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涼風,吹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三層高的福船之上,紫鵑走到倚著欄杆吹涼風的賈清身邊,道:“姑娘叫你進去!”
“什麽事?”
紫鵑白了他一眼:“二爺心裡知道,何苦來問我?”
說完已經回屋了。
賈清訕訕一笑,也跟著進去。
果然一進屋黛玉就嬌聲質問道:“聽說今兒寶姐姐的妹子要上船?”
“是呀,還有寶姐姐的堂兄弟,叫薛蝌的。”
黛玉眉目一揚:“她妹妹叫什麽?”
“叫寶琴......”
“生得如何?”
“呃,妹妹怎麽問這個?”
“你隻管說就是。”
“這個,她生的嘛,挺好看的。”見黛玉豎起眉頭,立馬道:“就是比林妹妹,還要差上那麽一點。”
賈清原以為他這麽說黛玉就消氣了,誰知黛玉竟道:“好啊,就知道你是無利不起早的!”
顯然,賈清小瞧了黛玉的自信。
比她差一點,那也是好美好美的美人了好吧!
難怪賈清要巴巴的派人去接。
賈清愕然,片刻後大怒道:“好啊,林妹妹,你竟敢如此汙蔑我的德行!簡直是豈有此理,我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才怪!”黛玉仍舊嬌聲道。
賈清頓時啞口,半晌道:“林妹妹你這麽想我實在是太讓我傷心,人家寶姐姐的妹子已經許配了人家,這次薛家嬸母托我送他們上京,就是想薛姨媽幫寶琴妹妹把婚事作定。
就算我當真有什麽企圖,也晚了不是?”
賈清嘻嘻笑道。
“真的?”黛玉狐疑道。
“我還敢編排這樣的事騙你不成?”
黛玉點點頭,算是暫時相信了賈清。
兩個時辰之後,當黛玉親眼看見薛寶琴的容貌之後,她便不說話了。受了他們的見禮,隻簡單回了一禮,然後便對著賈清哼了一聲,轉身就回屋去了。
“這,是不是我們哪裡做的差了,惹林姐姐不高興了?”
賈清送薛蝌二人出門,薛蝌有些惴惴不安。
“沒事,她就那樣的性子,你們別往心裡去。走,我帶你們去你們的房間。”
一旁狐疑的薛寶琴敏銳的發現,賈清說這番話,聲音落的很低,似乎害怕被裡面的人聽到。
她心中便明白了幾分。
等到賈清親自給他們倆安排好房間出去之後,寶琴眼睛一轉一轉的,竟悄悄出了房門。
付慧文是梅花衛的大姐大。此行,吳仙兒是要留在南京辦事的,便是她牽起保護賈清安全的職責。
此時她剛好安排完一件事,準備上甲板上透透風,忽然看見一個可愛到不行的小姑娘躲在角落裡,盯著她瞧看。
付慧文知道,這便是賈清命人接上船,薛家的那位小姑娘了。
她見之心喜,便走過去,道:“小妹妹,你在看什麽?”
她在梅花衛中本來年紀就算是大的,如今已經三十出頭了。是名副其實的大姐大。
在這個時代,她這個年紀,有個寶琴這般大的女兒也算是正常事,所以她頗有幾分關愛之心。
寶琴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佩劍的大姐姐。從她的眼神中,她看見的一股純真和真誠,毫無一絲媚俗之色。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權貴公子侍妾的儀容儀態。
最主要的是,她的容貌,似乎也並不出眾,但是她觀察良久,知道這個人才是賈清那一群“侍妾”當中最“受寵”的一個,其他人對她也頗為尊敬。
這一點,讓她實在想不通。
“姐姐,你真的是清哥哥的侍妾嗎?”脆生生的一句話,
直接讓付慧文臉上的笑容僵住。“你,你這是聽誰說的?”
付慧文忽然紅了臉,趕緊蹲下捂著她的嘴巴,生怕她說出更沒羞沒臊的話,然後逼問道。
寶琴有點害怕,立馬老實道:“是清哥哥親自給我說的!”
“呀~!”付慧文更吃驚,一時都不知如何作答。
眼神轉動,在思考著事情的真實性。
寶琴繼續道:“是真的,他說,你們這些所有白袍佩劍的姐姐,都是他的侍妾呢!”
寶琴認真把賈清賣了個乾淨。
“別說了!”付慧文打斷了她的話,眼神很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若是真有其事也就罷了......
可是明明大家都知道,賈清除了要了吳仙兒一個人之外,對於梅花衛中其他姐妹雖不說秋毫無犯,但也僅限口舌花花,調戲調戲。
何時,竟成了她的侍妾了?
若這丫頭說的是真的,賈清,便實在可惡!
“走,你與我一起去找公子。我倒要問他要個說法!”付慧文生氣了。
她一向敬重賈清,但若是賈清如此輕賤她們,隨意玷汙她們的名節,憑著被責罰,她也要賈清給她們一個交代。
因此,她拉著寶琴的手就要去找賈清。
寶琴看情況不對,試探道:“這麽說,姐姐不是他的侍妾?”
“自然不是!”付慧文沒好氣的道:“要我們真都是他的侍妾,也要他身子受得住才是!”
她們姐妹好幾百人呢。
只是話一出口, 付慧文又自悔不該與這般大小的姑娘說這樣羞臊的話,因此轉移話題道:“你要確定了你說的是真的,要是故意戲耍姐姐,姐姐絕不饒你。”
“啊。”
自知自己犯了大錯的寶琴正在思索脫身之計,猛然聽見這話,立馬道:“是了是了,是我記錯了,他沒說過這樣的話,是我記錯了。”
“你!”
付慧文氣得想打人。
寶琴嚇得一縮腦袋,委屈討好道:“姐姐,你放過我吧,就當從來沒看見我好不好?”
這副小模樣,付慧文哪裡還忍心打她?低下身子,替她整理整理衣裳,叮囑道:“記住了,以後再不可拿這樣的話開玩笑了,要是遇上別人,可沒姐姐這般好說話,明白了嗎?”
“嗯嗯。”寶琴趕緊點頭,神情呆萌。
既然這個姐姐吃這一套,她自然要做足戲份,以免此劫。
付慧文又摸了摸她的小臉,道:“去吧。”
“謝謝姐姐。”
寶琴躬身行了一禮,轉身就跑。直到跑回自己的房間,反身關上房門,這才松口氣。
“可惡的人,竟然騙我,害我出這麽大的醜!”寶琴低聲喃喃道。
有心想使個法子報復回去,但是一想自己和哥哥蒙他照顧帶回京,他還幫自己懲治了張槐那些壞蛋。要是自己現在恩將仇報,豈不是很沒有良心?
想著這些,寶琴緩緩走到床邊,仰頭倒下。
手中摸到毛茸茸、軟軟的床單被褥,摸起來很舒服。心中又感慨:這個姐夫,還挺會照顧人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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