慘白的女孩子。
我頭皮都炸開了,咽了口唾沫道:“什麽陽關大道,不懂啊。”
女孩子笑嘻嘻道:“陽關大道就是陽關大道嘛,我們急著去呢。”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板著臉說道:“就算你問路也得挑時候吧?我這模樣你跑過來問我陽關大道,是不是不太妥?”
“嘻嘻嘻……”女孩子突然裂開黑黝黝的嘴巴笑了起來。
“嘻嘻嘻……”
前後左右同時傳來幾道嘻笑聲,只見很多雜物後都露出一顆腦袋,個個臉色慘白,加上一張黑洞洞的嘴巴更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