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子被抓後第三日,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陸遠策因及時服用丹藥,傷勢已恢復些,此時正在他的屋中打坐。
林卿等人則再次匯集於秦謙房中。
“秦師叔,我們接下來如何行事?”原本以為暗子事了,他們就會離開,結果因陸遠策受傷又留下來。梵行寺這兩天因奸細的事提高警覺,防得如鐵桶一般,他們身為他派之人,很難查到什麽,所以張浩軒有些迷茫。
秦謙道:“不用再做任何動作,我等且再留幾日,看看梵行寺有何異動便可。等陸師侄傷勢痊愈,我們就去南岸。”
林卿細想後點頭同意:“在友派之內查事,的確束手束腳。”
梵行寺是千年古刹、名門正派,如果是個歪門邪派,她還可以冒險隱身去聽聽壁角,如被發現還可以一逃了之。但是目標換成梵行寺,她很難做出偷聽之事,而且若被梵行寺的大師發現,那她真是丟臉丟出太華,直接聞名山海界。
再說,此趟她來梵行寺的目的基本已達。她已確認當年所見是魔人,而梵行寺前二十多年一直在查無果,而近兩年很可能已查出些關於魔的蛛絲馬跡,而且梵行寺僧人南行,很可能線索在南岸。收集到這些,此行便不算失敗。
只是這魔人具體在何處?是不是裡面正有邪修要找的人?這些都是他們需要去探尋和求證的。
在此查得一鱗半爪,還是難窺全貌,所以要去南岸看看。
外面鍾聲幽幽,帶著悠遠的韻致,滌蕩縹緲,像是細細綿綿的雨落入人的心靈最深處。
秦謙的目光轉向窗外:“聽聞梵行寺今日要選拔塔林參佛的弟子,這想必是開始的鍾聲。”
林卿笑了笑,因發生爆炸,湯阮阮得到林卿也在場的消息後,急急忙忙過來探望她,見她沒事後兩人又聊了很多。其中她提到塔林參佛的消息,並告訴她要參與選拔。
不知今日能否選上?
“師叔,這資格選拔,我們外派弟子能去看麽?”
秦謙露出個極淡的笑容:“你可以去看,不過選塔林參佛的弟子主要考的是心性和悟性,非武鬥。”
言下之意,這個考核並不是在擂台上打鬥,很可能只是一群人坐著接受心靈的拷問,或是進了什麽幻境需要佛心去突破。這種考核對參考者而言,其難度不亞於體鬥,然而對於吃瓜群眾來說,就太無聊了。
不過即便無聊,事關湯阮阮,她也想去看看。
等他們事情協商完之後,林卿、張浩軒等依次離開,而李紫嫣緩步走到門口,見林卿和張浩軒遠去,又停下來轉過身。
秦謙見她如此,微微皺眉。
李紫嫣咬了咬唇,抬眸看他:“秦謙,我們之間是否沒有一點機會?”
秦謙面色淡淡,看著她執著的神色,終緩緩道:“李師侄,此番同行隻為任務,別無他意,望你明白。”
“隻為任務,別無他意?”李紫嫣失意地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又抬眸有些疾言厲色,“恐怕只是對我吧?”
秦謙的表情冷了下來:“李師侄若沒別的事,我就不送了。”
李紫嫣盯著他露出一絲苦笑,轉身微紅了眼,跑出屋外。
前日在苦海大殿,別人沒有注意,可她一心一意放在秦謙身上,又怎會沒看到,在爆炸發生的刹那,秦謙正站在林卿身後不遠。爆炸發生,他不僅沒有急退反而前行幾步欲護著林卿。只不過氣浪過大,還沒等他靠近,林卿就摔在他身上兩人一起飛了出去。
這一幕如鯁在喉,讓李紫嫣心中萬分難受。
秦謙先後拒絕過她多次,令她心裡又恨又愛,中間她曾一度死心想另覓良人。
不過秦謙即便拒絕她,她一直暗自以為,秦謙為人清冷無比,定是他一心向道,無心憐惜任何女子,所以即便她有多不甘,只能無奈於他的道之所擇。
而今她卻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他也有微笑的時候,他也有想保護的女子,之前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在認為他全然無情。
只是,她不是那個對的人罷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有何處比不過那個林卿?
小雨綿綿,此時林卿正打著一把傘,同其他弟子一樣靜默地看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比鬥。
次峰上,通天的大佛前,所有想去塔林參佛的築基弟子面向大佛端坐在佛前極大的青石台上。弟子周圍金光環繞,顯然是在陣法之中。
在上千弟子前有一排金丹真人、三位元嬰佛修,他們手執佛禮,口中念著佛家箴言,其身下金蓮閃動,一朵朵金蓮靈影不停向陣法飛去。
湯阮阮淹沒在眾人之中,很難被人注意,林卿還是很快找到了她。
只見她面色平靜,似乎入睡一般祥和溫順,林卿微微松口氣。
小雨滴答,山間的台階早已被雨水染成深色,煙雨朦朧中的山峰、寺廟都顯得更加迷離。抬頭上望,是蒼天的金佛,佛像目中含悲俯視著人間眾生。
看了許久,林卿忽然感覺背後有人。
她微轉過頭,看到是秦謙緩步行來。微雨中,他並未打傘,雨絲飄在他的發絲上,染上了一層氤氳的水汽。他的一身藍衫因被雨淋濕了些許,其上的顏色深淺不一。
他走近林卿身邊,很自然地接過她的傘,望向場中。
林卿略有些詫異,不過她的傘的確夠大,未來的及多想,便聽秦謙傳音給她:“你的朋友是哪位?”
林卿指了指湯阮阮:“就是那一位。”
秦謙隨著她的手看過去,見到湯阮阮,不由想起當日祥臨門的兩個小姑娘。
原來是當初那個長得像豌豆似的小胖姑娘。
而另一個號稱自己“是個傳說”的,現在就在他身邊……
秦謙緊抿的唇角, 微不可查地一彎。
他低垂下眼,偷偷掃了一眼身旁的林卿。
柔和的金光照著她的側臉,顯得格外的秀美柔和,她的臉頰細膩如白玉雕成,從這個角度看,長長的睫毛輕輕翹著,眼裡倒影著褶褶光輝,他記得她笑起來,嘴角還有兩個淡淡的梨渦。
有風吹過,她垂下的幾縷發絲,忽然飄飛起來,撩過她的下頜。秦謙隻覺,有什麽落入他心裡,如糯米甜酒般在人心頭一點一點發酵。
念頭閃過,他緊了緊手中傘,抬眸看向湯阮阮,平靜地傳音給林卿:“從你朋友現在的狀況來看,應能通過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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