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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阿賴耶帝國》三百四十二、帝國之初(5)
  法庭沉重的木門再一次打開,這次走進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看著應該不到四十歲的女人,有著深棕色的皮膚和烏黑的頭髮,穿著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臨時找來的不合身的西裝,而腳上則是一雙看著很別扭的黑色皮鞋——周林仔細看了看才反應過來哪不對勁,這雙鞋原本因該是有個高跟兒的,現在給掰了一部分下去改成個矮跟,但是高跟鞋鞋尖兒的翹度沒變,所以現在看著這女的跟穿個翹著尖兒的小醜鞋似的。

  印度人。。。不,鼻子上沒有串環眉心也沒有紅點,那是非洲人?也不像,這發質和這膚色看著都不像那個地方出來的。。。啊,南美洲嗎?周林心裡揣測了一下,而在他揣測的功夫,陪審團和記者席都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顯然,這個看著和村姑似的女人讓他們有點詫異——前面的老兵沒問題,但是這村姑怎麽回事?

  主法官旁邊一名正在發刊卷宗的法官抬頭湊近麥克風,“證人,請做簡短自述並陳述證詞,很遺憾我們剛剛發現檢察官要求提問的證人數量過多,同時各國代表希望我們可以盡可能多地提問證人,所以我們不得不對你的陳述時間進行限制,你有十分鍾的時間進行自述,謝謝你的配合。檢察官,請開始。”

  周林眼皮跳了跳,證人過多???你這個混蛋檢察官是找了多少人來證明我有罪的啊?另外你都是從哪兒找來這麽多人的?不是說三個月前新不列顛共和國才提出了對我的訴訟的嗎?說是三個月。。。你們這辦事效率可像是準備了三年的啊!

  “我、我叫小谷,小谷柏麗雅,來自巴西。”村姑有點緊張的結結巴巴的說道,而檢察官替她補充了兩句,“小谷柏麗雅是日巴混血,父親是日本人,在舊神聖不列顛帝國時期作為勞工前往南美洲數字區工作。好了我要提問了,請問小谷女士,您現在居住在巴黎首都裡約熱內盧對吧?但是據我了解您是在您七歲的時候才跟隨自己母親搬遷到哪裡的對吧?能告訴我原因嗎?”

  小谷柏麗雅點點頭,“因為在我七歲的時候,我曾經的家,因為戰爭被毀掉了,父親也死了,不得已才跟著母親舉家搬遷到了裡約。”

  “您今年已經三十九歲了,那麽您七歲的時候,應該已經是戰後好幾年的事情了,根據和平條約,應該是任何國家團體不被允許發動戰爭才對,那麽您說您的家庭因為戰爭而破碎,能告訴我是誰這麽大膽嗎?”

  周林看著小谷,後者也看著他,四目相對周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貨要說自己了,果然小谷抬手指著周林,“就是他,和他的天罰部隊。”

  在座眾人嘩然,畢竟在和平條約的框架之下各國都偃旗息鼓休養生息,沒誰會想到維護世界和平的天罰組織竟然背著大眾發動了戰爭——也許不是戰爭,但是也應該差不太多。

  “證人,請詳細說明。”法官問道,而檢察官也示意小谷繼續說,後者喝了口水壓了壓驚,“那是我七歲的時候,一天白天我們居住的城市外面突然出現了一群身穿天罰組織製服的軍人,他們一開始只是在我們的城市裡遊蕩,但是很快他們就打砸了老城區的一些店鋪,我沒看到當時的情景,但是我媽媽說他們是想征用那裡的一些拖車,但是車主不同意,雙方就發生了爭執,好像還有人死了,很快更多的天罰士兵就出現了,他們抓了很多人,還宣布了城市戒嚴,不僅如此,兩三天以後他們還宣布要求我們離開城市,理由是城市裡有反政府武裝,

但是我們只是平民啊,很窮很窮的平民啊,搬離了那裡我們怎麽活呀?所以沒什麽人聽他們的,畢竟離開家園無家可歸更可怕一些,但是誰知道,到了要求發布的第三天夜裡,天罰的部隊突然從四面八方包圍了城市,然後衝進城裡大肆屠殺我們,我的父親也在這個過程中被誤殺了。。。”  周林眉頭一皺,自己怎麽對她說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按照他說的,自己的天罰組織確實在南美洲待過一段時間,幫助巴西智利阿根廷政府組建軍隊和培訓警察部隊並維護治安,但是發動戰爭?還屠城?見人就殺?怎麽可能!一般針對城市的行動自己都會參與,而自己當時怎麽可能下達這樣的命令?

