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念禪院後院,張道一與圓通和尚正在對弈。
院裡古木參天,光影交織間,顯著幽靜而深遠。
與前院的熱鬧喧囂不同,這裡平時少有人來,就連寺裡的弟子,若是未經允許也是沒有權利來這裡的。
只因靜念禪院的後院裡,有一座萬佛塔,裡面供奉著,靜念禪院歷代祖師的舍利子。
一面透明的棋盤懸浮在張道一與圓通和尚中間,棋盤上擺著零零散散的幾顆棋子。
棋子與棋盤皆沒有實體,這是張道一和圓通借天地間的靈氣為載體將精神顯化後,形成的東西。
“以精神駕馭天地之力,終有一天我也做到!”圓通和尚後面還站著的兩個小和尚,有些羨慕的看著懸於空中的棋盤,眼中掠過幾分憧憬。
這是兩人圓通和尚的師侄,深得圓通和尚喜愛,於是今日就帶著他們兩個來旁觀他與張道一對弈,以期他們能有所收獲。
雖然說是小和尚,但是其實他們的年齡已經有二十多歲了,不過比起他們面前的兩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也真的只能算是小和尚。
“師兄,你說師祖和那位居士誰能贏?”就在這時站在左邊的小和尚,向他的同伴傳音道。
“我看不出來,不過師祖應該能贏吧!”站在右邊的小和尚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無論是圓通和尚還是張道一的境界都不是他現在能夠揣摩的,不過他還是認為他的師祖能贏。
如今這兩人都是已經鑄就了道胎的真人,在靜念禪院裡也是風雲人物,但是在圓通和尚和張道一面前卻連氣都不敢大聲的出。
與普通的圍棋不同,張道一與圓通和尚下的圍棋,已經不是計算力的比拚,技巧的博弈,而是單純的精神與意志的對決。
他們兩人以精神化棋盤,意志化棋子,每一步都是精神與意志的碰撞,這是另類的武道對決。
圓通和尚曾外出遊歷近百年,以體味滾滾紅塵人生百態,以此磨礪心境,最終鑄成一顆琉璃心,不破不滅,不朽不壞,任由滄海桑田萬世輪回,他自怡然不動。
但他在於張道一的對決中卻沒有佔到什麽便宜,張道一經由四世輪回,對於萬丈紅塵的體悟還要比圓通和尚更深,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在一次次輪回中不失記憶。
張道一的心境已經被他推至無相、無我、無眾生的地步,天地萬物經心過,卻不能留下絲毫痕跡。
這也是金剛經中說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這是佛陀的心境。
若是他能悟出“無壽者相”,使得自己的心靈超脫與時間之外,不執於自己的生死,就是他證得聖位之時,這是佛祖的心境。
“砰!”
張道一落子驚雷,棋盤一陣晃動。
兩個小和尚之感覺天地突然開始晃動,他們都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陣搖晃,好在兩人都是高手,把握住了身體的平衡,沒有摔倒在地。
這驚雷之聲,不是真實的聲音,而是發於心靈,這是張道一的與圓通和尚意志碰撞的結果。
“慧遠、慧明,凝神靜氣!”圓通和尚見到兩位師侄的異狀,沉聲道。
張道一與圓通和尚精神強大,他們爭鬥之時外溢的精神力量,時刻影響著周圍的一切。
兩個小和尚之所以感覺天地在晃動,是因為張道一與圓通和尚的精神,震顫了他們兩個個精神。
“是,師祖!”兩個小和尚同時回應道。
“砰!”
圓通和尚落子,
棋盤再次顫抖,竟然還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不過轉瞬間,棋盤就恢復了原樣。 一子落下,圓通的身體也有些顫抖,他們兩人以精神構成棋盤,每一次落子都是對雙方精神的一次打擊,雖然才落下寥寥幾子,圓通就感到精神開始疲憊。
不過張道一也不怎麽好受,雖然他精神力比之圓通強大一些,但是卻也超越不了太多。
“砰!砰!砰!”
一子接著一子,兩人不斷的落下棋子,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這時兩人的精神也近乎到了極限。
在彼此的壓迫下,兩人的精神境界開始拔高,這也是一種精神修行之法。
棋盤上已經快落滿了棋子,此時張道一已經忘卻了一切,將意識沉入了那近乎無限拔高的精神狀態中,這種狀態可遇不可求。
恍惚間,張道一的精神開始與天地宇宙共舞,他的心神溶於天地,卻又獨立與天地。
這種境界他平時也可以短暫的達到,但持續的時間卻實在是太過短暫了,短暫到他根本沒有時間去體悟這種狀態,這是聖境的人與天合!
半晌,張道一再次落下一子,從那個美妙的境界中退了出來,他終究還沒有悟出自己的聖道,不能使那個狀態永不退轉。
一子落下,棋盤破碎,最後消散於無形,圓通和尚此時也睜開了眼睛。
“居士你勝了!”
“這次還要多謝居士的幫助,我才能得以一窺聖境,貧僧欠居士一個人情!”圓通和尚誠摯的說道,旗鼓相當的對手太難得,他這一生也是第一次窺到了那個境界,那個境界的美妙難以言喻,令他原本無暇的心靈都產生了一種迷戀感。
不過他心境圓潤無暇,轉瞬間就將心中的妄念斬去。
“我助你,亦是在助我,你不用欠我什麽。”張道一擺手道,兩人這是互惠互利的事,不存在誰欠誰。
“醒來!”圓通和尚突然一聲大吼,這是佛門獅子吼中的醒神之法,驚醒了被張道一與他的心靈影響的兩個小和尚。
方才張道一與圓通的精神境界拔高,無限接近於聖人,自然而然的就影響了周圍的人,導致他們亦沉迷於聖境的余韻中。
“師祖剛才發生了什麽,我怎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好像還做了個美夢?”慧遠小和尚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迷茫的問道。
他們都是鑄就了道胎的真人,真人者其寢無夢、其覺無憂,還有夢因元神而生,而元神也已經被他們鑄成了道胎,按照道理他們都已經不會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