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凝無語的看了呂嘉梵一眼。 她之前只知道這位呂師姐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可是現在看來,這哪裡只是大大咧咧那麽簡單,呂師姐腦子裡的那根直路子,簡直都快和一根筋的金中尉媲美了!
呂嘉梵見褚凝不動,還以為她是沒經驗不敢亂來,乾脆的朝褚凝伸出了手:“把你那黑石頭給我,我來給你洗。”
褚凝心裡哭笑不得,也很乾脆的把那黑石頭從包裡取了出來地給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呂嘉梵會不會把東西給洗壞了。
別看呂嘉梵先前看起來一副傻大姐的模樣,可是面對自己的專業,她卻是比誰都要認真。
將黑石頭拿在手中,呂嘉梵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滿臉嚴肅,還從韓教授的辦公桌裡拿了一雙厚厚的塑膠手套戴上,這才小心的將雙手捧著的黑石頭放進了用純淨水勾兌好的脫漆劑裡。
相比之下,反倒是褚凝這個黑石頭的主人,看起來更淡定一些。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屋子裡的氣氛陡然間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呂嘉梵小心細致的將黑石頭洗了好幾次,動作十分輕柔,中途還換了兩次水,這才好不容易把這黑石頭給洗乾淨了,露出了它原來的真面目。
其實韓教授自己調配的脫漆劑非常好用,只是黑石頭表面的油漆層實在是太厚了,加上年代久遠,這些油漆去除起來非常的不容易,所以中途才會換水重新調配清洗。
不過,呂嘉梵的這些辛苦並沒有白費。
看著手中那清洗乾淨的東西,呂嘉梵不由得嘖嘖稱奇:“竟然會是塊硯台……我之前可半點兒沒看出來!褚褚你這十塊錢花得真是太值了!”
不管這硯台是古玩還是現代工藝品,都不可能隨隨便便花十塊錢就能買到。
更何況,就憑硯台表面這費盡心思偽裝的油漆層,它也不可能只是件普通的現代工藝品啊!
沒錯,此時呂嘉梵手裡拿的,再也不是什麽黑漆漆的髒石頭,而是變成了一塊漂亮的青綠色硯台!
其實在清洗硯台表面的油漆過程中,褚凝和呂嘉梵就已經看出這硯台的造型來了。
不過,當這硯台被徹底清洗乾淨之後,兩人才真切的感受到這硯台到底有多漂亮。
硯台本身的材質看起來十分潤滑細膩,拿在手中手感更是無比光滑。
硯心處很是光亮,分上下兩層。
下層中間有凸起的石塊從中將其分成兩部分,上層略高,旁邊刻有一棵蒼松,配合著硯石本身若隱若現的翠綠色,給整塊硯台填了一份高潔的氣質。
硯台雖然有分層,但每一部分的造型都是在天然的基礎上加以雕琢修飾,渾然天成,堪稱完美。
哪怕是褚凝和呂嘉梵這些基本上不用文房四寶的現代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這塊硯台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的動人魅力。
只可惜,這塊硯台因為保存不善,多少還是受到了些損壞。
不過,若是能找到大師級的修補專家為其修補,相信它一定能恢復到最完美的狀態!
呂嘉梵依依不舍的把硯台還給了褚凝。
“褚褚,你看出這硯台是什麽材質了嗎?”震撼過後,呂嘉梵有些猶豫的問道。
她心裡倒有些猜測,可是卻不敢肯定,更不敢隨意開口。
褚凝輕輕的摩挲著手裡的硯台,淡淡一笑:“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端硯!”
呂嘉梵陡然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褚凝。
其實她也覺得這像是端硯,但心裡卻怎麽都不敢相信,這才沒有說出來。
卻沒想到,褚凝一個業余的古玩愛好者,竟然有如此的底氣,毫不猶豫就把她想說又不敢說的那個名稱給說了出來!
那可是端硯啊!
端硯是我國四大名硯之一,與洮硯、歙硯和澄泥硯齊名。
它出產於唐朝初期,在古時便是十分名貴,到了現代更是因為資源缺乏,變得越發珍稀。
而且精品端硯和其他的端硯石作品也有很大的區別。
往往,只有不適合用來做硯台的端硯石,才會被拿來用作其他用途。
如果褚凝手中這塊硯台真的是端硯的話,照它的顏色和材質來看,這分明就是端硯石中更為難得的綠端石!
哪怕是之前傳聞鬱泳姣收到了一塊端硯石茶盤,那價值也絕對無法和褚凝手中這塊端硯相提並論!
更何況,她們根本就還不知道鬱泳姣手裡那端硯石茶盤究竟是真是假!
雖然這“端硯”二字是從褚凝一個業余的古玩愛好者口中說出來的,但是對上褚凝那仿若洞察世事般的自信眼神,呂嘉梵心中驀然便生出了一股難言的信任。
這股信任不知從何而來, 卻仿佛已經在呂嘉梵心裡生根發芽,難以動搖。
若是讓那些同去的同學們知道,褚凝當初從牛棚裡翻出來的沾滿了動物糞便的髒石頭,搖身一變,竟然會變成大名鼎鼎的端硯,他們的表情一定會非常好看!
呂嘉梵樂得嘴巴都歪了,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是對褚凝道:“我也覺得這應該是端硯。不過,事關重大,不如等教授回來之後,我們再請他也掌掌眼?”
言下之意,呂嘉梵顯然是在提醒褚凝,讓她在確定這塊硯台的真正來歷之前,不要將此事泄露出去。
畢竟,不管這硯台到底是不是端硯,只要這消息一旦被放了出去,對褚凝來說,都意味著不少的麻煩。
“我知道了,梵姐。”褚凝笑著點頭。
就算呂嘉梵不說,她也知道該怎麽做。
再說了,即便她確定這是端硯,可這是哪個朝代所出的端硯,她就看不出來了。
見褚凝自己心有成算,呂嘉梵也放了心,興致勃勃的和褚凝欣賞起這塊硯台來。
突然,呂嘉梵像是想到了什麽,眨著眼睛笑道:“對了,你這次花了十塊錢就買到了一件可能是端硯的硯台,不知道鬱泳姣的那件端硯石茶盤,又花了她多少錢呢?”
褚凝失笑搖頭。
沒想到呂嘉梵竟然還把這事兒記著呢!
能讓呂嘉梵這樣性子大咧的人一直惦記著幸災樂禍的,可見鬱泳姣平日裡的為人,實在不怎麽討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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