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白接了黑龍會尊主要他去蘭若菩提寺取歸葬劍的事,還要他晚上去,他實在是很不爽,但是又害怕尊主怪罪。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周小白苦就苦在還不能和人說起,他心裡很想樂小姐能夠跟著他一塊去,又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樂小姐說這一番事情。
回到了狀元樓之後,周小白便獨自上樓回房休息,卻被樂小姐喊住了。樂知秋一直等著周小白,一直等到了深夜。
“小白,今天你被環兒喊去見蘇凌郡主了,怎麽會這麽晚才回來?”樂小姐陪著小白進了房間,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他。
周小白點了點頭,接過茶碗一口氣喝完了方才道:“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紛繁了,我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樂小姐聽他話中的意思,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看他神色有些慌張,便關心的問道:“究竟遇上了什麽事情,看把你急的。”樂小姐心裡想的多半以為是蘇凌郡主要去參加皇后的遴選,周小白心裡舍不得,方才顯得驚慌。
周小白想把話說出來,到了嘴邊上卻還是咽了下去:要去取歸葬劍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她了,聽老師黃福說起過,晚上去那的人都死了。黑龍會的尊主說自己是有造化的,以他的身份,應該不會信口雌黃,既然這樣,就用不著知秋跟著自己冒險啊。
想了一想,周小白道:“蘇凌郡主馬上就要參加皇后的遴選,她跟我說,今後便是路人了。”
樂小姐聽了這話,心下一喜:這麽說來蘇凌郡主應該不會再來找周小白了。
看到周小白神色落寞,樂小姐安慰道:“人各有命,蘇凌郡主本是金枝玉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周小白笑了一下道:“的確,她有一條通天大路可走,我還要參加會試,跟天下讀書之人爭一個名頭,唉……”
樂小姐道:“小白,你的學問連黃大人都很稱讚,不然也不會得了解元啊。有道是:龍藏天涯雲深處,鳳在海角浪裡淘。做大事的人或隱或顯,都是要看時機的。”
周小白聽了這句:龍藏天涯雲深處,鳳在海角浪裡淘,感覺很是新鮮,便問道:“剛才那句詩是何人所作,我怎麽沒有聽過?”
樂小姐笑道:“那兩句不過是我之前閑來無事作的。”
周小白讚歎道:“我一直以為你就會武功,沒想到你的學問也不錯嘛。”樂小姐道:“我自幼熟讀詩書,寫上兩句不算精致的詩詞還是可以為之的。”
樂小姐之前便是金陵有名得出才女,她生性不喜歡自誇,在周小白面前卻是從未吟詩作對,實際上她的學問雖然不見得比周小白高,卻是差不了太多的。
又說一些話,樂小姐見著周小白言談之間有些倦意,便起身走出了房門回房休息去了。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今日乃是太皇太后張氏為自己的孫兒朱祁鎮遴選皇后的大日子。
一大早,官員們便帶著自己的女兒等待在宮門前,等候太皇太后的懿旨。辰時三刻,宮門打開了,出來一隊宮女和太監,為首之人正是掌印太監王振。
諸位官員見到了王公公,大都圍了上去示好,王振拱手道:“咱家不過是一個內廷之人,諸位大人無需客氣,這一次乃是太皇太后為當今聖上遴選皇后娘娘,咱家就是想幫誰,那也說不上話不是?”說罷便吩咐宮女和小太監們將各家官宦小姐從馬車上迎接下來,排好了隊伍進入了皇宮之內。
這些官宦小姐在這之前,
都是已經被重重選撥過的了,均是家世清白,賢良淑德之人。 諸位官宦小姐們依著次序進入了儲秀宮,經過太皇太后派的宮人一一驗看樣貌、身體,樣貌若是醜陋或者身患惡疾之人都被排除在外,剩下來的人又被宮女或小太監帶著前往永和宮拜見太后孫氏。
孫氏並無實權,所以在拜見過之後,再有王振親自帶領,到了慈寧宮拜見這次遴選皇后的正主:太皇太后張氏。
現在只剩下來二十幾名官宦家的小姐和五十名從民間遴選出的美人,一共七十幾人都到了慈寧宮內。
太皇太后張氏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身穿華服,刺繡為九鳳翔天,頭戴九龍八鳳金冠,此刻端坐在宮中寶座之上,面色慈祥的看著前來參選的女子,待眾人叩拜之後,張氏道:“哀家這一次是為了皇帝遴選正宮,才將諸位請來。諸位中有的是大家閨秀,有人是民間女子,都是身世清白之人,你們中可有人不會讀書寫字嗎?”
