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笑了笑,也不準備和賈清客套太多,面色變得鄭重起來。
“你方才可是進宮去了?”
賈清似乎明白了水溶的來意,他作為正慶帝最為倚重的勳貴子弟,不可能不關心此次的政治風暴。
太上皇突如其來的鎮壓,不但讓正慶帝遭受莫大的打擊,怕是,他們這些完全效忠於正慶帝的人也會心有不安吧。
只是不知道,水溶此時到底有何額打算,是靜觀其變,還會亂中博弈......
“正是。”
“陛下可有見你?”
賈清遺憾的搖搖頭:“沒有。”
水溶低頭想了想,然後道:“你,可是為了那些白蓮教匪首的事......”
賈清渾然一驚。此事他只和方守一個人說過,畢竟在太上皇的旨意下達之後,他還有其他想法的話,那可是大不敬的事,是可以用作誅心論的!
看見賈清的神色,水溶輕聲解釋道:“我是從馮唐老將軍那裡知道的。”
賈清暗自松了口氣。只要不是身邊出現奸細就好,至於馮唐,他是和他一同下江南的人,能夠猜到他的想法,倒也正常。
“不瞞王爺,這確實是一個原因,不過,更主要的還是去看望陛下,畢竟出了出了昨日的事,想來陛下心中肯定不太好受。”
賈清這話是顛倒了側重點的。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太實誠,哪怕就是關系親近之人,也未必是件好事。水溶既然是正慶帝的心腹,那他就朝著這方面講就是。
水溶沉吟道:“此事,你最好不要再陛下面前提及,否則,於你十分不利。”
賈清暗自點頭,他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真的想做點什麽,不然,他的心肯定會很難安。不是他在乎那些不相乾的人,他只是在乎自己的承諾,他只是在乎吳仙兒......
還未及點頭,又聽水溶縹緲的聲音:“近來,朝廷注定人心起伏,聽說,昨日,康、循兩位親王不約而同的前往龍華宮請安了......”
賈清愕然,就是他再不關心皇家大事,也知道,這所謂康、循二位親王,那就是當年和正慶帝搬過手腕的人,而且是活下來了人。其他,比如據說是當年聲勢最盛的大皇子義忠親王,就倒在了通往聖壇的路上......
可是,也太誇張了吧!正慶帝都坐了九年的皇帝了,那兩位還不死心?真的是不怕死嗎?
看見賈清愕然的表情,水溶能夠猜到一些賈清的想法,歎惋道:“那個位置,是能夠讓人瘋狂的......”
賈清還是不太能理解。
當大家處在同一個平台上的時候,想爭奪帝位,這也沒什麽可說的,畢竟只要是太上皇的兒子,誰都有機會!
正慶帝就是以非嫡非長的身份坐上去的,而且他的排位極其靠後,是太上皇的第十五位皇子。
可是,如今太上皇都退位九年了,正慶帝也正位九年了,這個時候還敢起別的心思,可不就是純粹的找死嗎!還是,他們以為太上皇真的能夠長生不死,能夠庇護他們一輩子?
太上皇這次打擊了正慶帝是事實,但不代表太上皇就對正慶帝不滿意了。要是不滿意,幾十年來,早就應該不滿意了,也不必等到朝政都交給正慶帝之後這麽多年了才起別的心思!
縱觀歷朝歷代,只要是主動退居太上皇位的,有壓製、架空皇帝的,就是沒有再次跑出來廢皇帝的。
“他們這也太看不清形勢了......”
賈清歎聲道。康、循二位親王如此做,除了觸怒正慶帝之外,沒有別的用處。
水溶眼睛一亮,道:“早就知道賈兄是最明事理之人,今日聽了賈兄這般話,果然不假,如此我就放心了……”
賈清眉頭鄒起,放心……難道水溶之前有什麽不放心他的?
莫非,這才是他親自上門來的真正原因?
“鬥膽請問王爺,不知王爺此話何意……”
既然水溶看的起他,他又何必將疑惑放在心裡?這種問題,可是能對大局產生影響的,容不得他不小心。
水溶聽了,面上越發滿意。見賈清是真不明白,就壓低聲音道:“傳聞,令尊大人與康親王交好……”
賈清一瞬間嘴巴張的大大的。如此關鍵的問題,他為何以前從來沒聽說過?水溶如此說,其實可以把前面的傳聞二字去掉:
賈敬曾經和康親王走的很近!
要知道,賈代善死了之後,到賈敬出家的那段時間,賈敬絕對是賈家的旗幟。本來賈敬也是族長!
他的立場,就是賈家的立場。
水溶這是怕他犯渾,站錯位置吧。
賈清臉上很精彩。結合他預先就知道的賈府敵人忠順王這一點,一切都說的通了。忠順王可是正慶帝的胞弟,而且是效忠於他的弟弟正慶帝的!
現在的忠順王還不是原著裡賈府抄家時的忠順親王,而是忠順郡王,可見他在太上皇心中並不怎麽受重視。他能得封親王,應該是後面正慶帝封賞的……
這,真是天大的一個消息。以前他也暗自留心過、猜測過賈府可能會面臨的危機,卻沒想到原來竟是這個!他就說嘛,憑賈家的祖蔭,什麽罪名能夠敗得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唯聖心耳!
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出現在賈清心頭。以往那因為記憶中賈府悲涼結局帶來的不安感覺,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康親王, 這裡絕對是個坑,萬萬跳不得!
想到這些,賈清很是感激水溶,今日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真是太重要了,直接除掉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慮。
“王爺請放心,陛下對微臣一向厚愛有加,微臣對陛下也是一片忠心,絕不敢做出半點對不起陛下之事!”
賈清起身鄭重道。
其實賈清以前對於這點也不是完全沒有打算的。不管賈府是因為什麽敗的,反正他知道勝利者是忠順王一方就是了,而忠順王是正慶帝的人,這也是他前面一心為正慶帝辦事的原因之一。
如今,他已經在正慶帝面前成功的刷上了臉,賈敬也已經被正慶帝“逼”的出了家,原本的隱患,已經可以算是在他不知不覺之間就解除了。
只要他以後能夠帶著賈家不走錯路,賈家富貴可保無虞。
這,可稱之為意外之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