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莊子裡洗了個澡,悄悄讓佩鳳給自己擦了點藥酒。
賈清心想,反正這手現在也拿不了筆,就準備下山溜達一圈。
剛走到蘅蕪苑,碰到寶釵正要去看看湘雲,於是兩人便一道而走。
“寶姐姐,覺得昨兒我給林妹妹準備的生日宴怎麽樣?”
寶釵笑道:“再沒有見過這般混亂的宴會了,不過,倒也有趣。”
寶釵沒胡說,昨兒開始還好,後面就真的是有些混亂了。
“姐姐覺得有趣啊?可惜,上回姐姐過生日是姨媽操辦的,我沒有機會,要不下次姐姐再過生日,就交給我來辦,保證不會比昨日的場面小!怎麽樣?”
“呵呵呵。”
寶釵燦然而笑。
“那可不能麻煩,我可沒林妹妹的福,受不住這個。”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
到了榆蔭堂,丫鬟說湘雲出去采花去了。兩人便繼續走,果然剛過紅香蒲,就見到湘雲和她的丫鬟翠縷蹲著弄芍藥呢。
“雲丫頭,你的酒今兒醒了?”寶釵笑道。
史湘雲抬起頭,見是賈清二人,臉一紅,沒說話。
賈清道:“寶姐姐你這話就不對了,都說人生難得糊塗。像你們這樣,一輩子清清醒醒的什麽意思呢?你看人家雲妹妹,吃了睡,睡了吃,多自由快活。”
湘雲聽前面還像是替她說話,後面這味兒就不對了,便嗔道:“你也少作怪,我就不信你昨兒個沒醉。”
姐妹們的酒宴,再沒有不灌賈清的理。
“我沒醉。”賈清肯定道。
反正昨天湘雲是第一個醉倒的,不知道後面的事。
可惜寶釵是知情的,揭穿了他:“他昨兒個席上是沒醉,後面還吵著要送林妹妹回去,可惜,路上都要好幾個人扶著才沒摔著。
聽鶯兒說,一回到他屋裡,鞋都沒脫倒坑上就睡著了。”
史湘雲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寶釵走到湘雲的身邊,蹲下幫她一起采花瓣。看著旁邊花籃子裡已經堆了一大半了,便說:“你都采這麽多了,還不夠用嗎?”
賈清也蹲下抓了兩把,笑道:“寶姐姐你這就不懂了吧,雲妹妹身子結實,這泡澡所用的花瓣自然比旁人要用的多了。”
寶釵詫異的瞧了賈清一眼。湘雲更是惱火,罵道:“登徒子!”
“雲妹妹你不乖哦,古人說了,罵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呸,我怎麽不知道古人說過這句話?”
“你認識所有的古人嗎?”
“你......懶得和你說!”
湘雲不再理賈清,寶釵和翠縷也不理他。萬一等會他要是又問起她們洗澡用不用花瓣,用多少這樣的事,羞也不羞。
賈清站了一會,覺得無聊。見這三人還在不停地采花采花,就像三隻勤勞的小蜜蜂。賈清不耐了,道:“喂,你們到底要采多少啊?雲妹妹,你這一次也用的太多了吧,照你這個用法,沒多久整個園子的花瓣都被你用光光了!”
“呀,可惡!誰說我這是拿來洗澡用的?我這明明是拿來製胭脂的!再說,我洗澡才不用芍藥花呢!”
“那你用什麽?”
“我用......”
“雲丫頭!”
寶釵適時阻止了嘴快的湘雲,又對賈清道:“清兄弟,你要是無趣就去瀟湘館找你林妹妹去。”
賈清這種窺探女兒家隱私的行為實在是太可惡了,寶釵不得不把他攆走。
“啪。”
湘雲走過來,結實的在賈清身上打了一下。
不知道幾年前的時候,湘雲就覺得賈清是個好人。會作詩,書讀的又好,
又得長輩們看重,最關鍵的是,和她一樣,愛說愛笑,一點也不做作清高,簡直是個完美的人!她還一度很是崇拜他。
可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賈清可惡了!
就像剛才,那些話都說的出來,簡直就是個......