  是偽證嗎?未必,在這裡作偽證的代價太高了,那個檢察官應該沒大膽到這個地步,那是自己記錯了?也不可能,自己就算在不走心,大肆殺戮這種事情還是會記得的,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了。

  周林閉上眼睛想著,現在隻可能是她的表述有問題。回憶一下,三十年前,巴西,針對城市的軍事行動,反政府武裝?嘶。。。沒印象啊?

  “正對整人的證詞我做了一些調查。”檢察官說著將幻燈片打開,是一些衛星雲圖的對比照片,“左面是天罰組織行動以前的巴裡沐城的照片,右邊是行動後的,請看,這些畫圈的地方,超過三成的城市面積被夷為平地,這些彈坑就算是在高空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等等,巴裡沐城?周林猛然睜開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照片,當他看到熟悉的衛星圖之後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底的憤怒,但是額頭上還是蹦出了青筋。

  巴裡沐城,這樣說周林就有印象了,但是很遺憾啊,他們對那次行動的描述是有嚴重錯誤的,他們偷換了概念啊!

  小谷柏麗雅的指正結束了,她的證詞佐以一些巴裡沐城的照片,用來證明發動了大規模的殺戮,造成了數萬甚至是數十萬‘平民’的傷亡,同時嚴重傷害了巴西經濟文化和社會穩定。

  大概現在整個巴西媒體都在大肆宣揚這件事吧?真希望有人能去翻翻前些年的報紙啊。周林冷笑著看著檢察官送走了小谷柏麗雅,然後應法官要求傳喚了第三名證人。

  “雖然你不讓我說話,但是我還是想問一下,法官先生。”周林眼瞅著第三名證人已經走上了證人席,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我的律師在哪兒?”

  幾個法官相互看了看,“被告你還不知道嗎?因為沒人願意給你當律師,所以本庭給你指派了一名律師,但是這名律師在來的路上突發急症入院治療了,目前沒有人願意出任你的律師。”

  這都什麽羈絆玩意兒!說了一大套就直說沒律師不就好了!雖然這裡不是地球但是我要求你們這群混蛋文明人給我好好履行米蘭達條款裡面‘指派律師’的那一欄啊!不然我全程保持沉默你信不信!

  檢察官似乎看出了周林的憤怒,“你可以保持沉默,這沒關系,反正你不辯解那麽我們就認定你默認了,這對你非常不利,周林。。。將軍。”

  “你們還記得我的職稱是將軍啊,混蛋東。。。唔!!!”

  法官敲了敲手裡的小木槌,然後用高壓電製止了周林繼續說話,“事不過三周將軍,請保持肅靜,還有檢察官也請不要刺激被告。周將軍,我們正在給你找律師,如果能在審判結束以前找到的話。”

  讓他閉嘴隻用敲敲錘子,讓我閉嘴就上高壓電?渾身冒煙的周林聽著頭髮間劈裡啪啦的電花聲咬了咬牙,行,我等著,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刷出什麽花招來!你們可別讓我更失望了,公平正義這東西,我還挺喜歡的啊!玷汙它你們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三名證人是一名老婦人,看著年歲已經七十多歲了,和之前的村姑比起來她算是見過些世面得了,和老兵一樣衣著得體,也沒什麽緊張情緒,但是周林聞得到,她身上和剛擦那個村姑一樣,都有一點點恐懼的情感,以及。。。負罪感?愧疚?真奇怪啊,周林一邊把身上的靜電清理趕緊——用精神力造物做了跟接地線順著椅子縫伸進地板裡,一邊觀察著老婦人。

  “證人,請做簡短自我介紹,然後開始陳述。”

  “我叫施華娜?q?安雅拉,神聖。。。新不列顛共和國人,我指控被告。。。殺了我兒子。”

  這次不僅周林愣了,在場的法官和記者們,以及陪審都愣了——剛才倆證人,一個證明了周林非法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和犯有戰爭罪,另一個證明周林的部隊違反國際法,犯有戰爭罪同時犯有反人類罪,到這個證人這裡,怎麽就一句‘殺了你兒子’呢?民事訴訟請走其他法庭,出門右轉謝謝。

  檢察官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靜,而法官也敲了敲錘子,“肅靜!肅靜!證人,繼續你的發言。”

  “是的法官,”施華娜低著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而檢察官也將這張照片放倒了投影上,“照片裡的小夥子就是我兒子,傑克?酷帕?亞瑟,他是一名。。。天罰組織成員,是的,一名士兵。。。”

