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上了高台,在一片鼓掌聲中,首先一個大肚便便的領導講話,什麽富強有限公司如何如何,在王富強王董事長的帶領下,全村村民平均收入達到了多少多少,接著是坐著輪椅的王富強講話,感謝全村村民、感謝領導、感謝自己的妻子,最重要地是感謝自己的母親,母親如何如何……
聽到台上王富強說到自己的老娘,旁邊小土狗輕輕嗚了一聲,狗眼不停地流淚,忽然跳下板凳向著房子跑去。
我和李存孝、智深一見,趁著台上演講正熱鬧,悄悄離開酒席,跟上了小土狗。
小土狗並沒有進房子,而是從院牆繞過去,到了一處拐角,腳下用力,一跳三米高,躍到了牆上。
我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注意,給智深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也跳到了牆上。
這處牆角的位置非常好,可以透過不遠處的窗口看清楚房子裡面的情況,而因為有一叢四季青阻擋,加上光線暗淡,裡面的人不一定看得見我們。
此時房中有個穿著得體的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滿臉都是驕傲之色,不過可能是因為失明了,眼神不太靈光,看著門外卻沒看對地方,她的身後有兩個小丫頭陪著聊天說話。
“王大娘,您真好命啊,有王總這麽厲害的兒子呢。”
“是啊,是啊,王大娘真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娘。”
老太太矜持的笑道:“哎呀!其實我們家富強以前很沒出息的,整天自暴自棄,什麽都不願意乾,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開竅了。”
一個小姑娘道:“王大娘您可別這麽說,王總那是在潛心學習呢,不然也不可能短短一兩年時間,賺出這麽多錢。”
另一個小姑娘也道:“是啊,是啊,王總太厲害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頗有些喜極生悲的意思,說道:“誰能想到這些啊,唉!我最後悔的是沒有給他一副好的身體。”
一個小姑娘趕緊安慰道:“哎呀,王大娘,您又多想了。”
……
三人在房中相談正歡,外面鞭炮齊鳴,似乎在剪彩慶祝,要開流水席了,而這邊的小土狗怔怔的看著老太太,不停流眼淚,最後突然乾嚎一聲口吐模糊的人言:“娘——”
那老太太正說著話,聞聲身體一滯,緩緩轉頭看來,但是什麽也看不見,蹭的一下又站了起來。
“王大娘您怎麽了?”一個小姑娘趕緊攙扶著問道。
“沒、沒怎麽。”老太太愣了好一會,搖頭苦笑道:“可能是老糊塗了,兒子明明就在身邊,可是……可是我常常會……很想他。
”
這邊小土狗一聽,趴在牆上哭的一塌糊塗。
我和智深對視一眼,不由覺得唏噓不已,母子連心,有些時候感覺這種事,真的很難說清。
“哎呀!”一個小姑娘笑道:“王總最孝順了,他馬上會過來接您吃飯呢。”
“媽——”
說曹操曹操到,王富強被身後女人推著焦急的趕了過來,離得老遠就喊到:“兒子接您吃飯去,今天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好好謝謝您的養育之恩。”
“好好好……”裡面的老太太也焦急的站了起來,被攙扶著往外走。
好一副母子情深的場面。
小土狗頓時愕然。
一群人相伴著往外走,剛剛要拐過牆角,老太太下意識的又往我們這邊看來,一直注視著她的王富強也跟著看過來,一時間相互對視,都有些無言以對。
那王富強莫名其妙的對我們點點頭,帶著人走了。
三人一狗跳下院牆,面面相覷。
智深撓撓頭問我道:“現在怎麽辦?”
說實話,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要是把王富強身體內的魂魄揪出來,只怕他的身體神經意識全部會死亡,也就是說,他這個人動不了了,除非殺了他解解恨,可是……從他的這一番作為來看,只是為了出口氣,真的有必要治他嗎?我問小土狗:“怎麽辦你拿主意吧,先說好,我沒有本事把你換回去了。”
小土狗低著頭默然無語,可能也沒想好該怎麽辦。
正在這時前面一道醇厚的嗓音道:“沒想到,你還活著。”
那王富強被三個壯漢推著出現在另一頭的巷口,笑著看向小土狗。
小土狗聞言身體一顫,複雜的看向王富強,努力憋出一句模糊的人話:“是的。”
那王富強一聽,明顯愣了一下,很快又搖搖頭對我們道:“各位先生,方便找個地方聊一聊嗎?”
……
村中招待所的一間包廂中,我們和王富強面對面坐著。
王富強點著桌子,好一會才道:“說說你們的來意。”
來意?我的來意是想把你揪出來弄死你來著,可是現在顯然不太現實。
我想了想道:“你們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你既然鳩佔鵲巢得了別人的身體,現在總該有個交代吧?”
“交代?”
王富強笑了笑道:“我沒什麽可交代的, 我也是被逼無奈,我跟了這位狗先生兩年,本來下不定決心,直到將要死亡的瞬間,才想明白,我不甘心死亡,我做他,可以比他做的更好,母親,我可以比她照顧的好,光宗耀祖,我也可以做到,而他不行,在被逼無奈的前提下,從某些方面來說,我是在幫他。
”
盡管他這話有些謬論,可是我和智深二人都無從反駁,連小土狗也無話可說。
王富強又道:“這交代夠嗎?你們還有什麽要說的?”
小土狗搖了搖頭,邊說著似是而非的人話,邊沾著水在桌子上寫字,總的意思是說:我無話可說,你做的確實比我好,我馬上離開,永遠不再回來,希望你照顧好我娘,謝謝!
王富強道:“我會的,我現在就是王富強了,你放心。”
小土狗點點頭,就要招呼我們走人,我立即攔住了它,對王富強道:“它無話可說,我有話要問。”
王富強愣了一下,略有不耐道:“你想問什麽?”
我道:“你原本的身體被誰奪去了?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麽?”
王富強冷笑道:“你有什麽資格問?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太清楚的好。”
我揮揮手施展“幻影法咒”,四周瞬間起了變化,包廂、桌椅通通消失了,一群人到了一處無邊無際的海面上,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波濤洶湧,一條扁舟蕩來蕩去,隨時都有傾翻的危險。
王富強四人左右打量,頓時駭的面無人色,連智深、小土狗、李存孝也都惶然大驚。
“現在有資格問嗎?”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