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可以確認,她惡俗地穿越了。 看看右手邊的茅草土坯混搭房,還有旁邊摟著她、穿著布衫、留著淚的歐巴桑連連叫她閨女,好吧,是魂穿!
再瞧瞧左手邊,遠處阡陌交通,綠油油一片,端得是春意盎然,一幅采菊東籬下的世外桃源狀,好吧,可能還需要開啟種田模式!
一陣陣頭痛襲來,她一抹額頭,一手血,頓時眼冒金星,暈血症發作,再次軟倒在號稱是她娘的女中年懷裡。
她雖然偶爾看看各類小說,但真沒想過要穿越啊。昨天被領導痛罵,負氣說要回家創業,再也不受這破公司鳥氣,可也隻是說說而已,真心不是要跨界創業啊喂。
在古代熱心鄰居們的幫忙下,她被背回了房內,巍顫顫的躺在一張木板床上,從大嬸們的怎呼聲中,她知道了她也叫林卿,今天是小姑娘的生日,也是她林卿的生日,真是令人不想承認的巧合,小姑娘的生日祭日同一天,坑爹,難道說穿到這裡,是宿命的安排?
在七大姑八大姨的議論紛紛中得到消息,她的腦袋是被隔壁的虎子用帶毛刺的扁擔給撂到,然後一頭撞在了大石上,才造成了這人間慘劇,哪個臭小子?快給我死出來!
無比慶幸,他們居然講的是普通話,按說不應該,連大中華都沒有完全普及普通話,更何況是這不知名的古代,呃,這個也許是穿越的福利了。
面對一群陌生的面孔,她軟綿無力地躺在床上裝暈,腦袋一陣陣疼,心裡卻著實震驚慌亂,怎麽辦?怎麽辦!雖說在現代都算得上是大齡女青年了,不應該這麽不淡定,這麽不淡定簡直是丟了現代人的臉,但是誰莫名其妙來到了古代能一下子坦然自若啊,抓狂!
在林大嬸把林卿背回小木床的半個時辰後,吭吭哧哧,終於來了個山羊胡郎中,做了簡易包扎,留下了幾包草藥。林大嬸從懷裡摸出了幾個銅板,千恩萬謝中送走了郎中。
經過一番折騰,也裝不了睡了,林卿半眯著眼睛,把自己裹在被子裡,身子還不太適應,有些微微發抖。
林大嬸坐在床沿,眼裡泛著心疼,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出了這麽多汗,丫頭,真是受苦了,還難受不?”
“那個,我,我沒事。”林卿聽到自己現在的聲音細細軟軟,如小蚊子一般,回了這一句後她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盯著自己抬起來的一隻手,瘦白而纖細,仿佛能看到裡面青色的小血管,心裡一陣混亂。
林大嬸見自家閨女,小臉蒼白的躺在床上,抬著一隻手直愣神,另一手緊緊摳著被子,不禁懷疑,是否手也被磕到了,再想起剛才流的一地鮮血,不由眼睛泛酸:“你爹和你哥哥很快就回來了啊,不用怕,很快會好的。”
“呃,那個……”林卿張了張嘴,卻吼間酸澀,不知如何接話。
“你躺著好好休息,娘這就給你煎藥去”林大嬸檢查完閨女的手,確認無誤後,輕輕壓了壓她身上的被子,抹了抹眼淚,不待回答,就去煎藥了。
林卿見人已轉身而去,便不再動作,她直直地望著房梁,隨著人潮聲的遠去,意識逐漸模糊,這一定是個夢吧,醒來應該就好了吧。
不知是流血過多,還是剛才林大嬸溫柔的細語讓她安心,或是初來驚嚇過度,亦或是原主的記憶湧來,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三天后,林卿坐在屋裡唯一還算漂亮的小板凳上,微眯著雙眼,懊惱地總結這回穿越的盈虧。
作為一個策劃部小經理,這是必要功課! 首先,在現代,她是大齡女青年,二八年華(可惜不是乘法的二八,是真二十八),姿色中等,現在,芳齡七八歲左右,哎,小學一二年級,頂個什麽事!看看家裡水缸,隱約可見一張圓圓的蘋果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珠黑溜溜猶如葡萄,尾部略上揚,雙眼皮得挺明顯;中間挺翹的瓊鼻,下面小小的嘴巴,一笑起來嘴角還有個淡淡地梨渦,上等姿色,臉蛋與現代比好多了,算是賺到,就是這頭大身小的豆芽造型,實在讓人沒什麽綺念。
其次,原先的她,已然是個小經理了,事業不錯,雖說底下兵沒幾個,但是拿出名片還能虎虎鄉親們,小學到大學,一路優等生,照這流程下去,混個中產應該沒問題,再看看眼下:搖搖欲墜的床,零零星星的箱櫃,還有手邊缺角磨邊的碗,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解放前,事業?哪來的事業,生活的保障可能都沒有哦......
