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呂嘉梵也知道褚凝在鑒定方面的眼力非常厲害。
不然的話,當初褚凝也不會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撿漏了一方珍貴的端硯。
但端硯所屬的文房四寶,是鑒定中的雜項一類,和瓷器並不等同。
呂嘉梵自信自己在瓷器鑒定方面還是有幾分眼力的,至少應該不會比褚凝差。
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呂嘉梵擔心褚凝會露怯,心裡一時著急,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提議。
“梵姐,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褚凝笑道。
見褚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那模樣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冷靜,呂嘉梵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也慢慢的平緩了下來。
也是,褚凝要真的是能力不行的話,教授也不會帶她一起過來了。
京城大學派出的鑒定瓷器的學生,和漢州大學一樣,都是四位。
其中一位,還是昨天接待褚凝等人去長興館的陸青柔。
大家在昨天聊天的時候,就已經互相說過自己的專業。如今在這樣的場合對上,陸青柔卻是主動朝呂嘉梵和褚凝笑了笑。
褚凝回了對方一個笑容,回頭卻看見呂嘉梵一臉的警惕,還小聲對她說:“褚褚,我看這京城大學的人個個都是人精,最擅長的就是笑裡藏刀。你可得小心點兒,別被這些笑面虎給騙了!”
看著呂嘉梵就跟一個護崽的老母雞似的,還是渾身長滿了刺的那種,褚凝好笑的道:“梵姐,你想太多了。我們啊,還是多看看面前的薄胎瓷吧!”
說著,褚凝果然湊近了薄胎瓷,認真的觀察了起來。
呂嘉梵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趕緊跟上。
很快,半個小時的觀察時間就過去了。
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紙筆上書寫自己的鑒定結果。
雖然兩所學校的老師們都沒有要求大家各自寫各自的,但是所有的人都很自覺,不但沒有私底下的互相交流,更沒有找老師們詢問經驗,全憑自己的眼力落筆。
不一會兒的功夫,所有的鑒定結果就都被匯集在了一起。
宣院長揮揮自己手上的答卷,笑看著韓教授:“韓教授,咱們要交換看一看嗎?”
“好啊!”韓教授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示弱,當即便同意下來。
古維起身,將兩人手中的紙張交換了一下。
韓教授看了一眼古維,對宣院長道:“宣院長,我記得古維的專業也是瓷器鑒定啊!他可是你們學校近幾屆學生中最優秀的,怎麽今天的交流會,沒有他的份嗎?”
被點名的古維笑而不語。
宣院長也看了看古維,搖頭笑道:“就是因為古維太優秀了,所以今天的交流會,才沒有他的份兒。畢竟,他可比現場這些學弟學妹們長了幾屆。要是他參與的話,對其他的同學,就太不公平了。”
呂嘉梵偷偷扯了扯嘴角。
真要那麽講究公平的話,那個陸青柔可也是比他們研究生高出不少的博士生呢,怎麽不把陸青柔也給剔出去?
學古玩這一行的,論資排輩靠的又不是年紀,終歸還是靠實力!
像他們的小學妹褚凝,如今還只是大二的學生,甚至人家的專業都不是瓷器鑒定專業,一樣可以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和他們平起平坐!
韓教授若有所思。
憑古維如今的實力和名氣,他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還被宣院長當打雜的使喚,明顯和在場的師生們都有所不同。
瞧這樣子,宣院長倒有些像是在培養繼承人似的。
說起來,古維本就是宣院長的親傳弟子。他又有天分,除了年紀還有些輕之外,
幾乎找不到其他的缺點。宣院長想要培養他做自己的接班人,本就無可厚非。
韓教授低下頭,和林教授、李教授一起,看著手裡的答卷。
將手中的答卷看完,韓教授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京城大學的學生果然不同一般。
這幾份鑒定結果雖然還不太全面,但是寫出來的東西,卻已經達到了他們當前最高的水平,不比一些以鑒定師自稱的中年人要差。
就憑這份眼力,這幾位同學,就有資格報考初級鑒定師資格了。
別人不清楚,韓教授卻是知道,他手底下的那幾個學生雖然也不差,卻還真沒誰比得上京城大學這幾位同學的。
唯一讓他不確定的,也就是褚凝了。
畢竟,褚凝既不是他正式的學生,也沒在他手底下學過多少東西。他對褚凝的信任和了解,完全來源於褚凝外露的出色表現。
可要說褚凝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韓教授卻是一點兒也不了解的。
韓教授抬頭向對面看去,卻發現宣院長竟然還沒有把他手裡的答卷看完,而是在一臉慎重的盯著一份鑒定結果沉思。
出什麽問題了?
韓教授心裡咯噔一下,主動開口問道:“宣院長,這鑒定結果已經看完了,不如我們先宣布一下結果,再來評說一下這件薄胎瓷?”
宣院長對上韓教授的眼神,嘴角彎起,道:“行啊,那我們就來說說!”
韓教授點點頭,揮揮自己手裡的紙張道:“貴校的幾位同學一致鑒定,我們面前的這件薄胎瓷燈盞,是明朝萬歷年間的景德鎮官窯出品,還給估了價,從二百八十萬到四百二十萬不等。”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這個估價聽起來似乎有些寬泛,但實則極為合理,將這件薄胎瓷燈盞的最低價和最高價都估了個不離十。
呂嘉梵等幾位同樣估了價的漢州大學的學生,也不禁笑了起來。
他們的估價,也在這個范圍之內。
只有褚凝面無表情。
聽了韓教授的話,又看看手裡的答卷,宣院長似笑非笑的道:“我手裡的這幾份鑒定結果,內容大同小異,和韓教授說的倒也差不多。不過,其中有一份,卻是全然不同。”
有不一樣的鑒定結果?!
漢州大學的人臉色一變,韓教授沉臉問道:“哦?不知道那份內容不同的鑒定結果,又是什麽樣的?”
在場的人都是同行,不管專業是否相同,但多少會看人臉色。
韓教授和宣院長的表現都在告訴他們,很顯然,漢州大學這邊,是有人鑒定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