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的臉上雖然掛著一絲笑意,但姚絳珠總覺得這股笑意就如被冰水澆過一般,帶著隱約的冷厲。
即便她想過那又如何,林卿是進階了,但姚不凡也是金丹中期,她有什麽好怕的!
思及此,姚絳珠迅速定神,她雙手抱胸,直起身子:“林道友真是愛開玩笑,不過經你這一提醒,我還真生出了幾分興致。”
林卿伸出一個手指輕輕晃了晃:“姚道友可別亂套先後因果,說什麽經我提醒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這種鍋我可不想背!”
姚絳珠聞言臉色一青:“林卿,你什麽意思?”
林卿輕描淡寫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緊接著,她的目光一利:“有些人若覺得我好欺負,我也必還其以顏色!”
看著姚絳珠僵住的表情,和她略有些虛張聲勢的動作,林卿心道:鬼才相信她扯的那些理由,九層打的是聯合姚不凡來打劫她的小算盤。
我早就看透你的套路了!
兩人說話間,姚不凡已從遠處飛來。
西境已被他和姚絳珠查探完,離約定碰面的時間還有大半月,姚不凡正逐步往東查探。
這一路上,姚絳珠一直話裡話外希望他能幫著奪了宋書棋的機緣,然後與林卿和姬夜分道。
與姬夜和林卿分道他並未立刻否定,畢竟修仙途中任何時候都不能指望別人,與他們分道,姚不凡覺得是遲早之事。只是眼下對林卿下手,他有些不喜。
他自認一路行來能有今日的修為,他的為人雖算不上全是光明正大,但恩怨分明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的道心。
所以在還清林卿的人情前,他內心並不願對林卿下重手。
往東查探遇上林卿,他並不意外,只是這麽快就碰上了有些意料不到。
林卿不知自己的人情和欠條,已暫時把姚不凡給鎖死。見姚不凡飛來,她心中暗暗警惕,面上擺出公事公辦的模樣:
“姚不凡,經過這幾個月,東境已被我基本查完,半境之內並無陣法痕跡,更未見出口,也沒有其他異樣。因靈氣稀薄,東邊大多為六階之下的妖獸,高階妖獸、靈植等都甚少見,這是東境的大體境況。西境如何?”
她主動將查探到的結果合盤擺出,再問西境情況。
如果姚不凡不接受她希望繼續合作的誠意,而生出其他心思,她也不介意一戰!
見林卿已是金丹中期的修為,姚不凡目光微微一冽。再結合站在她不遠處滿臉鐵青的族姐,姚不凡就知林卿是個硬茬,他的預感沒錯。
姚不凡隱下自己獲得的小機緣,帶著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聲音道:“西境和東境情況相差無幾,我遇上最高階的妖獸為七階,多是些戰力不堪的小獸,至於我們要找的異處也並無發現。此境同樣亦沒有尋到當時帶我們入境的法寶。”
帶他們進入亙天境的法寶,由他在一個秘境中得到的日盤和宋書棋的一個鑲月輪合並而成,此法寶在漩渦出現時第一個被卷入空間。若要想離開此境,最大可能是再尋到這件寶物。他和林卿一直在查找,可惜未見任何蹤影。
姚不凡的態度林卿尚算滿意,聽他一板一眼講完,林卿點了點頭:“看來此境更沒什麽出去的可能性。”
被冷落在一旁的姚絳珠見兩人一副和平相處、合作愉快的樣子,她不由想起她多次搶宋書棋機緣卻又搶不過的種種憋屈。
大好機會擺在眼前,她不甘心呐。
姚絳珠暗下決心,她要把話題帶回去,她堅信如果此時她與林卿鬧出矛盾,姚不凡最終還會站在她一方,於是她提聲質問:“林道友,你之前的話是何意?”
竟然還炒冷飯?
姚絳珠對宋書棋可真夠執著的。
不知天機血的預見中她們有多相愛相殺,但幾次燒到她這個路人身上就不對了。
林卿挖了挖耳朵,輕飄飄地反問:“什麽話?我已經忘了。”
自己的質問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姚絳珠被她這無恥的作風震驚了。
明明前一刻,她還對自己放過狠話,現在居然就說自己不記得了!
難不成要她來重複一遍?