還有,最關鍵的家人,閉上眼睛,消化原主留下的一點記憶,現在這個身體,父母雙全,有兩個哥哥。原主的父親是這一帶的小夫子,這在古代已經很難得了,源於古代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周圍讀得起書的孩子也不多,所以除了一定時間教孩子外,還是要做農活;母親賢良,照料孩子、理家織布都是一把好手;兩個哥哥跟著都認字,一個十六一個十二,大哥在鎮上跟著掌櫃學習,二哥除了讀書,就是幫忙務農,原主也是跟著認幾個字,並給母親打下手,貌似是忠厚正直、在古代鄉村也算小康的一家人。
但,再好也不是她真正的家人了。想至此,林卿心裡酸澀難耐!在現代,父母經常叨叨,埋怨她不嫁人,賴在家中吃閑飯,可是實則關切的眼神,還有老妹賤兮兮的模樣,都讓她無比想念,怎麽辦,怎樣才能回去?
林大嬸看見自己閨女又坐在凳子上唉聲歎氣,很是擔心,幾日前,小學堂的兩個小孩因口角打了起來,旁觀的自家丫頭被虎子用扁擔不小心撂到,摔在了大石上,自從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沒以前勤快,做事也不利索,居然連火怎麽生都忘記了,可怎麽拖後腿,總歸還是自己的女兒,傷神的是現在這丫頭連人也不叫,一個勁兒沉默,還得再去蒸個雞蛋補補,萬一真傷到了腦子可怎麽辦。
在林大嬸糾結的時候,林卿也在糾結,林大嬸年約三十六七歲,雖然古人看著比現代人顯老,但這年紀放在那兒,按未穿前,林卿稱呼她一聲大姐不為過,現在要叫娘親,即使有原主的年齡和身份擺著,她還是出不了這個口。還有林大叔,也是不到四十的年齡,下巴下長著一寸長須,一副長者的模樣,可是透過現象看本質,在現代他還算紅果果的男人四十一枝花,她也實在沒法叫爹,最後兩個哥哥,那完全是小弟弟們啊!她實在無法馬上代入,所以沉默是金,少說些,尷尬症也少些,犯錯概率也小些。
這幾天,眾然有原主的記憶做鋪墊,可是不一樣的生活環境和習慣,生生難為著她。
沒有抽水馬桶,沒有汽車,沒有高樓,更不要說網絡、電視、手機,甚至沒有電,沒有自來水,沒有水泥地!林卿覺得自己真要崩潰了,盡管這幾天她大多時候在挺屍,整理著原主記憶,但是僅僅幾次起來活動和幫倒忙,讓她明白,能生活在原時代,是多麽大的氣運。
這個時代,雖然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狗屁朝代,即使穿越成公主,她都不願意換她原來的生活。她寧願做原先那個背負房貸、車貸的小凡人。
寧為太平犬,不做離亂人,雖然這個類比不怎麽恰當,但林卿奇異地理解了作者作詩的心境。因為她也寧做社會主義的小普通,也不稀罕當封建主義的大富婆啊。
她想家,無比想,想她的幾個狐朋狗友,想她前幾天剛買的紅色連衣裙。她覺得自己是辜負了銀河系才會被丟棄到這麽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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