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覺得略微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往心裡去,說不定這是人家的職業素養,把東西收好,準備走人。
見他站起身來,拍賣師道:“仙子且慢,有人托敝人將此物轉交給仙子,煩請仙子驗收。”
墨七七有些不解:“是何物?”
她現在用的這個樣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應該不會出現有人看到她之後一見鍾情,送個東西聊表情意吧?
“仙子看了便知。”拍賣師賣了個關子,拍了拍手,外頭有人送進來一個擋著黑布的盒子,看著這盒子的大小,相當的眼熟,倘若她估算無誤的話,裡頭放著的應該就是那朵她眼紅但是沒能競拍下的九幽玄冰焰。
誰能送她這麽大手筆的東西呢?
墨七七沒由來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兆,警惕的問道:“是何人送來的?”
“是我。”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她頭皮發麻的轉過身去,剛進這間包廂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一間包廂似乎有點兒小,只有以前到過的邊家拍賣會場的頂樓小閣的一半,像是從中間砌了一道牆,一分為二一半。
萬萬沒想到她這個感覺竟然是對的,這一間包間就是臨時被人從中間加了一堵牆,對於修士來說,這也不算什麽大手筆,兩邊各自用陣法禁製隔開一下,也就互相聽不到看不見對方了。
不對!墨七七敢肯定,她不知道對面有人,對面的人卻絕對能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得一清二楚。
這會兒這堵臨時添加的牆被收了起來,墨七七一轉頭就看到了背著手站在那裡的邊鴻鈞,要不是因為她現在頭髮束著,說不得都要一根一根炸起來。
倘若不是在這種地方碰到邊鴻鈞,她肯定是不怕的,了不起了往長生渡裡一躲,邊鴻鈞能奈她何?
可現在身在人家的地盤,就算她往長生渡裡一躲,出來的時候仍舊是這地方,邊家財大氣粗的,肯定不會在意這麽一間小閣樓,人家要是有心要弄死她,在這裡布上幾個大殺陣,浪費點靈石候著她,對於這種土豪世家來說,這點靈石算不得什麽的,布上幾個能誅殺元嬰修士的殺陣也不是什麽難事。
真是要了老命了!
她努力調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不那麽僵硬,訕訕的打招呼,道:“哈哈哈哈,原來是少族長啊,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看著她一邊打招呼,一邊不動聲色的往門口挪過去,邊鴻鈞不緊不慢道:“拍賣會已經結束,場中諸人現下已盡數請了出去,現在整個會場都布上了禁止,不管是傳送符籙亦或是其他逃遁的秘術,皆不可用,你若是不信,盡可一試。”
墨七七往後挪的動作一僵,盡量扯出一個笑容,卻著實比哭還難看:“少族長說的哪裡話……”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就算這邊鴻鈞當時再怒氣衝天,衝了這麽多年,那火氣多少也該下去了不是,而他現在的態度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和墨七七你死我活,墨七七眼珠子轉了轉,琢磨著自己若是現在撲通一聲跪下,狠狠的反省一下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他會不會大人大量網開一面?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話不假,但她又不是男兒,再說了,現在黃金對她來說用不著,無所謂,跪就跪了,節操這種東西哪怕掉在地上摔的稀巴碎,撿起來抖抖灰,還是一樣能用,最要緊的是保住小命。
於是,她想了一下,沒有猶豫,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聲聲泣訴,一臉悔不當初道:“見到少族長,我其實心裡頭是有些怯意的,這才不自覺的就想往後退去,實在是因為我當初年少無知,不知好歹犯下了大錯,而今意識到錯誤,可是因為擔心少族長還在生氣,是以才不敢登門致歉,也是我擔當不夠,而今,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給少組長賠禮道歉,因為當年意氣用事,這件事我一直在心中愧疚,倘若少族長不能原諒我,恐怕我此生都內心難安。”
她努力眨巴了一下眼睛,到底沒能擠下兩滴眼淚來,雖然她的演技不算差,但這方面的天賦一般,沒能說哭就哭,還哭得梨花帶雨那般好看,是以只能盡量讓自己的態度看起來誠懇一些。
下跪是可以的,但倘若要問她後不後悔當初做的那件事情,她認真的考慮一下,覺得自己還是不後悔的。
墨七七這個人,不說睚眥必報,但還是挺記仇的,倘若邊鴻鈞真的用利益交換,讓她幫邊鴻鈞清洗體內的元靈,她未必會不樂意,但是被人用術法像個傀儡一樣控制著,受到了這樣的威脅,哪怕後面給點甜果子,她也是覺得意難平的。
大棒加甜棗的政策固然好用,但也是要看人的,她反正是不吃這一套,當然如果在安危受到威脅的時候,縱然她不愛吃,還是會乖乖吃下去。
如果當年邊鴻鈞讓她自己選,要麽死,要麽獻身,她絕對會相當麻利的把自己扒個精光,選擇獻身。
人格也好尊嚴也罷,一切的東西,前提都得是自己活著,才有用。
她這一跪,信誓旦旦的懺悔完,用余光偷偷的打量著邊鴻鈞,邊鴻鈞仍舊背著手,目光幽深的看著她,沒有因為提起當年那件事而惱羞成怒,暴躁如雷,也沒有看到墨七七下跪,而覺得得意暢快的解氣之色。
就那麽幽幽的看著她,當年墨七七跟在他身邊的時候,因為人家是頂頭上司,她每天揣摩別人的心思,對他的想法,大概也能猜測到一二,而現在他目光幽深而平靜,面容不喜又不怒,墨七七當真有點兒猜不透他心裡所想了。
難道是覺得光下跪誠意不夠,要不然她再磕幾個響頭?
面子這種事情,當然人人都想有,但在緊要關頭對墨七七來說,她是不會打腫臉充胖子的,哪怕現在圍觀的人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