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燉】 【】
峰回路轉,宋書棋目瞪口呆。那是十分乾脆利落的一刀。還來不及看清姚絳珠的情況,更大的變故已轟然而至。“薑嘯!”一聲哭喊痛不欲生、幾裂蒼穹......元嬰之鬥何其危險,不可有一絲分神,薑嘯對上眉嫵本就落於下峰,並且受傷不輕。如果這時候他分心兼顧宋書棋,必死無疑!姚絳珠就是佔著這點,才冒險出來要先下手為強。在姚絳珠的計劃中,眉嫵和薑嘯對戰,兩人定顧不上她,她趁機殺了宋書棋就用她從姚不凡那裡借來的法寶立刻遁走。因為如果她不借機現身,在除了薑嘯後,宋書棋定會被眉嫵殺死或帶走,她便再無機會親自手刃仇敵。而親手殺死宋書棋,是她最大的心願。這樣做雖冒險,但成功的幾率也頗高,而眉嫵對她不敢興趣,有了姚不凡的法寶依仗,不會窮追不舍。可惜,她低估了薑嘯對宋書棋的情,薑嘯不顧性命對她出手,並且是全力必殺的一擊!同時,她也料對了,強敵面前,分神致命!陰毒的強招,自空中、自後背而來,穿透了金邊白衣,亦穿透了靈台元嬰。“不!”宋書棋聲嘶力竭地從樹上拚命掙扎地跌落。她跌跌撞撞連滾帶爬走向離她不遠的那一席白衣。“薑嘯,不要,薑嘯!”她渾身顫抖地扶起薑嘯的上半身。薑嘯胸骨全碎,衣上血染如注,宋書棋雙手不停抖動地按住他流血的傷口,她的嘴唇翕動著,淚水滾滾而落,這一刻她害怕極了。元嬰潰散如流沙。金光如夕陽的余輝般退散,薑嘯艱難地抬手,輕拂宋書棋的臉,輕聲道:“書棋,對不起......我要離開了。你......答應我,但凡有機會,你都要好好活著.......”“不要,你不要說話,我馬上救你。”宋書棋瘋狂搖頭,哆嗦地去取丹藥,卻發現靈力被封,丹藥都取不出來。她身心幾乎奔潰,語音顫抖,“你別離開我,我一定會救你,你一定要活著。”“沒用的……”薑嘯幾乎無法呼吸,他垂下手,用盡力氣抬眼看著宋書棋,目光所至,皆是愛戀,他含笑道:“可我只要你活著。”“薑嘯你不要丟下我,你說過我們要同生共死的,你不能不守信!你不要死不要死!”然而,她抱著的身體,原先輕攏著她衣裳的大手卻漸漸松開......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宋書棋終忍不住嚎淘大哭,她發著抖緊緊貼著他冰涼的額頭:“不,不!”“哈哈哈哈。”另一側僅剩一口氣的姚絳珠口噴鮮血,卻痛快淋漓,“薑嘯,你終於得報應了!你終於死了!”“你們都要死!”眉嫵自空中徐徐降下,她不甚在意地掃一眼忽然冒出的姚絳珠,又如看螻蟻一般瞧著宋書棋,“而且,尤其不會讓你死得很容易!”她掌間一動,一枚粉色發簪閃現。宋書棋心如死灰,她抱著薑嘯淚如雨下,看也不看眉嫵。對她來說,她還有什麽受不起,她還有什麽可剝奪?“小賤人,讓本君看看你能忍到幾時!”說著,粉色發簪帶著詭異的光直逼宋書棋頭頂。就在快接觸到宋書棋的烏發時,一道似薄刃般的金光不知從何處劈來,如拂灰般輕輕擋去發簪。那道光極細極薄,卻似能分割世界般切開了宋書棋所在的昏暗樹林。金光的一側,危險瀕臨;另一側,和泰溫寧。眉嫵還有些緩不過神。“是誰?!膽敢破......”眉嫵氣怒回頭,話未盡,已嚇得花容失色!在那一刹那,她不是沒想過拿宋書棋做人質,然而她猛然想起當年雪域那一句如惡夢般的“隨便”!他當初明知宋書棋也陷身雪域卻毫不過問,
隻帶走了他的小徒弟。更不用說如今宋書棋不僅早被逐出太華,還是個修為微末的練氣修士。逃!快點逃!眉嫵扔下宋書棋,用她最快的速度來奔命!然而,來人又豈會輕易放過她。晴朗黑夜,忽然響起了震天動靜,好似萬潮突生,轟鳴之音連綿逶迤,由遠及近。霎那間星空驚雷,電光霹靂如閃電劃破夜幕。伴隨一聲巨響,逃至遠空的眉嫵如一隻被射中的羽燕般瞬間折翼。黑棕色的綢衫,自宋書棋身側如電劃過,眨眼已經遠去。宋書棋抱著薑嘯的屍體,置身於翠林之內。頭頂的天空幾度明明暗暗,映照著她慘白無血色的臉。沒過多久,有人輕踏而至。宋書棋緩緩抬頭,那人在恰當的距離停下,棕色綢袍底部的暗鎏金線在密林中瀲著幽光。宋書棋汗漬貼面,血漬尤存,她的模樣狼狽至極也虛弱至極,她緩緩道:“多謝和塵聖君......”林間,白毛虎上,和塵淡淡俯看曾經的太華弟子。他的目光在薑嘯身上一掃而過,淡聲道:“本君正欲前往薑氏,會將薑道友遺體一並帶去。”聲音和煦,但依舊帶著除了對林卿和陶白外,對任何人都別無二致的疏離。宋書棋遲疑了一瞬後,輕輕地點點頭。和塵及時出現,不但救了她,還幫薑嘯當場復仇,宋書棋萬分感恩。只是立刻要將薑嘯遺體交出,她終有些不舍。她最後望一眼薑嘯屍身。他曾經燦若星河的雙目,如今無神合閉;他曾經溫暖厚實的大手,如今散落僵張......以後,再也沒這個人了,再也沒這個愛她如命的人了......她的淚水輕輕劃落,有些顫抖的手緊揪住薑嘯的衣裳。為何,不能白首不離......為何,會這麽難......她有千言萬語,終隻化成了一聲哽咽。宋書棋忽然覺得累極了。種種思緒如白駒過隙般在她腦海劃過,想起自離開太華宗後的種種磨難與痛失,想起離開太華時玉辰真君如母親般叮嚀的話:“書棋,你一定要努力活著,為師相信有朝一日你會重新結丹!為師會想盡辦法讓你重回太華......吾徒保重!”“師父......師父......我好難受……”宋書棋心頭劇痛,終於力不能支暈死了過去。“咦,怎麽昏了?”陶白蹲下推了推宋書棋,見她毫無反應,又查了查:“她身體傷得太重,心神又耗虛過度。還有那一個傷得更重,只剩一口氣了,怎麽處置啊,和塵?”和塵沉聲道:“你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