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空曠的葫蘆形房子裡,數以千計的蠟像一排排一列列的坐落,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言行舉止各不相同,觀賞性很強,也很驚悚。
我盤坐在蠟像林中一動不動,施曉鄭等人看來看去,硬是沒發現。
不過他們這時也是花了眼,圖個新奇,所謂“陳師伯的線索”,對他們來說估計也不太重要了。
“嘻嘻嘻,這個老頭好好玩,還齜牙咧嘴的抽著老煙杆呢!”
方翠摸著一個蠟像,玩鬧開了。
“這個更好玩!”李瀟瀟也是大呼小叫:“兩個小孩連體的。”
張暮年、施曉鄭三人就要穩重了一些,指著一排蠟像品頭論足,似乎在研究做成一個蠟像需要多少時間。
我悄悄挪動一下屁股,眼角斜瞥著上面的通風口,宵念花這種人絕不可能被施曉鄭幾人嚇走,不知道她在打什麽盤算。
“啊!”
正在這時方翠忽然失聲尖叫起來,“這、這……”
施曉鄭幾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我覺得奇怪,悄悄側頭看去,只見他們面前一個叼著旱煙的老頭蠟像胳膊掉了,幾人正看著胳膊的截面目瞪口呆。
在我這個角度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隻好凝神聽著幾人說話。
只聽的張暮年道:“蠟像裡面有人骨頭,這……”
苦靜念了聲佛號道:“難不成是用真人做成的?”
幾人對視一眼,一起動手,小心翼翼的將那老頭蠟像推翻,誰知那蠟像乾脆乾脆的,剛一著地就碎成了幾節,腹部的橫截面恰好對準我的方向,只見裡面就像果凍一樣,五髒六腑齊全,看著分外恐怖。
施曉鄭幾人臉都白了,又去翻弄其余的蠟像,結果一連摔碎五六具,無一例外,外面是蠟內裡是死人。
我下意識的掃了一圈蠟像林,不由頭皮發麻,這些蠟像裡面該不會全是人吧?這算練功嗎?這簡直是喪心病狂啊!宵家這些人真是該死!
苦靜這時顫抖著聲音連念幾聲佛號,才道:“不出意外這房間中的千具蠟像全是由真人做成的,阿彌陀佛!孽障啊孽障!”
施曉鄭咬了咬牙道:“原本以為這山莊只是個隱藏在大山中的小門小派,誰承想這裡的人大邪大惡不下於天命、靈鬼,真是可惡至極。”
方翠怯生生道:“施、施師兄,我們該怎麽辦?出去殺了他們嗎?”
施曉鄭苦笑著搖頭道:“那位莊主夫人和老頭智伯你們也看見了,功夫之高,深不可測,我們只怕加起來都不是其中一個人的對手。”
張暮年也道:“還有那些金甲女人,我自小跟隨師傅學習刺殺之道,很清楚一個正真的殺手需要哪些因素,而她們恰恰全部符合,別說莊主夫人和智伯了,就是隨便來上一個金甲女人,我們五人聯手勝負也是五五之分。”
李瀟瀟急道:“那該怎麽辦?”
施曉鄭道:“先看一看有沒有陳師伯的蠟像!”
方翠道:“你的意思是陳師伯那種高手也著了道,被做成了蠟像?”
“誰知道去。”施曉鄭搖搖頭,率先打量起蠟像。
幾人當下散開,人手拿出一張畫像,邊看邊尋找。
李瀟瀟走的是我這一排,路過“陳之昌”蠟像旁時,隨意瞥了一眼,剛要走過去,又回過頭,眼睛一下子直了,指著蠟像大喊:“這裡!”
陳之昌就是他們口中的陳師伯!這個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不過宵念花既然說出那樣的話,那麽這個陳之昌的蠟像又該怎麽解釋呢?
施曉鄭幾人聽見李瀟瀟的喊聲,全都跑了過來,盯著陳之昌蠟像,再看看手中畫像,沉重的喘息起來,似乎不願意相信。
好一會,施曉鄭才按著陳之昌蠟像的胳膊,用力掰斷。
“咦?空的。”方翠盯著胳膊奇道。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松了口氣,苦靜笑道:“陳師伯英雄蓋世,六派會武時就有前輩高人說過,他的手段離教主不算太遠了,當然不會就這麽被做成了蠟像。”
施曉鄭環顧左右,抬腳踢碎一具蠟像,翻看一下裡面的內髒,說道:“除了陳師伯,其余蠟像裡面應該都是真人,現在可以確定陳師伯和這裡有一定的關系,但是我們知道這山莊裡的可怕,冒然去詢問只怕討不了好,不如先出去,找門中長輩前來。”
方翠這時砸了咂嘴道:“你們發現了沒有,陳師伯和天官教的陳掌教長的很像!”
張暮年也道:“確實是,我也一直覺得奇怪,難不成他們是親戚?”
說著幾人純粹下意識的四處看了一眼,我暗叫糟糕,這些雕像是排成排的,而我坐在兩排蠟像中間,顯的有些另類。
果然!方翠眼尖,指著我“啊”了一聲。
其余四人也看見了,嘴巴張的都快合不攏了。
我目視前方一動不動,腦子有點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們。
幾人嘩啦啦的跑到了跟前,方翠道:“這家夥的蠟像竟然也有!”
苦靜皺眉道:“這說明陳掌教也來過這裡,只是他這具雕像怎麽這麽特別?”
李瀟瀟奇怪道:“怎麽特別了?”
苦靜伸手在我背後衣服上輕輕點了一下道:“上面有泥水,還是新鮮的。”
“管那麽多幹什麽,我們可被他欺負慘了,拿他蠟像出出氣也好。”方翠眨了眨眼,湊過來伸手往我的臉捏來。
我下意識的翻了個白眼,方翠一愣,手停在了半空,然後“啊”的一下,連退好幾步,指著我道:“活、活的!”
真是蠢啊,我這時也不隱藏了,伸了個懶腰笑道:“你們好!”
幾人都唬了一跳, 連忙往後退去,把蠟像撞倒一片。
施曉鄭率先回過神來,苦笑一聲,施禮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陳掌教,見過陳掌教!”
其余幾人似乎想到了大理古城被虐的畫面,臉色發白,也跟著行禮。
我擺擺手道:“不用這麽客氣,你們忙。”
幾人對視一眼,施曉鄭道:“陳掌教既然來了這裡,應該知道這些蠟人的蹊蹺了吧?”
我明知故問道:“什麽蹊蹺?”
苦靜接口道:“這裡起碼有一千個枉死的人,您在大理古城時既然大發慈悲,不準我們隨意傷人,那麽現在這裡這麽多枉死的人,您又該怎麽處理?”
“不需要處理,很快這裡又會多出六個死人!”
房頂忽然傳來宵念花的扭曲的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