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便是清哥兒吧,果然氣宇不凡,神采飛揚。”
賈清神色謙遜,一禮道:“夫人謬讚了。”
賈母身邊,除了王夫人作陪,還坐著兩個儀容不同於一般婦人的人,一個滿面笑容,體型微福,一個神思定定,形容消瘦。她們,就是如今史家的兩位主母,也是兩位尊貴的侯夫人。
那笑容可掬的婦人一直盯著賈清瞧,半晌才回頭對賈母恭維道:“姑母家有這樣優秀的孫兒輩,真是好福氣啊。不像我家裡的這兩個,成天就知道四處瘋玩,一點正業也不務。”
“哪裡,泰兒和龍兒也很好……”賈母笑道。
賈清看向兩位夫人旁邊,以往活潑開朗的史湘雲此時難得乖乖巧巧端立在那兒。她旁邊,還站著兩個呆頭呆腦的少年,看來,這就是賈母口中的泰兒和龍兒了。
一個重如山嶽,一個騰飛如龍,名字倒是夠大,只是面相好像不太符合啊。他們見賈清觀察他們,還咧嘴傻笑……
“哪裡,他們哪能和哥兒相比……”
微微福的夫人滿臉真誠,說完瞥了一眼另一位夫人。略顯消瘦的夫人顯然不如她健談,不過其察覺前者之意後,還是微笑道:“請哥兒過來,其實是為了向哥兒表示謝意。若非你下江南剿滅邪教白蓮教之時,與馮老將軍一起順藤摸瓜,查清當年北征大軍屯糧之地的大火乃是朝臣勾結邪教所為,只怕我家老爺到現在仍舊要蒙受這不白之冤,無洗脫之日了。”
她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可見這些年小史候府一家對這件事的陰影之大!也是,一個曾深受太上皇器重,赫赫揚揚以戰功封爵的候府一朝籠上陰霾,失去所有光輝,這種大起大落之感,非經歷過無法體會。
賈清連道:“夫人嚴重了,小侄可當不得。小侄不過是遵從皇命行事,雖然陰差陽錯誤打誤撞解了當年的大案,那也只是說明史侯爺英姿蓋世,乃當世之英雄,連天意都不忍心侯爺一直蒙受此等冤屈,所以時機一到定要還侯爺清白的,只是剛巧我也參與進去了,到叫我平白落了這麽大個好處,嘿嘿。”
福的婦人,也就是保齡侯夫人呵呵一笑,又對賈母道:“其實我們早該上門拜謝的,只是知道嬸母一家忙著迎接貴妃娘娘歸家省親,所以才推到今日。”
賈母也是滿面光輝。雖然她此時精神不是太好,畢竟前兩日忙的太晚,一直沒休息好,可是,這種大漲她顏面的事,她自然願意聽,一邊還道:“你們啊就別再客套了,都是親戚,說的多了倒顯得生份。這猴兒雖然平時有些三不著倆的不大守規矩,不過他有一點好,就是不居功。
往日裡他上竄下跳的,家裡索性就把事都交給他來辦,他倒是也讓人省心,大小事情也都能辦的妥帖。
只是,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養成他有時候無法無天,不聽人勸的性子。”
賈清見賈母瞪他,心知她還記著昨晚的事,或許,還有大明宮外的那件事,訕訕一笑,也不以為意。
殊不知,他們祖孫這一互動,才真正的羨煞了旁邊這一對尊貴的侯夫人。保齡侯夫人忍不住瞧了瞧自己的兩個兒子,見他們都是一臉崇拜的看著賈清,心中不忍酸。
忠靖侯夫人則眼神微涼,她至今無有所出……
“既然姑母這般說了,那我們也就不矯情了。只是湘雲這裡,往後還請姑母多費心照看了。”
嗯?湘雲要留在賈府?
見到賈清眼中的疑惑,賈母道:“她叔父史鼐老爺遷委外省大員,正巧我也想她陪著我,所以就把她接到我們這邊府裡來,讓你們姐妹弟兄一處玩笑做伴。”
史鼐遷任一事賈清聽說了,好像是到山西做布政史,他還以為湘雲會到她三叔家裡暫住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賈清立馬高興道:“有雲妹妹在,以後咱們府裡肯定要熱鬧了!”
邊上,史湘雲悄悄翻了個白眼。
“看吧,我就說他最是貪玩,一聽說家裡添了一個姐妹都高興成什麽樣了。”
“呵呵,她們兄妹間從小一處玩慣了,自然比旁人親近……”
賈清才不理會賈母等人的叨叨,忽然道:“要不,兩位表兄也留下來咱們一處玩如何?”
他見這兩兄弟滿臉豔羨,故有此問。果然,兩兄弟只是微微一愣,然後都猛然的點著頭。
他們才不想脫離繁華熱鬧的京城,長途跋涉去什麽山西呢,那可是荒涼之地……
“他們兩個淘氣的緊,我在身邊都不大約束的住,可不敢放他們在這裡讓姑母鬧心。哥兒的好意,我們就多謝了。”
保齡侯夫人委婉道。
賈母心知她是舍不得孩子,於是道:“淘氣點我倒是不怕,再淘氣還能比的過他去?不過嘛,你們到大老遠的地方去做官,有孩子在身邊服侍著我也放心些。”
“多謝姑母關心……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也不敢過多的打擾姑母,就先告辭了。”
“好,你們就去吧,清哥兒,你也代我送送。”
賈清只是開玩笑式的客套留人,他才沒興趣陪兩個傻孩子玩呢!只是沒想到卻把人給嚇跑了……
看著那哥兒倆一臉不樂意的模樣,賈清心中雖樂卻不顯露。
到了大門之外,臨上車時,忠靖侯夫人忽然駐足,從袖中摸出一柄特製匕遞給賈清,然後道:“你史三叔是個粗人,不太會說話,他讓我把這個給你,說以後你若是有用的著他的地方,讓你盡管開口,不論何事,他都會盡力幫你做好。”
賈清看了看手中的匕, 不算太精美,但是做工還算精良,關鍵是,上面印刻著“史鼎”的字樣!單憑這兩個字,賈清便知史鼎這番許諾的真心。
或許,這東西以後真有用得著的時候……
翻手將匕收進袖中,賈清並不客套,而是九十度躬身行了一禮道:“如此,小子就先謝過史三叔了。”
忠靖侯夫人點點頭,然後和保齡侯夫人兩人一起和王夫人寒暄了兩句,便坐車離開。
辭別王夫人回到榮慶堂,賈母已經經不住疲乏又回屋歇息了,只有史湘雲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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