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騷了一個晚上,包大牲口算是賺夠本了,一大清早就開車趕回了崇江。
想想昨天中午離開時,包小天就覺得佟老頭的情況有點不大對勁,他必須得親自去探視一番。
竹林深處有人家,還是那一片竹林,風起長林,沙沙作響。
庭院深深深幾許,竹籬笆下的牽牛花,花開得正嬌豔。
包小天輕輕推開了大門,小院子的氣息很安靜,安靜的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老頭。”
包小天吆喝了一聲,乍然發現屋子中一片死靜,很快一抹不祥和的預感就湧上了心頭。
他的心隨之咯噔了一下,暗叫一聲不好。
隨後包小天就衝進了佟老頭的房間。
人才進去,包小天就嗅覺到了昏暗的房間中蔓延著一股血腥問道,濃烈不消散,讓人作嘔。
包小天這才主意到床榻上的佟東升躺著一副無聲息。
呃……他該不是死了吧?
包小天面色不由得一變,直接一個箭步就躥了過去,一把搖晃:“佟老,醒醒。”
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形同一個死人般。
包小天心情頓時涼了半截,他趕緊身手歎著佟東升的鼻息,萬幸的是還有呼吸,只是他的氣息很微弱,氣若遊離。
包小天又是一診脈搏,根本就來不及做任何考慮,抽開了隨身攜帶的銀針,挑開了衣服,銀針立馬位。
“太乙神針”的牛逼之處在於玄氣的推動,方可扎位。銀針一旦入了穴位,立馬能將玄氣給平開,故而起到了保護心脈的效果。
連續扎下了十多枚銀針後,提,扣,懸,轉,撥,彈等手法,包小天一氣呵成,一刻都不敢怠慢。
一盞茶水的功夫,包小天繼續探了一下佟老頭的鼻息,他的氣息逐漸變得強而充盈,脈搏上的跳動也逐漸恢復。
包小天繼續運行針灸,不會兒後,佟老頭終是睜開了眼睛,噓了一口氣。
“佟老,你終於醒來了?剛才……你真的是嚇死我了。居然你身子不舒服,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
佟老頭的暈厥過去,真的是把包小天給驚嚇的不小。幸好他發現的及時,不然依照佟老頭的身子情況,後果不堪設想。
佟東升一臉茫然的看著包小天,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包小天面色一愣,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能如實回答:“早上10點左右,怎麽了?你是不是肚子餓了?要不我去給你張羅一些吃的?”
“不了。”佟老頭擺擺手,他想要掙扎坐起來,只是他剛醒來,身子虛得很,幾乎沒有任何力氣。
包小天不得不給他搭把手。
床邊下的那一灘血跡,看起來已經乾涸了,只是那血腥味還是很濃烈,久久都不能消散。
“唉!竟是想不到,我這一昏睡都睡了那麽長時間。”
佟老頭的臉上氣色不是很好,蠟白的好似冰櫃中的人屍體一樣,一絲血色也沒有。
“來,給我搭把手,我想到院子外坐坐。”
“好,小心了。”包小天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的沉重。
佟老頭已是枯燈油盡之時,剛才給他診治脈搏的時候,包小天心中有了數。
深秋微涼,出到院外,包小天特意給佟東升搭了一件衣服。
竹椅上,佟東升閉著眼睛,他好像在享受著那溫馨的陽光,一夜之間,他的模樣消瘦的不成樣子。
眼眶凹陷,
嘴唇乾裂,就好像那貧瘠的土地,生命不現。
杵在一旁的包小天,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呆呆的看著佟老頭,陷入了沉思中。
當秋風揚起時,迷亂了人的眼,吹落了一庭院的悲傷氣息。
佟東升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包小天臉上:“你現在已是百蠱不侵之軀了,以後啊……倘若你真有一天遇到了我的那些族人,你包小天也有了保命的基本能力。不過還是有點遺憾,由於時間有限,我並不能教習你余下的菌蠱。唉,我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緩和了一口氣,佟老頭繼續說道:“我好像教習你不下10多種菌蠱的種植方法,你也無需去掌握那麽多,選擇一些比較常用的便好。比如我給你種下的鼓上蠱,飛天蠱,還有那個幻蠱等,你若是能熟悉的將此等菌蠱給聯合運用起來,若是自保的話應該綽綽有余了。”
話說著,佟老頭掏出了一個盒子,然後打開,盒子內竟是之前的那個扳指,色澤晶瑩透亮。
懂的鑒賞的人一看就知道此扳指不是凡品。
佟老頭一直看著盒子發呆。
半晌,他把盒子合並,遞給了包小天:“小天,我可能熬不了多長時間了,我現在把這扳指交給你,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包小天一接過盒子就馬上點點頭:“什麽忙?您說吧,我保證會完成。”
“很好。等你有一天見到我那堂兄佟家仙,你就把這扳指交付給他,然後跟他說,我輸了。三年前他在我身子種下的蠱,我沒能解除。鬥了大半輩子的蠱,我竟是死在了他手上,哈哈……這難道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嗎?真是可悲又可笑。咳……”
可能是心情波動過大,佟東升一聲咳嗽之後,竟是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嚇得包小天臉色又是一變:“佟老,您……您沒事吧?要不,我現在就把你送去醫院?”