  全場再次嘩然。

  天罰組織的特性之一是凡加入組織者需拋棄原有國籍成為無國籍人士,而且很多人都是隱姓埋名的,行動中也都帶有面具和製式裝備,而且這麽多年就沒傳出過有那個天罰組織成員被俘的消息——據說他們一個個都剛烈的不行,眼瞅著自己要被抓了,上去就是一個光榮彈。

  所以這麽多年在外界看來,所有加入這個組織的人,一般都是站著進去,裝在盒子裡回來的,而且很少有人會跟家裡人說自己參加了天罰組織,甚至沒人知道這個組織室怎麽選人用人的,只知道各國政府雖然名義上會派遣一些管理人員去那裡工作,但是他們接觸不到選人的工作頂多處理一下文案之類的。

  現在突然蹦出一個人說自己兒子在天罰組織裡當兵,這消息可相當勁爆了——如果她兒子沒死,就更有意思了。

  但是周林卻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個人他根本不認識。

  如果剛才村姑小谷說的事情周林還可能因為細節不對記不起來,那麽自己手底下每個士兵什麽樣周林記不起來?怎麽可能!雖然精神網絡沒有普及全人類但是普及整個天罰組織早就完成了,這些士兵對於周林而言親如兄弟,通過潛入他們的意識海周林甚至能背下來他們每個人的任何一條信息——姓名年齡曾用名,性別愛好家住地址,甚至連長了幾個黑痣,黑痣上長什麽毛他都一清二楚,現在你跟我說你兒子是我的兵?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但是周麗那沒辦法把這些事情告訴法官和其他人,說施華娜作偽證,畢竟精神連接這東西,說出來誰信啊。。。。。。

  自己征兵征來的人都得訓練一年半才能勉強適應呢。

  “我不知道我兒子是什麽時候,通過什麽方式,被什麽人選中加入的天罰組織,我只知道突然有一天我被告知我兒子加入了天罰組織,然後就再也沒了消息,而告知我這個消息的人要求我為了我自身的安全,不得向任何人傳達我兒子正在天罰組織的消息,還說等他服役年限到了,就會回家。。。可我在也沒能等來我兒子。。。”

  說著說著施華娜掏出手絹擦了擦眼淚,一些心軟的女記者看到年老的母親拿著自己陣亡兒子的照片訴說著對他的思念和悲傷也默默流淚了,然而周林則只有冷笑——編,你接著編,你越編越證明你在作偽證!

  天罰組織可不是個沒人性的組織,別忘了三聖島,所有參加了天罰組織的成員,他們的家屬都會被接到島上保護起來,以防有人劫持士兵的家人做人質這樣的事情發生,而這些人也都或多或少的使用者精神連接,算是周林試點精神網絡推廣全世界的試驗田,這樣的試驗田怎麽可能漏下一家人沒接走呢?

  老婦人的故事很簡單,但是確實挺催淚的,因為大路貨所以就簡略梗概一下——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大概就是這首詩的升級版,從意恐遲遲歸那裡就改了,遊子再也沒回來,而老年喪偶的施華娜每日看著空蕩蕩的房子, 她恨周林的天罰組織讓她沒了孩子——雖然是個虛構的孩子。

  很快時間到了,施華娜被強製帶下去了,只不過被帶走的時候她嘩嘩的哭還是鉤的在場不少人潸然淚下,周林不得不感歎這年頭眼淚真不值錢,都不清楚真相,聽個故事就能被騙的淚流滿面的人真是沒救了。

  似乎法官當中也有兩個眼角濕潤的,他們擦了擦眼淚,“看情況在場的各位需要休息一下,那麽先休庭吧,午飯時間也到了,一小時以後再開庭。”

  “檢察官!請等一下!”周林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檢察官,“我想問問你,讓人作偽證,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對得起法庭上公平公正的幾個大字嗎?”

  “公平?公證?”檢察官一臉嘲諷的看著周林,“周將軍你殺了那麽多人竟然還信這個?得了吧,我們是一路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只不過你追求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我追求的是名利,只要能把你印上戰犯的烙印,我想我下半輩子都不用擔心收入了,呵,謝謝您啊周將軍。”

  “你就不怕我現在暴起殺了你嗎?”

  “殺了我?那我倒挺希望的,但是您有那個能力嗎?”檢察官指了指周林鐐銬,“另外,您不會,也不敢殺了我,因為殺了我,您就是邪惡的人了,全人類的敵人,踐踏法庭這個神聖地方相當於得罪了全人類啊。而我,被邪惡之人所殺,我將成為殉道者被人銘記,雖然我不想死但是如果能有這樣的死法,我覺得也不錯!”

  吃血饅頭的人出現了,周林的手指嘎巴嘎巴的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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