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位姑姑帶著兒女失落的走了,爸媽也沒出來。
我很好奇,爸媽和這位姑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家裡除了舅舅那邊壓根沒有什麽親戚,怎麽把這唯一的姑姑拒之門外呢?難道是天官門的原因?可是老爸絕對不懂這方面的東西。
一波三折的場面終於消停了,人群陸續的進了酒樓。
在一間空著的包廂中,爸媽板著臉一言不發,瘸子抱著孩子忐忑不安,姐姐低著頭不停的抹眼淚。
我覺得場面太沉悶,就道:“幹嘛呢這是?小外甥辦滿月,這是喜日子……”
話沒說完,就被老爸瞪了一眼:“你給我閉嘴!”
我習慣性的頂牛:“閉嘴就閉嘴,當我願意說一樣!”
老爸立馬拿著雙筷子就要動手,看了眼一旁滿臉尷尬的劉心怡,又咳嗽一聲放下了。
姐姐這時哽咽道:“我嫁的遠,無依無靠,有時候和人家說起娘家,什麽都不比不上別人,就想起了姑姑……”
老爸瞪眼道:“我逼你嫁這麽遠了?”
一句話說的姐姐痛哭失聲,瘸子尷尬無比。
老爸又道:“說聯系就能聯系上?我看你一直和她就沒斷過聯系。”
姐姐頂嘴道:“她畢竟是你的妹妹,我的親姑姑,憑什麽不聯系?”
老爸眼睛一翻,似乎要氣暈過去,我連忙要過去扶他,姐姐速度更快,一把抱住他道:“爸!我以後再也不和她們聯系了行不行,您別生氣了。”
老爸被老媽拍了會後背,勻了口氣,推開姐姐道:“隨你吧,我不管了!”
姐姐哽咽著把現金和銀行卡都掏了出來,道:“爸,別這樣好不好,錢我一分不要,都給您。”
老媽板著臉道:“我兒子有錢,不要你的。”
“說的對,姐!你就長點心吧!”我衝姐姐說完,立即“狗腿子”一樣的掏出銀行卡對老媽道:“呐,這裡是六十四萬多點,都給您。”
老媽喜滋滋的剛要接,老爸伸手拍在桌子上,瞪著眼道:“還有你,你給我說實話,出去一年哪來這麽多錢?”
我回瞪他道:“我在大公司上班,這些全是血汗錢,拿命拚來的,你不要我回頭就給它花完!”
老爸這才乾巴巴不說話了,老媽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劉心怡,伸手接過去塞進口袋,義正言辭的說道:“留著給你和小劉辦喜酒。”
一句話把劉心怡說的面紅耳赤。
老爸這時似乎消氣了,對著姐姐和瘸子道:“走吧,吃飯!”
這一頓飯除了老媽不停的跟劉心怡絮叨閑話外,幾乎沒人說話,吃的是沒滋沒味,席間老爸借口抽煙走了出去,我一見悄悄跟上。
兩人在一間空著的包廂抽了會悶煙,老爸忽然瞪眼道:“你少抽點!”
我也瞪眼道:“你好意思說我?”
爺倆頂了會牛,老爸先軟下來,指指吃飯的包廂小聲道:“這姑娘真是你女人?”
我咳嗽一聲道:“當然是。”心裡默念一句,起碼現在是。
老爸道:“不是我說你啊,你們不合適。”
我奇怪道:“這話怎麽說的?哪裡不合適?”
老爸靠近道:“你就算賺了點小錢,但根子底還是農村娃,那姑娘一看就是城裡人,而且細皮嫩肉的太漂亮,你拿不住。”
我頓時一頭黑線,道:“這你就別管了!”
老爸咳嗽一聲道:“我是管不了,但是你悠著點啊,不行的話,別尋死覓活,回家再相一個,前段時間隔壁村收糧食的老張托媒人來說親,說他家閨女從小就稀罕你,那閨女我見過,是個能生養的女娃。”
我腦海裡頓時閃現一個身高一米六,體重近兩百斤的妹子,她是我的初中同學,從小就喜歡跟我搶東西,曾經還打過我,不由渾身起雞皮疙瘩,忙道:“爸,你能不能說點正經的,這都什麽啊。”
老爸又瞪眼道:“好像我很不正經一樣,信不信我揍你?”