“別,沒用的。”佟老頭緩緩掏出了一張手帕,輕輕擦拭著嘴巴,接著說道,“你覺得你把我送去了醫院,那些醫生能對我幹什麽呢?救治嗎?呵呵,別說他們不懂,即使真懂了,他們也都沒有那個能力。”
“可是……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包小天還是很擔心。
佟東升自嘲一笑:“我認命了,你也不要勞費心機了,一切都白搭。小天,你現在聽我說,有些話我必須得對你囑托。”
“好,佟老,您說。”
佟東升目光深邃一擰,開啟了話題:“你應該知道我那堂兄的為人跟性子,我們兄弟兩相互鬥蠱了大半輩子,我們這個結都沒能解開。唉,直到我死去那一刻都不能,這是我的其中一塊心病。現在最讓我擔心的是……我堂兄之前就已經見過了你,而你又是傳承了我的蠱技能,一旦等我死後,我堂兄很有可能會來找你的麻煩。如若到那時候,你又該怎麽應對?”
“這個我……”
冤有頭,債有主,對此包小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唉,我那堂兄的性子我很清楚,他為人真的是又擰又倔,我猜測他一定會去找你的晦氣。不過你也無需擔心,好在你現在的身軀已經是百蠱不入,他是沒有辦法奈何你。但是……你是沒事了,可能身邊的親朋好友就要遭殃了。”
佟老頭的話頓時讓包小天面色一變:“這是為什麽?我跟您那堂兄並不熟悉啊?他怎可來為難我?還有我的朋友呢?”
“你真是個傻小子,你包小天現在可是我佟東升的衣缽弟子,一旦我死後,我那堂兄就失去了我這對手,失去了沒有人跟他鬥蠱的樂趣,他是不會這麽罷休的,依照他的性子,他不單會去找你的晦氣,還要繼續跟你鬥蠱。咳……”
佟老頭拿著手帕一捂住了嘴巴,又是滿滿的一口黑血。
血不是鮮紅的,而是暗黑,意味著什麽?五髒六腑已是被菌蠱禍害的無一任何地方是好的。
“佟老,您還是先歇口氣吧。”
包小天真是擔心老頭子會一口氣提不上來,事情就大條了。
“我也想啊,可是時間不等人呐。”
佟老把手帕一卷,繼續說道,“我那堂兄雖然奈何不了你,畢竟你是百蠱不侵之軀,不過我想……你身邊的那些親人好友,不會那麽好彩了。他們是你的軟肋,一旦你的小辮子被揪住了,也許你會重蹈我的老路,被逼迫著鬥蠱。”
包小天一張臉色越發的凝重。
他竟然給忽略了老頭子的堂兄—佟家仙,一個比起佟東升更加變態的老頭子。
“你知道嗎?我是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會再度在你身上重蹈我的覆轍,我是不願意的。可是你既又傳承了我的衣缽,你又無法逃脫,世間並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到那時候,你見機行事吧。不過我要你答應我,千萬千萬不要去鬥蠱,那是深淵,是一條望不到頭的絕路。”
“嗯,佟老,您大可放心,我是不會的。”包小天下了保證。
“唉,但願如此吧。只是我堂兄的性子,我真的是太了解,只能說以後看你的時運了。咳……”
佟老頭繼續咳嗽,一次比一次嚴重。
蠱毒的禍害,真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就能解除。
微微喘息上了一口氣,佟老頭繼續說道:“小天,還有個事情,等我死後,你就把這屋子中所有的小毒物全部一起給我焚燒了。該是留下的菌蠱,我都有給你做了安排。至於其他的那些東西……通通一把火都給焚燒了吧。”
“好,我會的。”包小天的心情越發沉重。
當初若不相遇,今天也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吧?可惜啊,人生只有現場直播,而沒有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