登徒子!!
“你快走吧,這裡現在不歡迎你。”
賈清可傷心了,失落的道:“雲妹妹,你真要攆我走啊?要知道,我可是你的‘愛哥哥’呀!”
“愛哥哥”三個字,賈清本來是想學著湘雲的音調,可惜在別人聽來,怎麽都感覺是陰陽怪氣。
“哈哈哈哈......”寶釵和翠縷都笑了起來。
湘雲鬧了個大紅臉,一把揪住賈清,羞不可遏揮拳道:“我讓你愛哥哥,讓你愛哥哥......”
“好妹妹,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兩人正在打鬧間,忽然見攜鸞驚慌失措的跑過來。
“二爺,她們都說,都說......”
“說什麽?”
“說咱家老爺被雷劈了,大奶奶叫你馬上回去。”
眾人石化。
......
同一時間,賈敬被雷劈了這件事,就像是一陣狂風一樣卷過寧榮二府,隨即蔓延整個西城。
“報應!報應!兔崽子壞事做多了,報應到他老子身上了,哈哈哈......”
榮國府東跨院,賈赦聽到了這個消息,得意的猖狂大笑。四院裡的丫鬟小廝聽了,都隻得緊緊縮著頭,一聲不敢言語。
“派人去看看。”
其他各方,凡是和寧國府有舊的府邸和勢力,都派了人前往寧榮街打探消息。
皇城之內,有一大片區域,這裡,整個大楚大半的王府都坐落在這裡。
其中,又以兩座最大的王府最為顯眼。
康親王府,循親王府。
“哦,有這回事,福恩,你去查查。”
“是,王爺。”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應聲出去。
“賈敬啊賈敬,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的交情......”
......
賈清到了寧安堂,秦氏和尤氏兩個已經等在這裡。
“怎麽回事?”賈清陰沉著臉問道。
尤氏道:“我們也不清楚,剛才玄真觀的一個小道士慌慌張張的跑到府上扣門,說咱們家老爺昨夜被一道雷給劈中了!”
“胡說八道!”賈清絕不相信。昨晚,昨晚的夜色怎麽樣他最清楚,怎麽會有雷!
“我也不信,蓉兒已經去了一會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人就會接回來了。”
尤氏見賈清似有要備馬去玄真觀的打算,便道:“老爺的事不知真假,府裡已經鬧得人心惶惶,這個時候二叔就是一家子的主心骨,一定要冷靜啊。”
賈清停了腳步,瞧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好,我們,就在這裡等!”
玄真觀離府裡不遠,不到一個時辰, 便有快馬來報,說賈蓉已經帶著人馬上就要回府。
賈清隨即領著眾人往大門口去,不一會,果然見賈蓉回來。
“二叔,老爺......老爺我帶回來了......”賈蓉心神不定的道,似乎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一般。
賈清卻理也沒理他,走下台階。此時賈敬已經被小廝們抬下來,他坐在一把木製太師椅上,一身道袍烏黑,頭髮散下來遮住了臉,整個人倒真像是被雷劈過了一樣。
賈清還待細細查驗,忽然,像是感覺到賈清的靠近,無形中一陣陰風刮過,刮起了賈敬的一邊頭髮,露出半張灰碳的臉,眼睛,是睜著的。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所有看見的人都不禁後退一步。
賈清沒有,他連真的神仙都見過,又怎麽會被這點鬼魅伎倆嚇住。
“父親?”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誰知,賈敬居然先對著他笑了,嘴裡不知說些什麽曲調。
賈清才不相信賈敬真的是被雷劈了,更不相信他瘋了,所以靠上前去要扶他。卻被他推開。
賈敬又開口了,這一次他說的很清楚,而且就是以前賈敬說話的語氣。
“萬物皆有靈,萬事皆有緣。不論緣起緣滅,皆是因果所定。
臨別之前貧道送施主一句話,金玉良姻前身所定,望施主切莫辜負。”
賈清不解道:“父親,你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賈敬笑著搖搖頭,不再理他,並喃喃唱道:
“九天之上百靈生”
“因遇仙主築仙根”
“緣何下世尋真主”
“一世傾心為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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