我噗嗤一聲笑了,老爸一見也跟著笑。
爺倆笑了一會,我道:“我呢,也成年了,用你的話來說就是一頂天立地的老爺們,說說看吧,姑姑那件事是怎麽回事?”
老爸又想瞪眼,接著又歎口氣道:“是啊,你不小了,有些話和你說說,也沒關系。”
我立即正襟危坐,道:“您說。”
老爸又拿出煙,我連忙給他點上,他抽了兩口才道:“我們家祖上叫陳布青,是清朝時的大徽商,家裡很有錢,後來不知怎麽惹到了邪教的人,遭了難,家道中落了,只有一個小孩子活了下來,這小孩子叫陳定命……”
我胸口狂跳起來,這陳定命可是定命天官啊,從種種蛛絲馬跡來看,那是天官教中極為厲害的祖師爺人物。
“這個陳定命算起來,是你爺爺的爺爺,他不知跟誰學了一身邪術,十多歲就做了太平天國和後來的撚軍護法軍師,殺了數不清的清軍。”
“後來,就沒有消息了,到了你爺爺輩,陳家只有三個男丁,長房長子叫陳藍楚,唉!也是個邪人,後來不知去了哪裡,沒了消息……”
老爸說到這裡沉默下來,好久才道:“接著是我大伯,也就是你大爺爺陳伯晏了,他這人一直不怎麽愛說話,老實本分,三十來歲也沒結婚,我小時候,你爺爺是個書呆子,一天到晚做學問,酸的很,而你奶奶忙裡忙外做活養家,沒空照料我,我一直是你大爺爺帶著的,他那時候很疼我,把我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老是要教我猴子拳,可是我被你爺爺灌輸一肚子之乎者也不願意學,為了這事和他鬧了不少次。”
說到這裡老爸長籲了口氣道:“誰能想到,他竟然也是邪人,猴子拳就是邪術,那年革命爆發,他被抓住批鬥,開始還好,後來他忍不住,殺了七八個上級領導,紅衛兵殺的更是一茬又一茬,再後來就逃跑了,這下連累了家裡,你爺爺被人活活打死,你奶奶更是被人用生石灰燒瞎了眼、打斷了腿,我要不是躲進野湖裡,早就死透了,也就沒有現在的你和你姐姐了。”
“我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過了幾年,你大爺爺大晚上帶了個小丫頭回家,一句話沒說,人扔下就消失了,這小丫頭就是你姑姑。”
“你姑姑那時候和我長的很像,誰見了都說是親兄妹,畢竟是陳家的血脈,你奶奶摒棄前嫌,當成親閨女一樣養著她,供她讀書,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緊著她。”
老爸說到這裡痛心疾首道:“誰能想到,你那姑姑竟然也在偷偷練邪功,有一次被我發現了,罵了她幾句,她竟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一直到十多年後才回來,還帶著一雙兒女,也就是楚楚和小凡。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沒有難為她,那時候你奶奶已經不在了,她在家呆了一段時間,後來一聲不吭扔下孩子就走,你也是知道的,楚楚和小凡在咱們家住了五六年,我和你媽養了四個孩子多不容易。”
“後來我發現,楚楚那丫頭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聰明活潑,打架一個能頂三四個,要是這樣也就算了,她竟然一跳就能上房頂,這算什麽?鐵定是邪功了!你那姑姑後來回來,張口就要我們一家跟她走,說去哪裡享福,這我哪裡能願意,邪人朝不保夕,早晚要被公家抓住。你猜她說什麽?說天命在你,你必須跟她走,不然就死定了!我就大罵她一頓,讓她把孩子都帶走!她也生氣了,說永遠都不回來了。”
我小心翼翼道:“還有呢?”
老爸道:“沒有了,這邪功害人啊,你瞧瞧咱們家為什麽人丁那麽單薄?就是因為練這些個邪功。練了就沒有一個能得善終的,老了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我歎了口氣道:“您就告訴我實話吧,我六七歲時,是不是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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