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一能理解魔神的意思，如果真理之門與命運之星的狀態真如魔神所言，那張道一用真理之門的力量去對付命運之星完全相當於給一個人一百萬，讓他去砍掉自己的一條胳膊。

如果真理之門有如人類一般的智慧，這條路或許還真行的通，因為是人都會權衡利弊，只要利益足夠，別說砍一條胳膊，就算是自殺，也未必不可以。

但真理之門不是人類，只有本能的意志，而於本能而言，自己的優先級是最高的，就算是再多的利益，也不可能讓真理之門自己打自己，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真理之門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那麽一條人命，價值幾何?”張道一繼續問道，既然真理之門中有等價交換的規則，那證明對於真理之門而言，一起都是可以用價值來衡量的，不會出現無價的東西。

至於所謂人的生命是無價的之類的言語，不過是人類自己的定義罷了，這是趨向於自我的觀念，如果以人類之外的存在來看，人類的生命也有價值。

魔神聞言，嘿嘿一笑，道:“人命這東西，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也不值錢，主要還看是什麽人！”

“同樣是凡人，如果愚昧不堪，淺薄無知，那也只能值其體內生命力同等能量的價值，如果是偉人、智者，那價值是百萬個，甚至是千萬個人的生命力加起來都無法媲美的！”

“比如一百多年前，那個以凡人之軀，觸摸到神靈領域的凡人，如果將他獻祭，足以交換出一個聖者！”

魔神的話沒有誇大，以凡人之軀接近神，這是何等偉大的靈魂?聖者雖強，但其靈魂也未必有那人偉大，人世間每數百年就能出一個聖者，那種人物卻是千萬年都難得出一個。

張道一知道，魔神說的那個近神的凡人，應該就是《黑經》的作者，《黑經》張道一研讀過，雖然內容不多，但每一句都在闡述世界的本質！

張道一可以確定，那個人不是武者，也不是能力者、魔法師，因為《黑經》裡的每一句，都是以凡人的視角，來闡述非凡的世界。

那是一個與超凡者所見，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個人的確有這個價值，我懷疑他事前甚至直接以心靈堪破了蓋亞的阻隔，見到了真理之門！”張道一點頭，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黑經》的最後一頁，有一段這樣的結束語:

“我不知道知道世人怎樣看我，但我自己以為我不過像一個在海邊玩耍的孩子，不時為發現比尋常更為美麗的一塊卵石或一片貝殼而沾沾自喜，至於展現在我面前的浩翰的真理海洋，卻全然沒有發現--艾薩克。”

艾薩克，就是魔神口中那個近神的凡人，張道一初讀《黑經》時，只是以為艾薩克所說的真理海洋指的是無限的未知，但聽的魔神言語，張道一已經可以確定，這個真理海洋，指的一定是真理之門的存在！

這也不怪張道一，在他得見真我之前，不過是一個父母雙亡的普通少年，雖然超凡者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不是秘密，但很多東西，都不是他可以接觸到的。

這些日子，魔神給了張道一一點靈光，其中蘊藏了很多超凡界的隱秘，魔神雖然也是英靈，但他本身的存在卻不是真理之門與蓋亞可以束縛的，平日裡他不出現在現實世界不過是為了修養殘魂，這不代表，他對現實世界一無所知。

以張道一的學習能力，很快就將魔神贈與的東西消化的七七八八，對於超凡者世界的了解，已經不下於那些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不死。

畢竟，

魔神本身就在此界活了幾近十萬年，堪稱是人形的百科全書，這個世界很少有他不知道的東西！“艾薩克，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凡人！”魔神也是感慨，“當初我甚至生出了分出一絲本源，讓其超凡入聖，拜托凡人之軀的想法！”

“只可惜，他拒絕了！”

“也是，神的靈魂，其想法也定然不同於凡人，我有我的道，他有他的道，我的層次雖然比他高上無數，但在道上卻是平等的！”

張道一聞言，有些好奇，艾薩克最後究竟做出了怎樣的選擇，魔神所言的超凡入聖，自然是一步登天，成為聖者。

艾薩克既然拒絕，那麽其一定有更好的選擇。

原本， 張道一還想問艾薩克是不是成為了英靈，要知，很多英靈都是由偉大的凡人，亦或是超凡者，借真理之門的力量所成就。

英靈雖然歸屬於蓋亞，但其真正的源頭，卻是超凡的根基，真理之門！

但現在，聞得魔神所言，張道一卻是知道，艾薩克既然拒絕了成聖，定然也不會選擇成為英靈，若要真算起來，英靈的位格完全比不上聖者。

張道一問道:“艾薩克最後做出了什麽選擇?”

魔神歎息:“他說要追求真理，他說他從來沒有離真理如此近過，他說他要將自己變成真理！”

“於是他死了，他將自己的一切獻祭給了真理之門，如願以償的融入的真理之中，化為了真理的一部分！”

“不瘋魔不成活，他能以凡人之身達成此等成就，這種選擇倒也正常！”

張道一的手掌放開茶杯，伸出手，在桌子上用手指輕輕的寫了一個“道”字。

桌子是以楠木打造，之後再以桐油泡製，經過這樣的特殊處理，使得桌子很堅硬，就算用刀砍，也只能砍出一刀淺淺的印痕。

這是古法，在古代，這種處理方法也被用於戰爭，有一種名為藤甲兵的兵種，所穿戴的戰甲，也是以類似的方法泡製。

藤甲輕便，被泡製後刀槍不入，作戰能力很強！

當然，以張道一現在的修為，除非是不屬於人間的物質，要不然，無論是鋼鐵還是豆腐，對張道一而言都區別不大。

“道”字出現的瞬間，天地之間陡然掀起了一陣小風暴，張道一見此，微微一笑，直接將手邊的茶杯丟到了正綻放光明的“道”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