來的女子都是官宦女子或者是民間富貴人家的女子,從小詩書禮儀都是有先生教導的,哪有一個不會寫字的?
見到諸位小姐們都是沉默寡言,太皇太后張氏道:“女子賢德為佳,為人品行端正才是最重要的,哀家這一次選皇后,最看重的便是品德心性。你們需要知道,皇后乃是六宮之主,要幫著皇帝打理好內宮的事務,要讓皇帝安心處理朝政才是。”
諸位小姐們聽了,都是叩拜稱是。
太皇太后張氏道:“好了,你們既然都會詩文,那就以德才淑人為題意,各自說說自己的見解吧。”說著便喚來身邊的太監,跟他說了一些話。
身旁太監聽了,轉過頭道:“諸位可以暢所欲言,若有不當之處,太皇太后也不會怪罪的。但是每個人只能說三句話,以三句為限,不必多講。”
蘇凌此時站在眾人之中,一心不想被選上,便暗自沉默,心道:我不說話,便可以選不上了吧。
等太監說完了話,這七十幾個人中陸陸續續站出來六十多人,都是一一講明了自己對德才淑人的理解,她們都是考慮好的,講得大多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女子當以德行為先。
等她們都說完了,太皇太后張氏道:“可還有人要再說話了?”
等了一會見無人說話,張氏道:“剛才說話之人,都可以出宮去了。”這話將諸位小姐都是震驚到了!這是讓她們走的意思。
太皇太后張氏道:“皇后之位,最忌口舌是非,剛才哀家只是試探了一下你們,你們便已經按耐不住,都要說了出來。如此心浮氣躁,如何堪當皇后的寶座?”
說罷吩咐太監們將那些說話的人都帶了出去。蘇凌看了,心底下這個後悔啊,早知道如此,剛才自己便第一個跳出來說話了。
這一下慈寧宮中空闊了許多,還留下來是十個女子。這十個女子,有一半出身是平民,其余的都是官宦家的小姐們。這五個人是固川王蘇孝犁之女,開平王常繼祖之女,鎮國公李勝通之女,誠文侯馮進之女,正三品都指揮僉事錢貴之女。
除了錢貴,其他的人都是當朝的勳貴重臣,這些人都有一個特點:無一不是手握兵權之人。
太皇太后張氏自己也是出身官宦,她的父親也是一個都指揮使,所以在張氏心底裡還是看不上平民百姓家的女兒。
此時,已經有太監將這些女子的身世資料都遞給了太皇太后張氏,她一一細細翻閱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她留下來三個人,一個是固川王的女兒,一個是都指揮僉事錢貴的女兒,還有一個是平民出身的女子。
蘇凌見自己被留到了最後,心底裡非常的驚慌,這三分之一的概率未免太高了一些,自己偷偷看了看身旁之人,樣貌都不如自己,這可怎麽辦?
忽聽慈寧宮外有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話音剛落,朱祁鎮就從門口走了進來,他還是一個虛歲十三歲少年,相貌也很是英俊瀟灑,算是一個俊美之人。
除了太皇太后張氏,其他的人都是叩拜道:“吾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朱祁鎮威嚴的看了一下四周,忽然笑道:“諸位平身,今日乃是朕遴選皇后的大喜日子,諸位不必拘泥禮節。”這話當然是對剩下來的女子說的,可見朱祁鎮年紀雖小,已經有了一些城府。
眾人起身之後,朱祁鎮對著太皇太后張氏叩拜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一個虛禮道:“皇帝不必多禮,快過來坐下吧。”朱祁鎮便站起了身子,坐到了太皇太后張氏的身邊。
太皇太后對朱祁鎮道:“這三位都是皇祖母為你挑選的皇后人選,皇帝可以自己看一下,你可有相中之人?”
朱祁鎮道:“朕聽聞君子懷德之語,這皇后的人選還請皇祖母決定,孫兒不敢自作主張。”
太皇太后張氏道:“眼前三人一位是固川王之女,另一位是民間的佳麗,中間那位是都指揮僉事張貴的女兒。”
朱祁鎮抬眼看去,一下子被蘇凌吸引住了:如此女子,真可謂人間絕色,比之天上的仙子只怕也無不及!再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一些驚慌害羞之意,卻更加顯得美麗動人,這些就都罷了,偏偏還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當真是皇后的最佳人選。
想到這裡,朱祁鎮看著蘇凌道:“此女子果然出色,朕心甚慰。”
蘇凌不敢抬頭,她不知道皇帝已經一眼便看中她了。