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褚凝關注的卻不是裝茶葉的罐子有多大。
她更關注的,是罐子本身。
因為,那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茶葉罐子!
那竟然是一個青花瓷小陶罐!
而且,那並不是常見的青花瓷,而是青花瓷中的一個分支——哥釉青花。
哥釉青花的瓷片上,一般都罩有紋片釉,是集紋片釉與青花工藝為一體的彩瓷。所以,哥釉青花又被稱為“碎紋素地青花”和“紋片釉青花”。
至於哥釉青花的名字來歷,則是因為它表面上的碎片紋,很像哥窯釉的開片。
哥釉青花,起於明代宣德時期。
不過,哥釉青花在明朝時期雖然很是常見,但是製作卻很是粗糙,並不怎麽出名。與之相比,清朝康熙時期的哥釉青花,其紋片釉開片呈米色或灰色,青花則青翠明快、色澤濃豔,更受世人喜愛。
度塵大師手裡拿著的茶葉罐子,就是典型的康熙年間的哥釉青花。
只不過,青花瓷當中,很少有燒製這麽小的物件的。
尤其是民窯。
燒這樣的小玩意兒,那根本都不夠收回成本的。
除非是官窯燒出來特供給一些特殊的人物。
也就是說,度塵大師手裡拿著的小罐子,極有可能是清朝康熙年間的貢品青花瓷!
褚凝的眼睛盯著那茶葉罐子,怎麽也移不開了。
不只是因為那是難得的哥釉青花,更因為那小罐子本身就極為漂亮!
這絕對是精品中的精品,市面上根本就見不到啊!
度塵拿著小罐子重新走到了石桌胖坐下,將手裡的小罐子放在了褚凝面前,笑道:“這一罐子茶葉,是貧僧新近製成的,味道還算不錯。褚施主若是喜歡的話,就把這一罐子茶葉拿走吧。”
褚凝眨巴眨巴眼睛,眼巴巴的道:“大師,茶葉我是拿走了。不過,這裝茶葉的罐子……”
說話的時候,她的心都在砰砰砰直跳。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度塵大師笑道:“好茶配好罐,這茶葉罐子,和茶葉是一體的,褚施主自然可以將其一起帶走。”
也就是說,這茶葉罐子,真是度塵大師送給自己的?!
褚凝驚喜得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這怎麽能行?!”褚凝雖然心中狂喜,卻仍然婉拒道,“度塵大師,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下。您還是重新拿個什麽小玻璃罐子,或是塑料袋都行,給我裝茶葉吧!”
孟東嶽的眼力不及褚凝,壓根兒就還沒看出這小罐子的來歷,隻迷糊的看看褚凝,又看看度塵大師,心裡一個勁兒的猜這讓兩人推來推去的小罐子到底是什麽東西。
度塵大師臉上的笑意更深:“不過是一個小罐子而已,拿來裝茶葉,它是茶葉罐子。拿來裝土,就是個土罐子。它在人們眼中是什麽,端看人怎麽用而已。貧僧既把它拿了出來,就只是把它當成一個茶葉罐子而已。褚施主順本心用其即可,不必介懷它是何來歷。”
褚凝:“……”
好難得聽度塵大師說這麽大一通話啊!
雖然度塵大師的話說得挺有道理的,可她沒有度塵大師那麽豁達的心胸啊!
對能擁有一整套供春壺茶具的度塵大師來說,這隻哥釉青花茶罐或許的確不算什麽。但對褚凝一個窮學生來說,這就是一套房子的首付啊!
褚凝滿臉糾結,想要拒絕又有些舍不得,更不願意承度塵大師這麽大的人情。
度塵大師在心裡歎了口氣,又道:“褚施主盡管放心將這一罐子茶葉帶走。至於茶罐的事情,貧僧會和英略兄提起的。
說起來,英略兄以前還從貧僧這裡順走了一個同樣的茶罐。褚施主將這隻茶罐帶走,貧僧正好有機會,找英略兄要回那個被順走的茶罐。”褚凝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僵硬了。
後知後覺的孟東嶽這時才反應過來,度塵大師拿出來的這隻小罐子,和他在師傅書房裡見過那隻不讓自己碰的茶葉罐子,完全就是一模一樣啊!
原來,不只是裡面的茶葉,就連那裝茶葉的罐子,也是師傅從度塵大師這裡順走的?!
聽度塵大師和小師妹的對話,再想起師傅嚴令自己遠離茶葉罐子的舉動,孟東嶽這才發現,原來當初這不被他放在眼裡的小罐子,竟然是大有來頭嗎?!
孟東嶽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麽師傅老是拿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了。
那隻茶葉罐子明明就擺放在那麽明顯的位置,他卻從來隻關注裡面裝的是什麽東西,根本沒想過罐子本身的問題!
“度塵大師,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不能混為一談。”褚凝勉強對度塵大師笑道。
這還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這麽直接的和人談起自己的父親。
再說了,她從度塵大師這裡拿走一個青花瓷茶葉罐,再讓父親還度塵大師一個青花瓷茶葉罐, 這叫什麽話?
根本就不像話嘛!
度塵大師擺擺手道:“能不能混為一談,只看褚施主怎麽想而已。這罐茶葉,貧僧就放在這裡,褚施主要不要拿走,可隨心決定。時間不早了,貧僧還有經文要默念,就不陪二位施主多坐了。”
話音一落,度塵大師竟然真的起身就走,都不給褚凝和孟東嶽半點反應的時間。
褚凝和孟東嶽目瞪口呆的看著度塵大師快步遠去的背影,心裡都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這種一言不合就開溜的事情,真的是度塵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能夠做出來的?!
可不管他們怎麽不願意相信,度塵大師已經走遠的事情,就是這麽在他們眼前發生了。
而且很快,度塵大師就進了禪房還關上了房門,讓他們甚至都不好意思上前敲門打擾。
褚凝沒有動,孟東嶽左顧右盼,最後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師妹,這罐子茶葉,我們還帶走不?”
像是被提醒了似的,褚凝回過頭來,瞪了孟東嶽一樣,小心的將茶葉收好,這才對瞪著牛眼睛的孟東嶽慢悠悠的道:“什麽我們啊?是我好不好?!度塵大師都說了,那茶葉帶罐子,都是送給我的,可沒你的份兒!”蝸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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