姚絳珠正惱怒,那邊林卿已不搭理她,隻對姚不凡道:“姚道友,接下來的大半月想必你會繼續在東境查探。不過我呢,特別相信你的能力,所以就不去西境了。”
聽著林卿咬重音的“特別”二字,姚不凡隻覺有些恍惚,他出口問:“不去西境查,那你接下來要做何?”
莫不是早些去肥羊境鞏固修為?還是想瞞著他們直接去另一個岔口?
幾個猜測在心頭掠過,卻聽到林卿慢聲道:“我要在原先的崖口暗道中重設封印隔絕陣。”
別人不知曉,但她卻明白,兩處的隔絕封印陣都是青凌聖君的手筆。她覺得青凌聖君能在兩處設陣必有一定用意,他們冒冒然將其破開,她擔心會出問題。雖然她設的陣法肯定不及青凌聖君,但聊勝於無。
姚不凡聽後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而姚絳珠疾言厲色地問:“林卿,你究竟有何目的?莫不是想將我和不凡也封印在內?”
她和姬夜共同破過原先的兩道陣法,她和姚不凡均擅陣道,想困住他們是癡心妄想,她也知道林卿肯定不是打的這個主意,但她就是想激怒林卿。
結果只聽林卿嗤笑了一聲:“姚絳珠,你以為自己也是隻不懂陣法的肥羊嗎?”
然後就直接繞過她,對姚不凡道:“原先的隔陣我猜想有其用意,我們破了它不知會引起什麽差錯,畢竟這裡是亙天境!還有我設陣沒那麽快,待接近時限,姚道友回崖洞時應該還未設完,故不必擔心將你們封在其內。”
亙天境的確不容忽視,這裡太特殊了,姚不凡心頭細細琢磨。
此時瞞不了姚不凡,林卿簡單講完,就驅著梔子花與姚不凡擦肩而過。
她剛飛了幾步,又回頭淡然一笑:“哦,也許我會在那裡設個殺陣對你們不利。如果兩位不放心,可以讓絳珠道友過來當監工”
姚不凡、姚絳珠:“”
多日後。
幽深蜿蜒的洞道最末的口子附近,幾顆熒光石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涼颼颼的小風中,姚絳珠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心不甘情不願地擺弄著一角陣法。
她真傻,她現在悔死了,簡直是欲哭無淚!
就在林卿拋下讓她當監工的魚餌後,她前後權衡了一小會兒,最後跟著林卿走了。
因為她認為小境之內已沒什麽好查探,她跟著林卿,雖暫時戰不過她,但以林卿的秉性估計也不會要她的命。她若能與她多多相處,時時利誘,甚至多打幾張欠條,說不定還有換到宋書棋法寶的可能性。
她雖知這種可能行極但她實在克制不了宋書棋法寶的誘惑,所以打著監工之名,她還是跟來了。
結果一到洞內,她就被林卿給拿下了,又不知吃了她什麽怪異丹藥就被封了靈脈!
監工沒當成,現在完全成了她布陣打下手的小工!
而真正的監工卻另有他物,就是宋書棋那隻可惡的赤焰猙。一天到晚地盯著她,就怕她跑了。她多次與宋書棋搶機緣,這該死的妖獸見過好幾次,現在落到它手裡還不被看得死死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林卿,你如此對我,就不怕之後我和不凡不放過你?!”姚絳珠咬牙切齒道。
林卿布著陣法,掀了掀眼皮:“姚道友,別說的好像之前你的想法很純潔似的。再說我現在怎麽你了,又沒偷沒搶沒殺的,還承諾陣布好了就放你。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萬一這陣法是鎮壓邪魔的輔陣,你現在參與補陣,將來也算大功一件。”
姚絳珠氣得幾乎要噴血:“那我真該謝謝你啊!林卿,就算我想要宋書棋的法寶怎麽了?修士還不能想機緣了?”
林卿嘖嘖了兩聲:“你可不只想了,你還做了,對象還是我,你已到這一境不就說明了一切?”
姚絳珠的鼻子幾乎要氣歪:“那我最終也沒對你動手!”
“你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林卿擺弄著布陣的用具悠悠道:“哦,我終於想起我之前說過什麽了”
有些人若覺得我好欺負,我也必還其以顏色!
姚絳珠隻覺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